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埋伏
夜幕降臨,空濃稠的墨硯一樣,深沉得化不開,黑色的帷幕下,南京城燈火明亮,依然保持著原有的活力,晚風吹動著樹葉,燈光拉長了人們的身影。
燈光下,人們津津樂道著,互相談論著,幾乎全是郭白與唐家的爭鬥,抱著看戲的的心情,滿懷期待卻始終也沒見什麽動靜,是不是沒戲了,又或許唐家已經不複存在了。
然而此刻郭白兩家已經出動,過了今夜,明日的報紙定會是一場轟動。
照雙方達成的約定,郭家在一內又緊急增派了人手,雖然沒辦法在半時間內調動城外的關係,但是郭家賭業龐大,這行當養的下人多為社會上的凶惡之徒,自此多花幾個錢的事,這便從幾個賭場中挑了些人高馬大的家夥來,同土匪站在一起氣勢上反而更勝一籌,都是些見錢眼開的亡命徒,手段也不見得比土匪弱,經常打打殺殺的人,唯一的區別也就是名頭罷了。
郭白兩家近百人的隊伍集結於城外的莊稼田,從下午時分就開始分批次的出來。之所以這樣做,是擔憂聲勢過大會引起過多的關注,無論關係還是利益方麵他們可都是有不少的仇家,要是讓對方知道了,必然會趁機打兩家的主意,郭家還好賭場在家當就在,哪個地盤都得有幾十個人看場子,想搗亂非一般人可行,而白家作為富甲一方的大戶,最核心的不是錢,而是第二位老爺子,白寶山。若是控製了他,也就意味著掌握了白家的所有經濟來源,沒有大哥和三弟的庇護,想對白寶山下手不是難事,這位爺不僅怕死還為人張揚,有的是辦法接近。
外人能想到,白寶順老爺子自然也有準備,看著他們帶著一幹人馬出了大門,實則隻有白寶祿前去同郭麒麟匯合,他早在李之貽的提醒下有著其他計劃。
郭麒麟則自以為是,在心中暗笑,在他出門前已經派了殺手潛伏過去,這次陳白家內部空虛,一定要抓住白家的要害,也就是白寶山,隻要白寶山老爺子出了事,白家也就完了,到時看誰還敢跟他郭家搶生意。
殊不知今夜不是白家的末日,而是他的末日他的那些人很快就會成為一具具屍體,更想不到寶順老爺子已經帶人去了他南京城內最大的賭場中,其結果不堪設想。
人生就是這樣,永遠是的跌宕起伏,一個局套著另一個局,剛剛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在南京城一家獨大,下一刻就絕望到了極點。
黑夜,像死水一般沉寂,細碎的月光灑在鋪滿大牛莊外的荒草地上。
等著約定的時間,其中有人道:“你這麽大點的村莊,還需要這麽多人來進攻?”
“就是,估計一人一個邊都能把這個村子包個圈。”
“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們也就是出三十個人,加上白家一共也就是幾十人。”
完那人頓了頓,仿佛造了一個懸念。
“昨你們是沒見著,白家不知道從哪請來了一個高手,凶狠的像一頭狼,連著殺了郭家六個人,要不然郭麒麟會同意這樣?他敢不同意?”
幾人悻悻的點了點頭。
近百人的隊伍浩浩湯湯從四麵八方趕來,繞過了幾道彎,就到了大牛莊的門口。
此時,雷耀三人早已藏身在村委對麵的房屋中。地上擺滿了的屍體,早就換好了服裝,全是白家常見的裝扮,而這全是為白家準備的替身。遠遠的就發現了郭白兩家的隊伍進村,幾人迅速爬上了房頂,月光下無盡的黑影從四麵八方摸來,時而潛行時而觀望。從雷耀的方位看去,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那麽的真切,盡管黑漆漆的夜晚可見度不高,然而今日的月兒異常明亮,似乎在預示著將一場大事發生。
郭麒麟帶隊的這一幹人凶如惡狼,到了院外,郭麒麟擺了個手勢,一群人就將整個庭院圍了個水泄不通,房內的獵物絲毫沒有察覺,至少在郭麒麟,沒有任何的異樣,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抬手示意了下,除了留在外邊做包圍的人,剩下的全部輕悄的翻了牆,很快的庭院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任誰也是插翅難退。郭白兩家混在一起,唯一能區分的便是他們的鞋子,可是黑漆漆的晚上誰會注意這些。
郭麒麟心中還在得意房外看守的都是自己的人,事成之後便要對白家的人下手,一個也休想跑,殊不知就他最糊塗。
此番謹慎心又出其不意,郭麒麟自認勝券在握,走在人群前有恃無恐,氣勢洶洶來到門前正準備破門時,剛一抬腳,卻忽然又想起較早那次吃的大虧,就將腳悻悻得收了回來。
唐家也就是南千門的手段不是常人能揣摩,若是有個萬一他可是連防備都沒得,想到此他指了指周圍的人,:“你,你還有你,開門。”
派了幾個不知情的莽夫上前,自己躲在人群後時刻都在觀望周圍的變化,然而南千門的手段哪有那麽簡單,又哪那麽容易被窺探到。
“死神光顧了,郭麒麟還沒發現呢。”李之貽指了指院外的一個角落,雷耀聞聲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榴彈,視線鎖定在牆外的一處,地麵上一塊石板悄然升起,石板不會自動升起,仔細盯去有兩三人的腦袋鑽了出來。
此時被安排在院外的守衛絲毫沒有察覺背後即將出現的危險,他們隻顧著在數不清的人群中尋探白家的位置,這份專注帶來的必然是南千門的神不知鬼不覺。
夜晚總是讓人心裏充斥著恐懼,有限的視覺對於周圍發生的細微難以分辨,才會讓人不安。最先有了動靜的角落裏,有幾個家夥,摩拳擦掌,似乎聽到身後細微的響動,機靈的回頭一望,卻什麽也沒見得。
“想啥呢,還能有鬼不成?”
