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敗露
四十個箱子,隻有幾箱手榴彈,絕大部分裝的都是石頭,怕的就是敵人提前發現。沒想到張福元如此謹慎,好像料到了什麽,來了個先發製人,見到了手榴彈還不夠,非要見到槍支不可。
張福元催促著隨從趕緊開箱,眼看著箱子的頂蓋即將就要打開,木蓋子張開微的縫隙,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了辦法,隻能幹幹的等著,眼光全部聚集到箱子上,房間裏一陣沉默。特別是雷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握著拳頭,好像都能捏出水來。
張福元明麵上作為雷耀的合作夥伴,雷耀自然找不到什麽理由到阻止他,畢竟對方隻是在正常驗貨,這並不是什麽過分要求。白寶祿更沒有理由阻止他,既然對方要驗貨,自己要是出手阻攔,那肯定明裏麵有鬼,
白寶祿急的不停地像雷耀使眼色,擠眉弄眼,很是心慌意亂。
雷耀深吸一口氣,將手悄悄地伸向身後,握緊了鐮刀,渾身勁力一起運在雙手之上,一旦張福元有什麽異常,就在瞬間結束了他的生命。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張福元通知到鬼子,若是提前穿幫,打亂了計劃,圍殲鬼子的計劃就沒有辦法出其不意了。馬上就要成功的事情,可不能因為張福元的發現而產生變動。
隻有讓張福元變成一個死人,他才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幾個隨從,雷耀也有把握殺掉,但是不能保證對方不發出任何異響,現在山裏安靜的很,難免鬼子聽到後會起什麽疑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隻能出此下策,給對方來硬的。
就在箱子的一角即將掀開的時候,雷耀的鐮刀就要從身後抽出,張福元趕忙喊了一聲:“停!”
雷耀緊握的拳頭微微鬆了鬆,簡單的思索後,後背竟然涼涼的起了層薄汗。
隨從都轉過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著張福元,好像感到十分的意外,詫異的望著張福元,不但張福元的隨從感到意外,連雷耀和白寶祿也感到意外。
張福元眼珠像抹了油似的骨碌碌地轉,:“我都看清楚了,都是真貨,裝車。”
隨著聲音的落下,張福元的也變得忙碌起來,竟然跟著隨從一起,搬起木箱就往外走。要知道張福元可是這幫人的頭頭,搬箱子這種體力活哪裏用得著的自己動手。要都是真貨還可以得通,張福元因為完成了日本人的任務一時高興,自己上搬兩箱也的過去,可現在該如何解釋,對方搬起一箱石頭就往外走。
走過雷耀的身邊的時候,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聲著:“真貨,真貨。”
突然的變故讓雷耀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箱子裏可是石頭,張福元怎麽卻突然是真家夥?難道是白家做標記時候搞混了?
雷耀帶著疑問的眼光看向白寶祿。
白寶祿堅定的搖了搖頭,表示絕對不可能。自己在南京城行走了這麽多年,搞混標記這種低級錯誤絕對不會犯。
正在兩人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感到匪夷所思的時候,張福元已經搬著木箱晃晃悠悠地來到了車頭。
突然雷耀緩過神來,迅速轉身,大喊一聲:“陳默抓住他。”
就在張福元即將逃跑的時候,雷耀想明白了,張福元不愧是千門出身的老江湖,在蓋子即將掀起的時候,他就看清了裏麵全是石頭,他沒有大喊大叫,來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也沒有命令隨從把剩下的箱子都打開,而是急忙的思考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他發現了其中有詐,若是當場的拆穿,對自己並沒有什麽好處。
