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設伏
驟然出現的爆炸聲如咆哮般擴散而來,夜空仿佛受到驚嚇變換著不同的色彩,在感受著如此強烈的衝擊波後,若還有人再火光之處是某些蒼蠅在搞著把戲,那他真的是自欺欺人。
如此猛烈的爆炸,非幾顆手雷幾箱彈藥就能完成的,即便在戰場前沿想要製造如此的威力,不調動足夠的航彈都難以實現, 尤其在見到那些支離破碎的木板殘骸後,曹長猛然驚醒。
軍火庫所在的偏僻位置對於方向的參照隻有白日的深山僻嶺,黑夜之中唯一給予指引的便是照明,當幾聲槍響過後隨著探照燈的沉睡,驚慌失措的士兵已經亂了陣腳,原本以為守住再次亮起的燈光便守住了一切,然而卻沒想到正是因為這一個的疏忽丟掉了整個軍火庫。
“到底怎麽回事,士兵在哪?”少佐想不通,軍火庫戒備森嚴並且駐紮一個中隊的精兵,竟然會那麽輕易的讓人得了手,想要炸毀整個軍火庫可不是打幾槍放幾炮那麽簡單,可問題是,眼前這一切確實發生了,伴隨著越來越多的可能與懷疑,一身冷汗的曹長整個人也變得越加清醒,這是個戲法,一個原本在街邊用幾個大錢就可以看一次的戲法,可是,所有人卻都被這個算不上高明的戲法給騙了。
曹長猜的沒錯,這確實是一個戲法,連日來李之貽一直忙碌的就是這個。
師傅曾經過,騙局和騙局之間,要的就是打中被騙者的那個點,他們深信不疑的,恰恰就是最值得動手腳的地方。
所以,這個設計就是打中了日本人一直以來忽略的問題,對於周遭環境的不熟悉,以及他們自認為妥當的防禦布置。
手段不能是很巧妙,隻能是千門之人乃常用的伎倆,就如雷耀幾人初來上海之時,李之貽充裝葉家女婿騙了大通金鋪的鑽石項鏈一樣,以假亂真讓你信了,那你就輸了。
一排由木板搭建的臨時建築在短暫的黑幕之下完成,需要隻是陰影和龐大的體積,所有人都會慣性地認為,如此龐大的建築絕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這就是讓日本人上當的第一個陷阱。
隨後再次出現的探照燈讓黑夜裏一路追擊的日軍徹底失去了對坐標的判斷能力,直覺地認為探照燈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們要防守的軍火庫,,於是在視覺與騙局構成的假象中,滿是真槍實彈的軍火庫就那麽輕易的留給了陳默等人,並順利地澆完了最後一滴油。
戰爭打的是後勤,軍火則是後勤中的支柱,士兵如果沒有了武器,就等同於失去了戰鬥力,或許糧食可以搶奪,但武器彈藥卻隻能由己方供應,畢竟中國人的老式步槍都已經是上個世紀的產物了,或許對於中國軍隊有用,但對於日本軍隊來,則毫無用處!
而眼前軍火庫被炸,很可能意味著一場戰役要因此拖延,甚至影響整個戰局,想到這一點的曹長已經感到了絕望,他恨不得此刻馬上就剖腹自盡,至少那樣,遠在日本的家人還能以英雄的家屬身份獲得榮譽。
看著曹長呆若木雞的樣子,一旁的少佐氣急敗壞,在甩了對方一個充斥著憤怒的耳光過後,他聲嘶力竭地抽出戰刀大喊起來。
“追,調集所有兵力,所有,追!”
大吼的少佐揮舞著戰刀親自向前跑去,此刻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抓住這幫中國人之後,給予他們最恐怖的處刑,可惜,想象隻是想象,事實是,雷耀等人早已經在爆炸之前就悄然離開。
聞著空氣中殘留的硝煙味,得手之後的雷耀眾人在內心喜悅的催動下,似乎忘卻了幾個時的疲憊,按照之前定製的計劃,全員馬不停蹄的急速撤退。
離開其實才是計劃之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能成功打敗敵人一次的,是烈士,而成功打敗無數次的,才是勇士和戰士。
犧牲或許無可避免,但隻要能避免,誰又不想活著呢?