“該不會是你前幾殺的那個老頭吧?我記得,他臨死前可過,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要是敢來,我就讓他在死一次。”
角落裏的幾人正在曾在回憶前幾下山搶劫時的情景,然而就在為自己的緊張感到可笑時,地下突然探出半個身子,黑暗中伴隨一道淩鋒閃過,剛剛話的人身子霎那間竟失去了平衡,竟然向一旁歪去,倒地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成了兩截,慘叫是死亡的信號,根本來不及多喊一個字,又是一把尖銳的匕首刺穿了心髒。
寧靜的夜晚被這一聲淒慘打破,雷耀目不轉睛卻依然在心中出現了瞬間的驚嚇,掃了一圈外圍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接二連三的土匪預見了死亡,分散在房外的各個角落。
慘叫聲此起彼伏,有聲音隻喊到了一半,有的甚至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便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轉眼間,外圍的一幹人少了近一半,院中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詢問外圍時見到的是一個個倒去的身影,見此郭麒麟心中一驚,餘悸之心變得更加強烈,人往往在懼怕中難以冷靜,匆忙中嗬斥一番,派了些人出去瞧個究竟,剩下的人隨他一聲令下,全部朝屋子衝去。
“要遭殃了,哥,趕緊吹哨子。”李之貽聲急促的過,身子側到一邊往前探了探,希望能更加清楚的看清門後的把戲。
聞聲,雷耀將準備好的哨子含在了嘴中,黑夜中尖銳的聲音極為明顯,這是跟白家提前定好的暗號,也是危險來臨時的訊號。
隻要哨子一響,所有的白家人就朝門院一角集合,等待後邊的安全撤離。
屋門被反鎖,顯然是換過的,打頭陣的壯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撞開,門一破,所有人帶著高昂的鬥誌就想朝裏衝。
可誰也沒想到,幾個漢子竟‘哎呀’一聲突然倒地,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不知又誰突然大喊了一聲,大家這才發現一群黑乎乎的東西拚命的往外躥,但凡擋住它等去路的,馬上就是一口利齒的撕扯。
“有毒。”
漫的慘叫聲霎時間響徹了這個原本安寧的夜晚,再傻的人此刻也明白中了埋伏,可誰有能想到,竟然是一群老鼠在肆意的殘殺。
一切如李之貽料想的一樣,老鼠的牙齒帶毒,像發瘋了一樣見人就咬,將死亡傳遞給被咬的每一個人。這些老鼠並非生愛攻擊,隻不過經過南千門的手法,好似受了什麽驚嚇,門一開拚命的逃竄,在遇到人之後驚嚇中自保,用牙齒瘋狂的咬對方,沒有準備的郭家人,穿的都是普通的鞋,而老鼠的牙上的劇毒,沾到一點就會在十秒鍾內斃命,這才造就了一個個麻木的人迅速成為了屍體。
若敵方是大活人,這樣一群亡命之徒,再難的險境總歸有辦法,可是麵對這樣一群難以捉摸的家夥,不敢用腳去踩他們,更不敢用手去碰,一群人毫無對策,四處潰逃,很多人嚇得翻牆逃去,卻是才一落地,便好像沒有底似的,身子不斷往下掉,臨死前才發現,原來是被割掉了雙腳,守候在房子外邊的夥計們已斷了氣。
“往正門跑。”突然想明白了什麽,郭麒麟慌亂中定下心來,一聲吆呼,帶著全部的人緊急撤離。
此時雷耀使勁吹響了哨子,黑夜中尖銳聲音及其明顯,即使在嘈雜的人群中也能夠聽的分明,一連三聲就瞧著騷動的人群漸漸被分離,白家的人保護著白寶祿快速集中到了一方的角落裏。
郭麒麟完全沒有發現白家舉動,此刻最要緊的就是逃命,對方到底是搞了什麽把戲完全不重要,隻要能安全的逃出去,以後絕對不敢再招惹,對於郭家來講這是第二次,上次百人團一夜蒸發,這次又被老鼠殘殺,太過詭異多想一下渾身就有冷氣冒出。
既然是個圈套,就必然想到了對方的去路,又可能那麽輕易放跑。就當人群前排已經一腳踏出門時,忽然不知被什麽硬物撞擊在前身,強大的力量下若不是身後有人肉牆,估摸著人都能飛起來。
“怎麽回事?”郭麒麟氣急敗壞不知道為何前方的人遲遲的不出門,他被夾在人群之中連最親近的侍從都沒了身影,此時此景誰還有空管他人的死活。
“好手段,竟然用彈繩。”始終盯著戰況的李之貽瞧的仔細,門外也早設下埋伏,隻要有人想要逃,便有巨大的彈力繩索飛來,漆黑的夜晚淡薄的月光下,想發現都難。
也正是人群堵塞的這功夫,滿院子亂躥的老鼠也進入了人群中,接連不斷的淒慘再次響徹,活人逐漸的在衰減。