自己的隨從根本不是雷耀對手,況且雷耀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自己,不留給他任何機會。不如假裝自己不知道,接著搬箱子的理由來到院子裏,即使對方發現了,自己還有逃命的機會。
可是錯就錯在他抱著一個沒有標記的軍火,硬自己看到了,全是真貨。這讓雷耀在過分的不合理中想到了對方一定是什麽詭計。
雷耀突然喊出了一嗓子,嚇得張福元的身子微微的顫動,手中的木箱咣當一聲就扔到地上,拔腿就向外跑,三步一顛,兩步一蹶,樣子十分的滑稽。
與此同時,陳默一陣旋風似的朝張福元撲了過去,兩人撞了個照麵,張福元被撞倒在地。當即,二人就在地上扭打起來,陳默緊接著就是一拳,三下五下,張福元就已經被製服,失去了還手之力。
見自己已經無法逃脫,張福元不得不大聲的扯著喊了起來,剛喊到了一半,陳默的拳頭就如同雨點般落到張福元的臉上,張福元不出話來,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槍打中的候鳥。雖然跟著幾個隨從,卻都是無用之輩。
實質上在陳默即將上前的那一刻,日軍已經有所行動了。
遠處的黑幕之下時不時的傳來鬼鬼祟祟的聲響,這在寂靜的黑暗山穀裏不難聽到,而張福元的聲音更是如同一聲厲鳥的鳴叫,如同破空般響徹在整個大山的上方。
一聲暗號,黑夜裏,閃現出了點點的亮光,不知道方向的人以為是上的星宿,亮光逐漸密集起來,仿佛布滿星宿的夜空一樣美麗,隻有打到自己的麵前才知道那是讓自己皮開肉綻的子彈,是向自己索命的死神。
雷耀發現鬼子已經將他們包圍了起來,隨著火光的出現,密集的子彈帶著風嘯聲毫不客氣的像他們傾斜而來。
拉起還在愣神的白寶祿,雷耀迅速閃進了屋子裏,倘若再晚上片刻,必定會被打成篩子。陳默也在一拳撂倒敵人後,幾個閃躲,快速跳進了屋子,將房門緊緊地關閉。
幾間屋在槍林彈雨的襲擊下顯得不堪一擊,仿佛要被吞噬掉一般,木門的空隙越來越大,時不時的有子彈從老舊的木門中穿過,帶著木渣衝進屋內,如同咬人的惡犬,幾人不得不躲在軍火箱的後麵。
“怎麽辦哥,我們被包圍了,國軍在做什麽,怎麽還不幫忙?”陳默心急如焚,若是支援還不開始,他們這幾個人要交代在這裏。
“你們跟我來。”進屋後的白寶祿一股腦鑽到了角落裏,跟著幾個下人匆忙的清理了幾塊破木板,片刻,破舊的牆壁上多出了一個邊緣參差不齊的洞口。
他在下午時多了一個心眼,在屋子中開了個後門,怕是出什麽意外,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幾人朝著白寶祿指的方向,先後鑽了出去。
雖出了房子,實際上他們依然處在鬼子的包圍圈中,隻不過敵人暫時鎖定的目標還是一排破房子。
鬼子呈扇形,一點一點包攏過來,不留出一點縫隙。雷耀感歎:“鬼子真是作戰頭條不紊,短短的時間內,從下山到包圍竟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日軍整齊的推進,幾間破房子經過持續的炮火摧毀,原本腐壞的門板盡是彈孔,期間卻沒有任何大型的破壞,否則一顆手雷過去,舊房子就能被炸為平地,他們根本沒有逃命的機會。
日軍之所以要包圍房子,是因為他們知道雷耀在裏麵,鬆井石根有令,得抓活的。
周圍被層層的山巒包圍,日軍的陣形嚴密無縫,井然有序的向前推進,包圍圈一點點的縮,除非雷耀能飛,否則必然會成為階下囚。
日軍十分自信,這次絕對不會再失手,對付幾個人還不至於動用炸藥。
“哥,快看,又是那個女人。”陳默朝鬼子頭排指了指,神姿颯爽的指揮官雙手舉著槍,身段挺拔,雙目如星,仿佛誌在必得的樣子。
南造雲子,特工課長,大日本帝國中掌管情報組織的重要人物之一,卻因雷耀的出現,一次次失職,一次次受到上級責罰,在士兵麵前丟盡了臉麵,卻從沒丟掉戰勝雷耀的信心。在她的心中,雷耀是她從軍以來遇到過的最大麻煩,無論她怎樣的準備,卻總是雷耀的手下敗將。雷耀已經成了她的恥辱,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的心頭大恨。
