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新的宅院
被雷耀提醒，陳默這才想起，上海城內還有李遂昌這麽一號人物，他麾下的76號組織算是日本人除了特高科之外，對他們威脅最大的第二號組織。
李遂昌軍人出身，再加上個人性格原因，對雷耀非常了解，相對而言，76號組織的威脅性反而更大。
“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陳默本來就不是什麽磨嘰的性格，隻不過平時話少，顯得有些木有些愣。
李遂昌的危害性，雷耀比誰都清楚，如今上海風波漸定，想要找李遂昌的麻煩，得先把水攪渾，俗話說渾水好摸魚，冒冒失失跳出去找李遂昌的麻煩，估計人還沒解決，特高科憲兵隊的那些小鬼子們就會一窩蜂的湊上來。
更何況李遂昌本身就不是什麽容易對付的角色，膽大心細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再加上76號組織的成員大多數都是死囚牢裏拉出來的亡命徒，不管殺了多少，隻要李遂昌去小鬼子的監牢裏晃悠一圈，出來身邊就又是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
所以想要永絕後患，就隻能先解決李遂昌，沒了領頭羊，76號組織的人自然樹倒猢猻散。
圍著火爐喝著酒，雷耀的意識反而比平時更加清醒，或許是有陳默在旁邊的原因，腦子裏一些想法開始逐漸成型。
但在展開計劃之前，雷耀還是決定先找一處安穩的藏身點。
喝完酒晚上睡覺格外踏實，雷耀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起床的時候，李之貽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雷耀匆匆吃了早飯出門。
昨天晚上說好要去找新的住所，雷耀留下陳默看家，自己喊了一輛黃包車直接往司署局方向趕去。
法租界是洋人的天下，自然是洋人說話最管用。
由於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司署局，門口的兩個洋人守衛壓根兒沒有阻攔雷耀，熟門熟路找到地方，剛敲了兩下房門，裏麵便傳來文森的回應。
推門進了辦公室，雷耀笑吟吟地看著辦公桌後麵的文森。
一抬頭，見雷耀正站在門口，文森愣了兩下，臉上立即浮現出些許笑容，對文森而言，雷耀除了是他的救命恩人外，還是不錯的朋友，如果不是他，早在一個月前，法租界就被日本人強行占領了。
“還真是稀客啊？”
招手讓雷耀坐，文森樂嗬嗬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雷先生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接觸了這麽長時間，文森自認對雷耀還是有些了解的，按照往常的情況來看，如果不是遇到了事，雷耀根本不會來找他。
“是有點事情要麻煩你。”
雷耀如今跟司署局算是半個合作關係，之前幫了他們那麽多忙，現在找他們提點要求並不為過，所以直接道明來意。
聽完雷耀提出的要求，文森有些難以理解，據他所知，貝當巡捕房的巡邏小隊一直都在附近，在司署局的命令下，但凡武館出現任何情況，警員們都會第一時間前去支援，而且雷耀跟程大貴的關係也不錯，有兩個巡捕房提供幫助，雷耀還覺得不夠安全？
心裏想著這些，文森順口問道：“雷先生是有了什麽新的安排？”
文森有些期待，以雷耀的手段，隻要有什麽計劃，肯定不會是小事。
對法租界方麵而言，雷耀對日本人的威脅越大，他們從中獲得利潤便更高，文森甚至期待著在未來的某一天，雷耀可以把上海境內的日本人全部趕走，留下他們法國人接管大權。
當然，這些話文森絕對不會當著雷耀的麵講出來。
“安排算不上，現在外麵很多人都知道武館的地址，繼續留下，很容易出現問題。”頓了頓，雷耀又補上一句，“前天晚上我的人把三號倉庫搬空了，不出所料，小鬼子暗地裏正打算找我的麻煩，在他們動手之前，我希望可以從武館搬出去。”
言下之意，小鬼子馬上就要找我的麻煩，你們既然打算讓我對付小鬼子，總得保證我的安全。
看著像是商量，實際上倒像是在提要求，換成別的人，雷耀還真不會這麽講，但坐在對麵的是文森，雷耀可沒那麽多顧忌。
換做早先，在雷耀並沒有和洋人接觸之前，怎麽也不會跟文森這麽講話，程大貴程先生在洋人麵前都得低三下四的，但現在情況不同，司署局不敢跟日本人直接撕破臉皮對著幹，隻能求著他暗地裏找小鬼子的麻煩。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樣子。
文森自然聽得懂雷耀話裏的意思，稍加猶豫後，立即笑著開口答應：“當然沒問題。”
整個法租界都是他們的地盤，挑一處房屋給雷耀當做藏身之地，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對於房子有什麽要求？”