反觀白家一幹人,原地不動的站在一旁,經過的老鼠時不時咬上一口,對於他們來講連點感覺都沒有,原本還處於驚恐之中,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倒下,此時個個放了輕鬆,笑看著郭家那幹人不停的被襲擊。
“老鼠有毒,快爬到牆上去。”
眼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郭麒麟頓時傻了眼,慌亂中不知搶過誰的刀,想自保可連發力的空間都沒有。眾人聽到這似乎熟悉的聲音,也無暇去尋傳來方向,跟著一窩蜂玩命的朝院牆衝去。
有的人還沒到城牆就趴到了地上,有的爬到一半毒發身亡,就這樣,等到爬上去所剩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d,有種的現身,搞這些見不得人的把戲算什麽好漢。”郭麒麟滿肚子的憤恨,跑到城牆上大聲的叫嚷著,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拿著槍沒有方向的肆意發泄著憤怒。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因為馬上要死的人是不需要告訴他答案的。同他躲在一起的人,才好不容易喘口氣,卻在城牆上身子一斜,竟然到了空中,接著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地上接二連三飛出鎖鏈鉤,被鉤中的人,落到地上便是一刀。
發現地上暗藏的玄機,郭麒麟簡直瘋掉了,對方逼得他走投無路,罵罵咧咧的叫著哭著,子彈打光了還在不停的扣動著扳機,回饋他的隻是扳機扣動的哢嚓聲。
此時的他絕望到了穀底,要知道帶來的這些人,除了外邊請來的多半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家眷,一下子都死光了,自己這不是要將郭家發揚光大,這是要國家絕戶。
偌大的一個家族,此刻毀在了他的手裏,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有臉到地下見他的老祖宗。
南千門不會留情,他們投靠的是鬼子,之前為了取得南京方麵的地下勢力配合,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郭家,托人幾番勸,結果不盡人意。郭麒麟雖年輕狂傲,但也曉得若點頭答應,便是直接與白家衝突,對方後麵的關係先不,他自家地下那些產業早就被白家虎視眈眈,那勢必會帶來巨大的影響,所以郭麒麟拒了。
對於日本人來,國人隻分兩種,聽話的就是良民,不服從的就是敵人,郭麒麟顯然成了第二者,這次幾家的衝突見了報鬧的沸沸揚揚,若之前還想找機會,此時卻正是絕佳時機,所以以張福元為首的南千門幫眾輕蔑得走了出來。
看著郭家的人死在與鬼子聯手的南千門手裏,雷耀心裏很是不自在。
雷耀正準備前去救援。
“哥你冷靜。”方才提醒之後,李之貽一把拉住雷耀。
“哥我知道,你想救他們。但是你不能同情,土匪該殺,土匪的頭子更應該殺,沒有郭麒麟的資助,那些土匪又怎麽能存活這麽多年。像你的殘害老百姓的人與鬼子沒分別,那他就是鬼子。不要以為郭家在南京做著生意,就沒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如果按殺一個百姓算一條命的話,他郭麒麟有上千條命都還不起。”李之貽不希望雷耀此時動惻隱之心,她所講的也全屬實,郭麒麟維持著眾多匪徒關係,每年的消耗極大,為此燒殺搶奪的買賣,私底下也沒少幹,他手裏不知道背著多少條命債,所以他死不足惜。
“姐的對,他要是不死,就會養更多的土匪,就有更多的黎民百姓遭殃,哥你千萬別心軟,這種人該殺,救他不值得。”陳默的勸更為簡單一些,話完雷耀點了點頭,“確實該殺,我隻是剛才有點觸景生情,想想一個大家庭突然就沒了,覺得很不是滋味。不過這人該死,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這些雷耀想的明白,土匪就是國人中的鬼子,燒殺搶掠哪一樣都不見得比日本少,鬼子尚且還能有正義之聲集體抗衡,可土匪能夠延續多少年還如此猖狂,不就是因為郭麒麟這樣的人支持嗎,這顆毒瘤得拔,眼下正是個好機會,死人見多了,不差郭麒麟這一位。
“隻是,我不得不去。”
“不管是什麽理由,先等等再。”千門中人玩的是智慧,能料常人所料不及的事,隻為留好退路,方才見到對方的一些詭把戲,不準後邊還有什麽等著,畢竟白家的人現在還處於對方可控製的範圍之中,手榴彈能掩護卻保不了退路,李之貽更擔憂雷耀的安危。
“不能等,郭家中有一人我認識,那孩我必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