每次得知有機會擒獲雷耀,她總是首當其衝,這次從上海趕來,就是希望能親手促成雷耀的落敗。
雷耀莫名的笑了笑,這個女人身份不一般,卻不是個難對付的人,這種想法實際並沒有什麽依據,隻是雷耀心中突然冒出來的,總覺得這女人不會是他的噩夢,就算她再厲害,也會敗在自己的手裏,這就好比螞蟻哪怕學了世上最厲害的功夫,也打不過大象一樣。
南造雲子這次帶來的兵力將近三百號人,如此規模的調動,放在戰爭前沿打的都是一場不的戰役,然而這次卻僅僅是為了雷耀這個人,可見南造雲子這次下了多大的決心。
院子裏張福元早被陳默一拳打的暈頭轉向,鬼子的炮火襲來時若不是門中子弟眼疾手快,這家夥必然會被打成馬蜂窩,自此他更清楚在日軍心中他們的地位是多麽的卑微。當南造雲子來到他麵前時,他知道自己沒有完成鬼子的任務,竭力地鎮靜著,保持恭恭敬敬的樣子。
“雲子長官,咱被這幫人騙了,軍火都是假的,幸虧我發現的早。”張福元把責任全推到了雷耀身上,以為這樣就可以平安無事,卻忘了這是日軍給南千門最後的底線,一旦越過了底線,日軍的手法通常隻有一個。
“結果就是……”南造雲子不打算再聽對方羅嗦,話間槍已經抬了起來,指到了張福元的腦袋上,張福元渾身哆嗦,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死!”隨著話音落下,子彈打穿了張福元的腦袋,倒在地上的永遠爬不起來了。由生到死幾秒鍾之間,剩下的幾個南千的門生也慘遭這般下場,對於日軍來這樣的走狗不缺,打死一個還能再找十個,真正能辦事的才會活的長久。
才覺得這女人好對付,卻在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幕後,雷耀倒吸了一口涼氣,總覺得這跟之前見到的不同,此女人竟然如此凶狠。
“國軍怎麽還不動手,到底來了沒有。”陳默再次提起,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朝後側方的山頭眺望,由於處於黑夜之中,當日的月光薄弱,可視距離極短,山頭到底什麽狀況壓根看不清楚。
“伏擊點我已經通知羅司令,不可能出差錯,會不會還想讓鬼子再近些,你們看那後邊還有好多鬼子沒上來呢。”白寶祿指了指遠方,鬼子分批的停留在原地,等待指揮官的命令。
在南造雲子看來,雷耀幾人藏身在房屋內已經無處可逃,別百人兵力,有幾十個士兵衝進去,雷耀就無法逃脫,所以才讓後邊的軍力原地停留。
此番前來的士兵無人理解為何抓幾個人需要動用如此力量,他們並不知道南造雲子經曆過這樣的一幕,在上海軍火庫被炸時,雷耀一個人,日軍駐守官兵加上調遣的精英部隊,前後夾擊,可是,這樣一批人馬,還不是讓雷耀給逃了,南造雲子不想再有意外。
“我覺得羅司令是個很聰明的人。”雷耀突然輕聲笑了起來,笑容在這種時刻相當瘮人,就在所有人在為自己九死一生的處境擔憂時,雷耀卻露出了笑容,如果一個人在該哭的時候卻笑了,那一定是傷透了心,或是瘋掉了。
看到大家眼中異樣的恐懼,雷耀指了指原以為國軍會埋伏的山頭位置道:“居高臨下是有一定的優勢,但不足的地方更多,敵軍的數量不是打幾槍放幾炮就能殲滅的,一旦敵人撤退,再想追擊就難有辦法,所以我想再等等就有動靜了。”
“我怎麽聽不懂,照你這樣,國軍的埋伏不是白搭了嗎。”白寶祿一時間還不明白,雷耀也是賭在羅卓英這位司令常年作戰的經驗上,麵對眼前的形式,雷耀認為國軍並不是在等待,而是采用同鬼子一樣的戰略,神不知鬼不覺的反超過來打他個措手不及,有山阻擋鬼子想逃都沒有辦法。
“那邊的山頭隻有一條路,要繞到敵人的後方得需要點時間,咱要想辦法拖住。”眼瞧著跟到院子裏的鬼子成群,雷耀摸了摸鐮刀,若敵人發現雷耀他們已經逃掉,不可能原地做停留,等到國軍繞過來時,怕早已經撤走。
正要起身,陳默拍了一把,“哥,我跑的快,屋裏有幾箱手榴彈,我去拿,咱們先炸他們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