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他們的時光
程嫿10歲那年的暑假，卓奕就要升初中了。
炎熱的夏日，程嫿正和卓曦在自家客廳的露台上乘涼。
吹著空調，人手半個西瓜，靠在柔軟舒適的躺椅上，沐浴著微光，觀賞著花草。這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程嫿舀著懷裏的西瓜，問卓曦：“你哥哥開學是不是就要上初中了？”
卓曦正挖西瓜挖得不亦樂乎，“是啊。說是要去上L高的附中。”
“L高的附中？”
“嗯。L高是L市最好的高中，上了它的附屬中學之後直升高中也容易些。”隨即卓曦莞爾，“不過你也知道我哥那人，容不容易對他來說都一個樣。他就是圖個方便。”
“再說了，L高和它的附中和我們的小學都是在一條街道上的。上下學來接送我們什麽的也順路。”
“哦，這樣……”
程嫿喃喃回答著，手裏無意識的拿勺子戳著西瓜。
直到把西瓜戳得一團糟這才回過神來開始老老實實的吃瓜。
滿足了口腹之欲，卓曦就是坐不住了的。
她可沒有程嫿那種可以一下午擺弄那些盆栽植物、或者捧著一本書看的堅強的自製力。
她的性子喜鬧，這下便開始嚷嚷了：“嫿嫿，借我你的遊戲機玩玩吧！我在家我哥都不輕易給我碰，管得緊緊的，討厭死了！”
程嫿失笑，“他也是為你好。”心裏嘀咕著能被他管著挺幸福的。
卓曦也隻是和她報告一聲，她早已經在程嫿家裏混熟了，當下就竄進了程嫿房間開始打遊戲。
程嫿跟著她進屋，倚在窗台看著她打遊戲打得興高采烈。
話說回來這套遊戲配置還是卓父送給她的。
前一陣子興這個東西，卓曦眼饞得要命，死纏著卓父買了一套給她。
卓父便想著程嫿和卓曦玩得這麽要好的，想必也喜歡，就也順手給她買回了一套。
程嫿哭笑不得，怎奈盛情難卻就收下了。
要知道她們兩人雖然跟親姐妹一樣，但是這興趣愛好啥的，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就像卓曦和卓奕明明是親兄妹，性格習性卻大相徑庭一樣。
說得直白些，她也是受了某人強大的氣場影響。不然估計也得被卓曦給帶偏。
她不經常碰，於是也就是留著卓曦來這裏光顧。
程嫿瞧了卓曦一會，就收回目光，轉而流連在書櫃的書脊上，想著該挑哪一本來看比較好。
她正糾結著，身側的窗戶就被人不輕不重的敲了三下。
一下緩慢，兩下輕快。是她熟悉的節奏。
程嫿不爭氣的一時覺得臉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跳得過快的心髒，這才拉開窗簾，把窗子打開。
然後映入她眼簾的，隻有一個少年。
卓奕正側身坐在窗台上，收回敲窗的手，眉目素來的清冷。
他聽到她的聲音，溫和、平緩，幾分謹慎，幾分拘謹：“卓奕哥哥，有事麽？”
很奇怪。
兩人的房間僅有兩幢別墅的過道那樣近，這樣一來他們接觸的機會該是很多的，但是她似乎從來都是這副膽怯小心的模樣。
明明她可以笑得明媚歡快，卻從不對他如此。
哪怕他房間的窗戶很是經常的敞開著，她的卻總是會拉了一層薄薄的紗質窗簾。
隔開這兩個觸手可及的空間。
卓奕定定看了她一瞬，而後掃了一眼卓曦在的角落，目光淡薄卻含溫和，“叫卓曦回家。順便告訴她如果她不回，我不介意多讓她參加些補習班或者興趣培養班。”
她乖順的應下，原話傳達。
他就就著這樣的姿勢、角度看著她，看她眉眼間的細膩柔和，看她唇畔溫柔嫻靜的笑容。
卓曦的哀嚎聲傳來。於是他似乎可以瞧見她眸子裏頑皮的笑意。
就是這樣一個，恬淡安靜，卻不失靈動的小姑娘。
卓曦苦哈哈的一張臉，湊到卓奕眼前，試圖打個商量。
卻隻他的一個抄著手臂的姿勢，她便偃息旗鼓了。
程嫿看著她蔫兒菜，萎.靡.不.正的樣子，憋笑憋得好辛苦。
隨後卓曦便以一副英勇就義的壯烈神情，一登窗台，就從隔壁躍到了自家。
簡直不能再方便。
隻不過，要不要提醒一下她，她腳上還穿著她家的拖鞋？
程嫿忍不住彎起唇角笑了，轉眸就對上了卓奕的眼睛，然後她默默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程嫿瞧著他估摸著是要去料理卓曦的模樣，正打算開口說再見，剛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音就被他給搶先了，“在這裏等我。”
程嫿一梗，眨巴眨巴眼，“還，還有事？”
卓奕看她略帶驚詫的表情，睨了她一眼，“怎麽，不能等麽？”
“能的能的！”怎麽不能？她隻是比較怕自己有點承受不來……
卓奕挑了挑眉梢，淡然自若的轉身出了房門。
程嫿在同一時間長舒了一口氣，垮下了在卓奕麵前一直直挺的背脊。
她有些氣餒般的憤憤然隨手拎出了一本書來翻著，隻是怎麽看怎麽意興闌珊，看她看書的那個目光，像是恨不得在書上戳出一個洞來。
卓奕再度踏進房間的時候，手上還拿著罐牛奶。
他就看見對麵的房間裏，仍舊稚氣的女孩兒倚窗而立，手中乖正的拿著一本書。
微風微拂，似有一陣桂花香。女孩兒的黑發被吹動，飄搖著一個好看的弧度。
不過很顯然，那女孩瞳孔渙散，對著書本發著呆。
卓奕微垂了眼眸，反手闔上門。
聽到聲響，程嫿猛地回了神。
她一瞬站直，神情如常，一如既往地斂著眸——不敢和他直視。
卓奕也不多說些什麽，走近後把手中的牛奶遞給了她。
程嫿眼睛倏地一亮，臉上不禁帶上笑容。
卓奕隻覺得好笑，一罐牛奶都可以讓她高興起來。
“作業寫得怎麽樣了？”卓奕的年紀尚小，還沒到變聲期的時候。是以盡管在盡量的假裝成熟，但這稚嫩尚存的嗓音並沒能讓他顯得清雅高冷。
但對於程嫿而言，卓奕哥哥的威嚴還是無法忽視的。
當下她乖巧回答：“已經寫完了。”說著她把整理得齊整的幾本作業遞給他。
卓奕隨手抽了一本來看，好一會後，微微皺了眉。
程嫿看他這般，不由有些忐忑。
卓奕抬眼看她，看她明顯緊張的模樣，忍俊不禁。
他撐著窗台，並不艱難地翻越了過去，一下就到了她的房內。
“這一題寫錯了，應該……”
他輕聲為她講解著，眉目間不覺柔和。
他們的距離是那樣近，隻需一個抬手，便可輕而易舉地擁抱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