第901章
硃紅色的城門有著一個大洞,風呼呼的吹了進來,彷彿穿透肌膚,灌進了人的身體里,周圍靜悄悄的,唯獨只有呼嘯的風聲。
炸門的當事者興高采烈的到了白玖身邊,「娘娘,屬下幸不辱命!」
幸好三公子給了他這包炸藥,不然那麼厚的城門,他就算撞的頭破血流也不可能撞開的。
這二貨孩子。
白玖捂著半邊臉,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認識青火。
如果是在王御史出現之前,她還會誇讚青火當機立斷,智勇雙全。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人家都答應放他們出去了。
可……門卻被炸了一個大洞,修繕的話估計也得挺長時間。
王御史臉上綳不住了,扶額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修繕城門的一切費用,由本世子承擔。」
君楚硯率先開口,拍了拍白玖的肩膀,道,「夜路難走,阿玖,你小心點。」
她穿的很厚,但他手的溫暖還是透過厚厚的衣服傳遞到她的心間,喉間湧起一股酸澀,就連聲音都是啞啞的,「哥,謝謝你。」
「那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我——原本只是想查驗清楚了再告訴你,並不想瞞著你。」
「我知道的。」白玖發現自己沒由來的變的有些感性。
大概是……嘗到了久別重逢的屬於親情的味道。
並不是父親和母親給她的,而是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四年前,在白國也是,被她扎的血肉淋漓,仍是不忍心對她動手的她;她在攝政王府面前所拋棄的尊嚴,也是他替她一點一點的撿了回來。
但大概是她被算計怕了,才不敢去正視。
君楚硯扶著她上馬,撇了一眼目瞪狗呆的青火,「遇事不可如此莽撞,阿玖,我……交託給你。」
……
「笙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懷影看著馬車旁的那抹倩影,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
他明明是趁著南笙睡著了才來的這裡,也才敢這麼大膽,派人故意殺死君楚硯。
南笙嘴角動了動,風將她的頭髮都給吹亂了,也遮掩住她蒼白的臉色,她笑著道「我不應該在這裡么?陛下?那我應該在哪裡。」
她是他的侍衛,他在哪,她便需要在哪,會出現這裡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笙兒,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一個姑娘家,這麼晚出宮……若是遇到了歹人……」
「有勞皇上費心,這世上能讓我吃虧的人屈指可數,只是微臣不知大半夜陛下來城門所為何事。」
她果然還是在乎君楚硯的,即使,君楚硯那樣傷害她!
她還是那麼的在乎他!
極致的怒意和妒意令他俊美的面色都顯得有些猙獰可怕,但墨色的天幕只有暗淡的星光,也照不清他的臉色。
站在男人身邊的太監尖著嗓子開口,「大膽南侍衛,你膽敢用這種語氣同陛下說話,你是不想活了么!」
蕭懷影冷聲道,「閉嘴。」
那太監一臉的不解,即使是這個女人出言頂撞自己,陛下也還是這般袒護。
到底……感情深到了什麼地步。
不一會,隨行的暗衛已點亮了宮燈,將這片方寸之地照得甚是明亮,蕭懷影恢復了以往雲淡風輕的模樣,朝著南笙走過去,想要扶住南笙的肩膀,可女人卻躲過了,他無奈的收回手,口吻也變的無可奈何,「笙兒……你都看到了?」
南笙抬手將頭髮別到耳後,「微臣不明白。
玳王都已將兵權上交,為何陛下還是不願放過他們。」
他以為她不知道。
實則,在他的寢殿之中,她一直睡的很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將她驚醒。
但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她只能一路尾隨。
卻……看到了他吩咐暗衛一定要將君楚硯誅殺。
「朕是為了你。只要有他在,你的心永遠都不可能屬於朕!」
他的語氣心痛且心塞,讓南笙愣在了那裡。
「陛下倒是多慮了。」
蕭懷影眼底重燃火芒,還以為南笙是回心轉意了,沒想到,南笙接下來的話語卻將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即使沒有他,我也不會喜歡陛下。」
南笙不卑不亢的開口。
周圍儘是倒吸的冷氣聲,尤其是蕭懷影散出的氣息仿似能夠凍死人。
從來都只有陛下拒絕女人的份,還從來沒有女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拒絕陛下。
簡直是啪啪啪打臉,就不怕陛下株連九族,將南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給砍了么。
「笙兒,你一定要為了他和朕置氣?」
南笙眼眸低垂,恭敬的跪在地上,卻沒有任何卑微的意味,腰脊仍舊挺得筆直,「既然陛下不需要微臣保護的話,這侍衛之職業,微臣便卸下了。」
她將配劍和官帽一併扔在了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猶如重靴重重的踩著男人的心口,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以前的南笙不會這麼決絕。
「笙兒,朕不同意。」
意料之中的回答,南笙笑了聲,站了起來,轉身往遠離他的方向走。
「笙兒,朕的命令你沒聽清楚?」
回應他的仍是女人的背影。
「笙兒,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南笙沒回頭,卻止住了腳步,「在陛下身邊,我……倒是覺得生不如死。」
這個女人從來不會將目中無人表現的這麼明顯。
是……和白玖那賤人混一起太久了?連脾氣都傳染了?
蕭懷影提高了聲調,話語間的憂傷更甚,道,「笙兒,在朕身邊真的讓你無法忍受?」
「陛下身邊有那麼多女人,實在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但其實南笙心中也害怕,她不是單單一個人,若是蕭懷影因此而遷怒於將軍府。
那麼多條性命,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可是……
在他身邊真的太過煎熬。
蕭懷影快步追了上去,拽住女人纖細的手臂,「笙兒……後宮朕可以不要,只要你留在朕身邊。」
這算是帝王委曲求全的話語。
可南笙卻用另一隻手拂開了他乾淨分明的手,「陛下,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夠清楚。
我不可能喜歡你。」
「你還是愛君楚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