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假象
除夕當日清晨，日軍駐秋棠主事人石村野元二，連同張壽文、黑棋的彭坤，各自帶隊聚集在東郊之處，三百多號人持兵配甲，準備著前去掃蕩新四軍。
可是誰也沒想到，三路的相會卻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圈套，彭坤和石村野元二愣在那裏，完全是懵圈的狀態，就連始終位於旁觀位置的雷耀等人，都是驚詫萬分。
雖是如此，但雷耀在恍然醒徹後，當機立斷帶著雷狼會的兄弟們迅速開逃，說是逃也不過是避開交火的範圍。
至於是誰跟誰交火，在雷耀離開的那一刻已經明了，原本還在為了似乎已經預見的局勢感到興奮不已的石村野元二，突然直接就挨了槍子，發生的突然，一聲槍鳴似乎安靜了整個世界。
當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寂之中時，石村野元二捂著小腹之處不停流淌的鮮紅，不敢置信地望向張壽文，氣憤不解夾在言語之中，又因氣息快速的衰竭，變得蒼白無力。
他哆哆嗦嗦想要抬起手，渾身卻打著顫，以至於手蜷縮在半腰指著張壽文：“你，你。”
“是的，我就是要殺你。”張壽文笑中帶冷，隱藏的槍支幹脆亮出來，在旁人還未反應之下，當即對著野元二額頭又是一槍。
‘砰’
這一槍，才真正的讓大家清醒，野元二瞬間失去了生息，身旁的彭坤雙目擴張，當即一個飛身朝側方躥出去，於此之際周圍瞬間響起劈啪亂響的槍聲，已經做好包圍圈的張家人，整個把彭坤所帶的人手包成了餃子。
再看挨打的這群家夥，本能的要還擊，可無奈的是手中的家夥事就是不聽使喚，無論怎麽開槍，就是不帶有動靜的，這才發現竟然都是假槍。
“隊長，我們被耍了。”彭坤的人手之中，不僅隻是漢奸狗腿子，也有自家黑棋的兄弟，幾個人氣急敗壞地從他人手中拿過槍瞧了瞧，立馬摔在了地上。
原本來秋棠八人，先是被李之貽毒死個老三，緊接著白條和土雞死於新四軍和雷耀之手，陳默所派夜狼組的成員，在盯梢期間也擅自殺掉了一個，剩下的隻有半數人，在彭坤開始有動作後，幾個人相繼湊到了一起。
“何止是耍，這就是明晃晃的侮辱。”彭坤看來，跟張壽文也算是共事許久了，作為搞情報出身的他，竟然始終都沒有看清張壽文的嘴臉，眼下的局麵他不僅惱火，還想不明白張壽文的用意。
四周都是張壽文的火力，周圍沒有可掩護的建築物，被包圍其中最終的結果就是死，好在彭坤反應的還算及時，隻照顧著自己幾位兄弟，立馬躥上了貨車，車上還有些彈藥，若張壽文他們真的願意搞場大爆炸，那他也隻能認命了。
“文兄，你這是打的什麽牌，我可真是看不懂了。”顯然，張壽文不希望鬧出太大的動靜，才吩咐周圍的人，停止對貨車方向的射擊，這給了彭坤緩息的時間，幾個人躲在車廂一角，剛能喘口氣，彭坤這立馬問道。
張壽文沒立即做答，始終背著手站在外圍，盯著自己的人屠殺，包圍圈裏的人基本都是秋棠縣的人，張壽文細瞧過去也能有些熟悉麵孔，但全是不幹人事的流氓痞子，既然跟了日本人，那就是賣國賊狗漢奸，殺上十遍也不足惜。
由於沒有還擊能力，這些狗腿子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子彈的追擊之下蜂擁亂撞，一時之間毫無分寸，見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地倒地，有的人幹脆一把鼻涕一把淚跪了下來，苦苦求饒試圖保下自己的小命。
一時間，槍聲、哭喊聲以及哀求聲響徹四周，這裏成了閻羅場，張壽文微抬著頭仰望天空，但眼皮又始終沒動一下。
如此又持續了五分鍾，就連趴在地上裝死之人也都挨了一梭子子彈，此時隻有剩下的黑棋那幾個家夥還是活口。
這時候，張壽文才不緊不慢笑了笑，大聲回道：“彭坤，你想知道為什麽，可以露個頭來瞧瞧，放心我不會那麽快殺你，允許你看個明白。”
“隊長不要，他是想引你出去。”彭坤還沒動，身邊的兄弟立馬阻止，心是好心，隻是忘記了此時的處境，張壽文想殺他們還用的著引誘嗎？
彭坤深吸一口氣，直接從車中站起來，別說什麽探身，他這個人向來自傲，當縮頭烏龜不是他本性所為，於是索性大膽跳下了車。
“看意思我也逃不出去了，不如就給個痛快！”被動之下，彭坤依舊氣勢不減，下車後挺胸抬頭轉向張壽文，問道：“你想讓我看……這，這，是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之際，隻見張壽文身邊，兩名家仆正扶著一位老爺子過來，緊跟著一張椅子落地，老爺子拄著拐杖穩坐下來。
“張三爺！”彭坤驚恐萬分，要知道前幾日張三爺的後事辦得是人盡皆知，就連周圍的市區都有大人物過來，這事怎麽會是假的？