事實上,現在唯一不想讓他們活著的,就隻有日本人了——當日本的守衛軍才醒悟後,尤其在仔細品嚐了的戲法帶來的巨大羞辱,所有人此刻壓抑在心中的憤怒都徹底爆發了,尤其在收到追殺命令後,個個露出了狼一般的凶殘,密集的槍聲更是緊隨雷耀撤去的方向追趕而去。
等候著雷耀撤退的李之貽沒有被興奮衝昏頭腦,她很清楚日軍接下來的追擊將會多猛烈,畢竟在飛機場、北白川宮之後這又將是一次對日軍的羞辱,或許炸掉一個軍火庫不會造成扭轉局麵一般的改變,但這種在日軍如日中升的時刻,迎著對方的臉給他們一個耳光的感覺,卻絕對不是日軍想要品嚐到的。
更何況,這次給他們帶來的損失也不是無足輕重,而是空前絕後。為此李之貽早早囑咐雷耀,安排了一組人在事成之後的退路上,設置了足夠多的詭雷,以便阻擋敵人的追趕,畢竟,相比於兩條腿,日本人的大卡車跑起來比狗都快。
當身後的槍火瘋狂響起時,雷耀等人已經與李之貽匯合,在清點了人員無傷亡後,一幹人忙原路返回,可就在大家擺脫身後追兵,即將離開的時候。
一直領頭走在前麵的雷耀,卻毫無緣由地喊住了眾人。
危險,一股讓人難以形容的危險,如同濃重的霧氣一樣鎖住全身,這種感覺,就如同在叢林中碰到了狼群,雖然沒有看到,但危險的氣息已經縈繞周身,揮之不去。
感受到周圍危險的氣息,停住腳步回頭看去,恰在此時,身後的槍火竟變得越發急促起來,仿佛有人在用力催促著他們,讓他們快點往前走一樣,可越是如此,雷耀就越發覺得,前方應該有什麽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怎麽了?哥?怎麽不走了?”一旁,陳默湊過來,好奇地問道。
“我爹過,刮大風,下大雨之前總是有點征兆,風是雨頭,屁是屎頭,現在看,咱們似乎也太順利了,順的好像敵人是白癡一樣。”雷耀想了想,對身邊的陳默道。
“哥,你擔心啥?你要是擔心,我帶人過去看看,給你打個前站!”陳默著,抽出腰裏別的手槍,就要帶人過去,可還沒等他走出去,就被李之貽一把攔住。
“遭遇到闖入深山的羊,狼想吃掉整個羊群的話,就會放鬆你的警惕,讓你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等你慢慢靠近,近的可以吃掉所有羊的時候,狼群就會衝出來,先咬斷所有羊的脖子,然後再一口口吃掉。”陳默一愣,李之貽卻指了指一旁站著的雷耀,後者思索良久,目光虛無地看向前方,口中喃喃地道。
聽到他的話,眾人紛紛四下張望,相視一番之後,隱約間似乎感受到了一絲擔心和恐懼。
“若有埋伏,怕其他的路也是一樣,不如我過去探探,你們先藏起來,也防著後邊的追兵,而且我是女的。如果有埋伏,他們不會貿然動手的!”李之貽著已經準備動身,卻被雷耀一把拽了回來,“鬼子畜生,不會因為你是女的就放過你,相反恐怕下手更狠,所以要去也是我去,我是男人,危險的事情輪不到你。若有萬一,我會牽製他們,你們借機快逃。”
雷耀伸手拽過陳默腰裏的兩顆手榴彈,後者猶豫了一下,用手按住,陳默不想給雷耀,在他看來前方的未知危險他自認應該第一個上,不為別的,隻為能保住雷耀的安全,陳默覺得團隊裏,自己可以不在,但如果雷耀不在的話,那麽團隊就散了,所以,他不想讓雷耀去冒險。
麵對陳默無聲的拒絕,雷耀沒有話,隻是眼睛一瞪,陳默愣了一下,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出發之前,李之貽已經立了規矩,團隊講的是命令,雷耀身為這幫人的主帥,一必須是一,尤其在此刻,誰也保不準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若是再推推嚷嚷時間拖久了,難免會出變故。
見眾人沒有話,雷耀揣好手榴彈,隨手摸了一把鐮刀,窩著身子沿著路邊心朝前摸去,身後,在李之貽和陳默的命令下,大家自覺地就近趴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雷耀漸漸消失的身影,耐心等待著。
雷耀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到地準不準,但南造雲子知道,實際上,此刻的她就率隊等在路旁的叢林中,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
南造雲子實際上並不知道誰襲擊了軍火庫,實際上,當襲擊發生的時候,她正在脫去最後一件衣服,剛剛鑽進浴缸。
當軍火庫這邊槍火響起第一聲時,敏銳的感知瞬間讓她明白,有事發生了,在幾乎一絲不掛地衝出臥室的同時,南造雲子已經下達了集合出發的命令。
不過作為特務機關,她卻沒有讓部下第一時間隨增援部隊趕到,而是調遣了最為精英的隊伍,根據對軍火庫地形的了解,封鎖了所有可逃離的退路。
敵人如果不想死,就一定想逃,而這條路,是前往上海的必經之路。
南造雲子賭的是,這次襲擊一定是雷耀所為,因為,隻有他才如此膽大妄為!
而這一次,她顯然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