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他說過不會逼她的。
白玖氣的心口突突直跳,嘴角露出一抹極為不善的笑,「陛下大概是忘記這是誰的地盤呢。
若是我去向宮裡打小報告,陛下覺得自己兩隻手能敵過千軍萬馬么?」
小女人威脅的氣焰十足,可對他到底是造不成什麼威脅的。
畢竟-早在一年前,東臨和白國的和平協議就已經簽好了,和平相處,兩地來往通商,對兩個國家都有好處。
東臨皇帝不傻,自然知道他在長安,但知道了又怎麼樣,給那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來抓他。
「死在你手上,朕也算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
和劇本寫得不一樣,他不應該頤指氣使么,怎麼突然換上了這麼深情臉,讓白玖眉間的皺痕都舒展了。
她錯愕的直想找理由往外面走,「我讓流光將水抬進來。」
「好。」
等到流光將一切安排妥當后,白玖才將門給關了起來,夜雨霏霏的夜,唯獨屋內暖意不減。
男人正坐在桶內,渾身未著寸縷,白玖將巾布蘸濕,目光在男人背部肩膀上的傷痕打轉。
好了很久的傷,可是,卻留下了斑駁的痕迹。
的確是很醜陋,可……這些傷是因為她才會有的,他也不過只是承受了無妄之災。
小女人愣了好一會,白遲墨眉目微斂,「怎麼,朕的身體就那麼丑,你下不了手?」
白玖這才木然的將巾布從水裡撈出來,不停的擦拭著他的身體,手指在觸碰到那些凸起的時候,心尖顫顫的。
不是第一次看見,也不是第一次觸碰,可每次,仍是會讓她痛心。
她倒吸一口冷氣,手腕曲著,巾布擦拭著他的後背,道,「難得陛下還有自知之明,真是丑,丑到爆,丑的我.……」
她都不忍心看。
「丑的我還不如自己眼瞎了才好。」
他似被她尖銳的語氣給刺到了,後來一直沒說話,任由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如古畫一般的面貌。
……
邊境冒城。
軍營中,案桌上的燭火亮著,照亮了女人孤傲的眉眼,她打了個哈欠,將手中的兵書放了下來。
「將軍!將軍!」柳隨風的聲音在帳簾外響起,似乎有些急。
「進來。」
但進來的不僅僅只有柳隨風,柳隨風身後還跟著一個乾乾淨淨的少年。
在軍營里呆了將近三個月,白澈的個子竄的很快,已經差不多和南笙一樣高了,風吹日晒,原本白嫩的小臉此刻黝黑,再也不復以往溫潤如玉的少年模樣。
南笙瞥了一眼白澈,卻見少年的眉眼低低垂著,她道,「白澈,怎麼了?」
白澈雙手抱拳,身體躬著,「煩請將軍准我回長安。」
「為何?」
「屬下擔心姐姐。」
「本將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姐姐沒事。」
白澈搖頭,他是知道,白玖已經回了長安,可依照他對皇叔的了解,皇叔不會善罷甘休的,在沒見到白玖之前,他都無法放下心來。
少年眉眼中已經些許沉穩的痕迹,他單膝跪在地上,「懇請將軍成全。」
南笙在原地來來回回踱了好幾圈,卻遲遲沒有給他回復,反倒是帳簾門口又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男人漫不經心的笑,「白澈,不用求她,本世子帶你回長安。」
又是這個混蛋。
她倒並非是不願放白澈走,但玉不琢不成器,若白澈還是無法定下心神,只怕要辜負白玖的一番苦心了。
白澈還是跪在那裡,沒說話,他是明白的,他確實可以和君楚硯一起回長安,但……那樣,完全是罔顧軍中法紀。
他必須要得到南笙的同意才回長安。
南笙看著錦衣華服的君楚硯,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彷彿這些日子的融洽只是她的錯覺一樣。
現在他們又恢復成水火不容的樣子了。
「只怕要讓世子失望了,白澈他一點也不願意同世子回去。」
「南笙,本世子覺得你狠心的很,生死未卜這麼久,也不回去看看南老將軍?」
他的手倒是寬,心倒是大,別人家的家事也能這麼心安理得的管。
南笙唇間笑意徹底消散,「那是本將的家事,和世子並無半分關係。」她低下頭看著一絲不苟的白澈,道,「白澈,你先出去,待本將考慮考慮,明日給你答覆。」
「是,將軍!」
白澈和柳隨風出去了,可這男人還像是牛皮糖一樣黏在營帳之中,南笙手指動了動,道,「好歹本將也是女子之身,世子這麼晚在本將營中,很容易……」
話語將將卡在喉嚨口,男人已經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籠罩著她,南笙不由後退一步,心中卻腹誹著,這男人的惡劣還是一如既往。
「很容易什麼?容易發生一些該發生的事情?」
他長臂伸出,將她撈了過來,可卻在距離他身體咫尺之遙的時候,南笙狠狠的推開了他,清了清嗓音,道,「世子請自重。」
現在回了東臨,一切都該回復正軌,她和他之間不應該再有無畏的牽連。
君楚硯充滿戲謔的眸子里閃著異樣的光芒,道,「自重?」他咀嚼著這兩個字,道,「明日護送本世子回長安。」
「隨風的武功和本將差不多高,由隨風護送世子再好不過。」
「可本世子就要你送。」
他位分比她高,理應答應他的要求,可南笙心裡太不是滋味了,不僅是因為要護送他回長安。
還有自家爹娘一定在她耳邊不停的嘮叨,兵部尚書的兒子不錯,宋太師的兒子也不錯.……
更大的原因是,她和陛下之間.……
這才是她自請遠調邊境的原因,雖然環境不如長安好,苦了點累了點,但至少,這種生活實實在在的。
南笙丟給他一個模凌兩可的答案,道,「本將會酌情考慮的。」
但事實上,她沒準備護送他,也只是搪他的借口而已。
可是,當夜,她竟然接到了從長安來的飛鴿傳書,且信件上……
還有著皇帝的玉璽印記。
南笙將信箋捏成了一團,奮力的扔了出去,任由紙團融入黑夜之中,她心底隱隱約約浮起一抹憂愁。
他說過不會逼她的,可是現在,那男人卻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