文森這麽上道，稍稍有些出乎意料，雷耀微微思索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雷耀對藏身點並沒有太多的要求，隻要足夠隱蔽，能讓他和身邊的兄弟們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可以。
文森當場拍板應了下來，說三天之內一定給雷耀回複。
文森爽快答應，雷耀便提出離開。
文森客氣挽留兩句，出門送到司署局門口，並目送雷耀上了黃包車，這才轉身回司署局。
剛回辦公室沒幾分鍾，司署局正牌局長喬森出現在文麵前。
司署局是喬森的一畝三分地，發生了什麽事，喬森當然要知道的最清楚不過：“雷耀有什麽事？”
“想幫忙找一個住的地方，聽他的意思，武館那邊被人盯上了。”
“就這麽簡單？”
喬森滿臉狐疑，對他們來說，找個住的地方很簡單，在喬森看來，以雷耀的能力，想要找一處隱蔽的住所，同樣不是難事兒，為了這事兒特地跑一趟，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文森搖了搖頭，給喬森倒了杯水：“我覺得，他或許主要是為了提醒我們。”
喬森拿水杯的手僵了一下，文森自顧自說出自己的見解：“前段時間雷耀損失慘重，咱們一點表示都沒有。”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喬森放下水杯道：“既然這樣，那就給雷耀一處住所，打消他心中的怨氣。”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想跟你商量件事兒，昨天晚上我聽下麵的人匯報，法租界裏出現了許多陌生麵孔，而且不是日本軍方的人。”
“第三方勢力？”
喬森兩人身為司署局正副局長，對於法租界安危自然十分上心，這樣的消息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好事。
“可能是，都是中國人麵孔。”
“東方人長得都差不多，讓巡捕房的人多注意觀察，發生情況及時解決。”
文森點了點頭，起身送喬森離開辦公室。法租界除了法國人之外，居住在這裏的東方人並不算多，巡捕房的人整天在法租界巡視，什麽地方住了哪些個人，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有外人進入，根本不需要排查，大眼一掃就基本能確定。
中午時分，雷耀從司署局回到武館，剛進門陳默就告訴他，賭館那邊傳來信兒，說是讓雷耀直接去賭館，至於原因，送信的人並沒有說。
得到這麽個消息，雷耀並沒有多想，這會兒去賭館，無非一件事，周成他們回來了。
原本雷耀想著車隊至少兩三天的時間才會離開蘇州，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天，他們就已經回到了上海。
帶著疑惑，跟李之貽打過招呼，雷耀便領著陳默去了賭館。
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賭館沒有一個客人，大門緊閉，雷耀和陳默兩人還是從後門進的後院。
當雷耀看到院子裏站著的一圈人後，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沒等他開口，最先注意到他的雷霸已經迎了上來，陰沉著臉道：“出事了！”
短短三個字，卻像是重錘狠狠敲在雷耀腦門兒上，整個人懵了一下。
蘇州城之行是周成郭軍三人，運送的又是軍用物資，一旦出事，就不可能是小事，而且看雷霸的神色，問題十分嚴重。
撥開人群快速走至跟前，看著中間蓋著白布的那具屍體，雷耀臉上沒了任何表情。
屍體旁邊是頭上纏著繃帶，一隻胳膊被紗布纏繞吊在脖子上的殷梓。
“雷耀。”
喊了雷耀一聲，殷梓便沒了下文，雷耀冷著臉上前，殺人如麻的他，麵對這具屍體卻無比恐懼，以至於掀開白布的手腕都在顫抖。
當他看到白布下臉頰幹瘦，沒有絲毫體溫的周成後，整個人青筋暴起，當場陷入爆發前兆。
“怎麽回事？！”
雷耀目光冷峻地看著殷梓，他們三個一起去的蘇州，現在卻隻有殷梓一個人活著回來，如果說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雷耀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麵對雷耀的質問，殷梓皺著眉頭一臉悲戚地說道：“去的時候沒有遇到意外，但是回來的時候遇到一隊小鬼子，周成為了保護我，被……被小鬼子殺了！”
說到這裏，殷梓已是泣不成聲。
不管什麽時候，女人哭泣總是會激起男人心中的保護欲，那些聞訊而來的雷狼會幹事們紛紛出言安慰，換做以前的雷耀，看到這幅情況，表現和兄弟們差不了多少。
但那是之前，自從得知殷梓是小鬼子的人，雷耀便對她沒了半分憐憫。
一開始，雷耀的打算是等到車隊回歸，喊上陳默周成，精心設下一個局，搞清楚殷梓的目的。
隻不過，他的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展開，周成就一命嗚呼，死在了回上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