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下一站，南京
鐮刀在對方毫無反應的時候就順勢砍了下來，然後正正地砍入離雷耀最近一人的脖子，鋒利的鐮刀準準地砍在對方的脖子上，發出低沉的撞擊聲，仿佛一拳打在堅實的布袋上一樣，被砍的士兵一臉愕然地盯著雷耀好一會，才重重一下子摔倒在地。
同伴倒在地上之後良久，之前話的那名當兵的才反應過來，這，這是死了？
當兵的愣了好半，感覺這一切有點不真實，他不明白，雷耀怎麽會動手就動手，甚至連該有的威脅什麽的都沒，就一刀砍死了自己的同伴，匆忙中，當兵的舉起手裏的武器，想了想，連忙拉動槍栓，但在狹的車廂裏，雷耀又怎麽會給他這個機會。
就在對方努力地為手裏的漢陽造推彈上膛的時候，雷耀猛地衝了過去，身子在衝向對方的瞬間，靈活的一個轉身，繞到對方身後，摟住對方的脖子，另外一隻手上，一個被夾在手指中間的，白森森的東西緊緊抵在對方的脖子上。
“剛才，你的話，再一遍！”雷耀指著對方的脖子，嘴貼在對方的耳朵上冷森森地命令道。
“，什麽，子，你，你殺了人，以為能逃掉？乖乖把家夥扔下，我去求連長，不定能放你一條生路。”對方斜眼看著雷耀，色厲內荏地道。可話還沒完，雷耀手裏的東西忽然向下用力一捶，劇痛頓時從他的腰腹處傳來。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雷耀的聲音平靜中透著一絲狠辣，讓當兵的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這位爺，不知道你們是路過打食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放了我成嗎？”當兵的眼珠一轉，瞬間換了個辭，口氣也從恫嚇變成哀求，不過直到他的話完，脖子上的手臂都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你剛才了什麽？”片刻，雷耀冷冷地問道。
“放，放了我！”當兵的一愣，連忙重複道。
“不是這句，是進來的時候！”雷耀搖搖頭，繼續追問道。
“讓您把錢交出來！爺，我那是胡的。”當兵的回憶了一下，瞬間哭喪著臉解釋道，不過雷耀卻仍然沒有動，而是繼續追問了一句。
“然後你又的什麽？”
“，……把那娘子借來玩……爺，這，這當不得真的，咱們都是胡，你大人不記人過啊。”當兵的重複了一半，就忽然明白過來，一邊哀求一邊解釋，如果之前，他把雷耀隻當做一個半大不的孩子來看待的話，那麽自從雷耀的一鐮刀砍掉了自己夥伴的半個腦袋之後，這個孩子就在他眼裏瞬間蛻變成了惡魔。
是的，惡魔，殺人不眨眼的那種，當兵的雖然拿著槍當了十幾年的兵，但自問沒殺過什麽人，中原大戰的時候，軍閥們也不過是互相你打我兩下，我打你兩下，一場幾十萬人的戰鬥下來，死幾十個人算是多的，打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喝酒吃肉，後來委員長統一了國家，雖然變成了國軍，但擅長的也不過是欺壓老百姓，劫個村妞揉兩把的壞事，要殺人，那是肯定不敢的，否則也不會賄賂長官跑來押車了，所以，剛剛雷耀那一鐮刀，幾乎已經將他嚇的尿褲子了。
“我不信！”聽到對方結巴的回答，雷耀隻是簡短地回了一句，隨後，忽然一把抓住對方的脖子，然後在當兵的還不注意的時候，猛地一下子撞向前方的車廂。
重重的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音，聲音很快被隆隆的火車聲覆蓋，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當兵的被撞的眼冒金星，遲鈍地轉過身，而迎接他的是雷耀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大手。
雷耀的手再次按住對方的臉撞向車廂，巨大的力道下，當兵的後腦與車廂碰撞到一起，然後整個人就萎靡地倒了下去。
看著對方軟癱著倒在地上，雷耀冷冷地注視良久，就在這時，身後的李之貽忽然一把拉住雷耀，起身向車廂外走去。
“怎麽了？”被李之貽拉著，雷耀有點意外，也有點不好意思，雖然之前雷耀也曾經觸摸過她的身體，但被對方緊緊拉住手，感受著對方柔軟的手，雷耀仍然有點不適應。