張老爺子人就活生生坐在眼前，再去推翻質疑已經毫無意義，結合張壽文前後的舉動，眼下的局麵，就算是傻子也應該懂了。
張三爺壓根就沒死，一切的一切隻是一場局，這場局究竟目的如何，普通人或許猜不透，但彭坤立馬恍然大悟。
正因為如此，彭坤忍不住笑了，笑得苦澀笑得自卑：“沒想到啊沒想到，小小的秋棠縣竟然會有那麽多了不起的人物，張壽文啊，不，我應該得對張三爺說，您可真是老油條，雖然我不服氣，但也不得不說你高明。”
“不敢不敢，對付你們這種人渣敗類，也是沒辦法的事。”張三爺還活著，身體依舊是那麽不堪，說了兩句咳嗽不止，後邊忙有家仆遞水過來，這期間彭坤苦歎道：“你裝死也就算了，還讓你這兒子偽裝，連我都深信不疑，你們張家簡直太可怕了。”
“你錯了。”喝了兩口水，輕喘了下，張老爺子笑道：“可怕的人是你們才對，如果我不裝死，你們也會派人殺我的，我那不爭氣的孫子你們可不隻找過一次，別以為我年紀大了，人就糊塗了。我那孫子年紀輕不懂事，很容易被你收買，所以我才讓壽文出來，你們知道我不會服從，但壽文所作所為你們覺得可以管控，說是合作，我想你們也有打算，先利用後除掉吧，不是吹噓，張家在秋棠的地位，還不是說誰想奪走就能行的，小鬼子也不行，你們應該也早想到了這點，我說的沒錯吧？”
“哈哈，已經這步田地，我也沒必要隱瞞，老爺子你講的都對，在這裏你們張家才是王，一山不容二虎，想奪權那自然是要先除掉你張家，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彭坤無奈的樣子，看意思也認栽，頓了頓又說道：“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你當時要是選你家老大或者老二，你張家都不會走到現在，但你讓張壽文來控局，這個選擇太高明了。他的過去，意想不到的所為，讓人更容易相信他是個敗類，才不會引起我們的懷疑。”
“過獎過獎，薑辣不辣還得看怎麽吃，對付你們這些賣國賊，必須得辣。”到此張三爺該說的也說完了，彭坤的弟兄這當中也從車上下來朝彭坤走來。張三爺打了個眼色，朝張壽文小聲嘀咕了兩句，後者彎腰聽過忙點了點頭。
“隻留彭坤一個，其他的殺掉。”張壽文抬抬手，立馬就有人開了槍，彭坤幾人壓根來不及反應，身後幾個兄弟，還沒走到身前，卻挨了一連串的子彈，當即斃命。
彭坤霎時回頭，看著倒在血泊裏的兄弟，整個人不由自主得微微發抖，眼眶也在隱約之中泛了紅，畢竟是見過世麵的，當下的局勢這種結果他也已經預料到了，所以倒也不怕了。
彭坤原地不動愣了一會兒，很快長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試圖穩定自己的心緒。
“把他綁起來。”張壽文再次朝下人招了招手，按照張老爺子的意思，這個人先留著，雷耀或許有用。
提到雷耀，他們一幹人正遠遠地趴在安全區域，槍林彈雨過後，除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雷耀所見到的就是，彭坤和張三爺交談的一幕。
後邊先不說，單是張三爺出現的那一刻，雷耀除了震驚質疑，不知何為，心中還湧出一股道不明的情愫，迫使他雙眼被淚水迷離。
“張老爺子竟然沒死。”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雷耀回頭掩飾性地用衣袖蹭了一下眼睛，再轉頭已一臉笑意。
身邊的人則不同，張三爺還活著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講，就像雷霸說的那樣，無異於像見到了從地下爬出來的鬼，不前去摸上幾下試試真假，打死都不會相信。
“雷哥，有人過來了。”盡管知道大家是安全的，可張壽文派人過來，郭軍和雷霸依舊下意識做起防範，第一時間護在了雷耀身前。
雷耀笑著推開二人：“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別擔心，真有萬一，我們現在早死了。”方前，雷耀之所以帶大家逃過來，正是因為見到了張三爺，同時張壽文別看隻是一個簡單笑的動作，但在聰明人看來，那就是一個很明確的提醒。
張三爺還在，那張壽文就不是壞人，除非張三爺原本就不地道，但在雷耀的意識裏，張老爺子是愛國義士，又有著江湖俠義，無論如何都不會質疑到他頭上。
雷耀雖然沒聽到彭坤與張老爺子的談話，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老爺說安全了，請你們過去。”來的人禮貌朝雷耀拱手，雷耀點點頭，帶著自家兄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