“咱們得走了，你殺了人，這裏不能待了，我師父，千門的人來也空空去也空空，千萬不能留下什麽把柄，否則必然會生禍端，跟我走，我估摸著很快要到南京了，從這裏下車，我們前去碼頭，不定可以提前去上海。”李之貽一口氣完，隨後跳到車廂連接處，用力拉動一個雷耀不知道的東西，車廂瞬間脫離了列車。
列車仿佛一隻似無所覺的怪物一樣，很快消失在遠處，而雷耀兩人所處的貨車車廂則在慣性下緩慢地滑行了一段時間之後，最終停在鐵路上。
“跟我走，京津線隻能到浦口，到南京要從浦口坐船，然後才能坐火車去上海。”李之貽一邊著，一邊變戲法一樣地從貨車車廂的各個角落裏找到一個個大大的包裹，一股腦塞進一直藤皮箱裏，然後利落地跳下火車指著一個方向向雷耀道。
雷耀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跟著對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而在前麵，領路的李之貽則一臉篤定地自顧自著。
“所以，你勇敢是勇敢了，隻是不動腦子，輕易不要殺人，上次那個日本人殺了就殺了，畢竟咱們和鬼子算是開戰了，賄賂點銀子錢怎麽都能過去，但這次你殺了押車的當兵的，這就是大忌諱，好聽的是他們仗勢行凶，不好聽的，你可算是投敵賣國了，而且你殺了一個人，放了一個人，這事做的就有點不收尾了，萬一那人醒了，告了我們的狀，咱們麻煩可就大了，幸好我反應快，切了列車，咱們雖然要走上十幾個時，但總好過你被人抓去挨槍子，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要謝謝我！”李之貽一邊著，一邊得意地看向雷耀，雷耀好奇地看了她好半，知道她自我表揚完了之後，才悶悶地回了一句。
“殺人？我沒殺人！”雷耀看著李之貽，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卻足以讓李之貽猛地停下腳步。
“沒殺人？我眼看著你砍了那個當兵的，你還你沒殺人？”李之貽看著雷耀，感覺他明顯是在撒謊，眼見著他一刀砍翻了一個，卻死不承認，這份嘴硬的功夫倒是很符合千門的要求。
“砍了，用的是刀背，俺爹了，用手砍人家的動脈力道不夠大，用刀背，一下子閉住對方的血門和氣門，對方就會一下子暈過去。”雷耀著，拽出腰裏的鐮刀向李之貽解釋了一下，聽到雷耀的解釋，李之貽不但沒有輕鬆下來，相反卻一臉慘白。
“你怎麽不早？早知道你沒殺人，我們把他們倆人綁上個把鍾頭就好，何必跳車！”李之貽看著雷耀，氣憤地道，這子怎麽又傻又木的，連累兩人要步行去浦口。
“你也沒問我啊，我以為你又想出什麽新點子了。”雷耀撇了撇嘴，一臉無辜地道。
“我！那還怪我了？”看著雷耀的表情，李之貽嘴巴開合了幾次之後，才恢複了語言功能，大聲質問道，“你知不知道這裏走到浦口要多遠，六十幾裏路，我們要走著去！你這個木頭，大笨蛋！”
到氣憤處，李之貽一拳打在雷耀的胸口，可還沒等雷耀有所反應，她卻嗷的一聲叫了起來。
“啊！”拳頭觸感處，堅硬冰冷，好像一塊鐵一樣，疼的她眼淚都掉下來了，看著李之貽可憐巴巴的樣子，雷耀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狼牙匕首，別在後腰上。
“好啊，你敢暗算我！”看到雷耀手裏的東西，李之貽氣不打一處來，抬起腳踢了雷耀一下，結果，慘叫聲再起，這一次，她提在雷耀的破書包上，書包裏裝著剩下的兩顆手榴彈。
看著李之貽抱著自己的腳慘叫著又蹦又跳的，雷耀搖搖頭，忽然一把將對方扛起來放在肩膀上，然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你幹嘛，放我下來！”被雷耀扛在肩膀上，李之貽又叫又鬧著，可她話還沒完，雷耀就忽然停下腳步。
“別鬧，俺娘了，孩子要是鬧，就打她屁股。”停下的雷耀悶悶地對李之貽道，後者聽到他的話，忽然停止了吵鬧，李之貽有點害怕雷耀打自己的屁股，雖然她對他了解不深，但雷耀給她留下的印象卻是言出必行，更何況，她屁股上還有傷，這要一下子打下去，不行又要被對方占便宜包紮。
“能，能不能別扛著我？背著也好啊！”想了半，李之貽對雷耀聲道，後者聽到她的話，想都沒想，就一個調轉，將她從扛著變成背著。
“你的南京是那個方向是吧？”雷耀指了指前方，向李之貽詢問道，後背上，李之貽默默點了頭，雷耀沒有繼續廢話，背著在他看來輕飄飄的李之貽，快步向南京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