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熟悉的名字
“琴姨,奴婢給您捶捶腿吧?”
有侍女上前來獻殷勤,卻被白琴拒絕了,侍女見她冷著臉,倒也識趣地退下了。
白琴孤身一人地跟隨老夫人多年,自然是一心一意服侍著老夫人的。
她們得罪不起一句話就能將下人打賣的白琴,反倒是該巴結著。
雲煙閣內。
“七巧,我是不是做錯了?”
江媚一襲輕煙長裙,素靜溫雅。
挽起的秀發了隻斜插著碧綠的翡翠釵,簡單的妝容卻無損她的絕色。
現在的江媚就像發了光的金子,傾世的容顏無法輕易讓人輕描淡寫略過。
水潤的眸裏此刻卻充滿疑惑,讓人心生憐惜。
回應她的隻有沉默,七巧不能說話暴露自己,七玲想開口,耐何大小姐叫的不是她的名字,隻能生生忍住了。
昨晚白琴送來幾大箱布料首飾,裝著三十萬金幣的包裹是白琴親手交到江媚手中的,卻未留下隻言片語就帶人離開了。
江媚琢磨不透其中的深意,卻想到自己可能讓祖母傷心了,從昨夜起就一直鬱鬱寡歡到現在,連早膳都沒什麽胃口。
又獨自苦悶了一個下午,七巧看在眼裏,默默送了兩個字:綠蓮!
經典組合的升級版,若不是怕髒了自己的手,他都想抽死丫的。
七巧深感無趣,都差點想跑路了,最終找了借口躲在自己小房間裏,事不關己。
當他知道江媚抄了三個月佛經,每天早上給老夫人送去時,更是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製仗做的蠢事,還是少奉陪的好!
第一天收到江媚送來的佛經,老夫人心裏舒服了不少,接連收到幾天後,一點不痛快都沒有了。
江媚課業繁忙,佛經至少需要早起抄錄一個時辰,可見真的用心了。
在這三個月裏,七巧見到了雪昱,也算沒有閑著,完成了任務大半的進度。
在這個遊戲劇情中,雪昱是至關重要的棋子,缺之不可。
“組長,老大,讓您進去。”啾啾在他腦海裏叫嚷道。
一身灰色勁裝,盡顯利落,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語氣卻是恭敬之餘帶著平靜。
那人轉過身來,刹那間的光華,能輕易讓人迷了眼。
天人之姿,不過如此。
雪昱輕車熟路地推門而入,視線便不由自主地粘在榻上的人,似乎,眼裏有他,便是存在的意義。
還是那般的慵懶,全身沒了骨頭似地倚在榻上,三千青絲傾瀉在地,玉指把玩著幾許青絲,不知是那黑映得更白,還是那白顯得更黑。
如此分明,卻仿佛從未分明。
笑意深了又深,徑直走到七巧麵前,雪昱蹲下,取出桃木梳小心地梳理著那一地青絲,宛若對待著的是稀世珍寶。
可仔細看去,他的手卻不曾碰到分毫。
“你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七巧也不攔著他,幹脆撐起下巴,半趴著光明正大地打量著人。
“是的,雪昱不會讓主子失望。”
雪昱笑意不改,甚至連語氣裏都帶著笑。
哪怕他幾乎被奉為神明,在這個醫療落後至極的時代,他的醫術,他的事跡,足已讓人禮待。
遊遍諸城諸鎮,沒有哪一位城主不將他奉為上賓,可如此盛名在外的人,也心甘情願成為七巧手中的棋子,任憑差遣任勞任怨。
就連半絲逾越的舉動也不敢做。
雪昱是被稱為“醫仙”的人,醫術高明,仙人之姿,在幾百年前的九霄大陸中極負盛名。
可偏偏這人,無情又冷情。素日裏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待人看似謙遜有禮,實則不近人情,冷漠到了極致。
在眾人前,誰都不曾見他笑過,也無人看他怒過,永遠都是一副淡如水的模樣。
提起雪昱,人們都說他是沒有七情六欲的仙人,可誰能想到,這人的喜怒哀樂,全給了他心中那人。
“是嗎?”七巧不為所動,淡淡勾唇,“若你失言,又當如何?”
此時這般危險而妖孽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上至碧落,下至黃泉,生死與共。”雪昱毫不遲疑。
語畢,一把匕首出現在七巧手中,由七巧對著刀柄,刀刃的一麵由雪昱捏著,閃著寒光,帶著嗜血的銳利。
“那倒不必,就算雪昱背叛我,我也不會殺了你,放心,嗯?”
七巧笑意愈深,眼中邪氣更甚,指尖輕轉匕首就落入手中,還未見他的動作,下一刻匕首就安靜地出現在桌子上。
“雪昱永遠忠心於您,並且絕對服從,我的主子。”虔誠地俯首膜拜,雪昱再次表明他的心。
他的主子,貓兒般慵懶優雅高貴,卻又像盛開的曼陀羅花妖嬈而危險,心如明鏡,眼若深泉,是個妙人。
世人皆道他無情,又怎知他的無情不及他呢?
能死在他手上是一種幸福,可主子,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說得倒是輕巧,罷了,替我梳頭吧。”
七巧神情淡淡的,甚至透著冷,於他而言,背叛也好,忠誠也罷,從來都不能影響什麽。
這九霄中的羈絆,來得快,斷得更快。
他啊,早已不想糾結這其中的複雜,如果真的失去,也不過少了一個該錯過的而已。
“好。”相對七巧的話,雪昱是異常欣喜的,沒有他的首肯,他從不敢逾矩。
七巧從矮榻上起身,雪昱虛扶著,頗有種帝王尊貴無雙鳳的風範。
哪怕七巧的樣貌和身姿,分明像個高挑的女子。
但這樣的氣勢,絕不會讓人錯認。
坐在梳妝台前,銅鏡影影綽綽地映出一張臉,妖嬈,精致,嫵媚,冰冷,無情。
眉眼之間流轉的邪魅與冷情,讓他看起來更像來自地獄勾魂的妖!
七巧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模糊的影像讓他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這張臉和現代裏的她長得一模一樣。
那麽,他來到九霄,絕不是偶然,她所策劃的遊戲背後一定另有隱情。
看來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太無聊,就不要怪他搞大事情了哦?
七巧不由在心中想道。
雪昱換了一把精致的檀木梳,指尖微顫,卻還是輕柔而緩慢地給她梳頭。
七巧的頭發濃密而烏黑,長到了腰下,卻比那絲綢更順滑,梳起來毫不費力,如果放開梳子,一定能輕易掉落到地上。
因為站著,雪昱隻能看到那銅鏡中不真切的容顏,卻讓他心裏**得不像話。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他會永遠站在他身邊,守在他背後。
其實從某些方麵來說是個簡單的人,衣裳首飾都是最簡潔的。
沒有任何花樣不說,顏色都是素色,少有豔麗的。
這一點雪昱也隨了他,他的衣物不是白色就是淺灰,簡單到一眾徒弟深惡痛絕的地步。
暴殄天物不過如此了。
以前七巧身上還有一種淡淡的,很獨特的香,可待在江媚身邊後,那種味道就沒有了。
心緒再是複雜,雪昱依舊神色未變地梳完頭發,退了幾步安靜地等天子妃開口。
“可還記得火毒的解毒之法?”
“記得。”
“去一躺婆羅城。”
“好。”
他要求,他應答,從不多問,從不遲疑。
“手冊給我看看。”七巧又說道。
雪昱有三不救,心情不好不救,厭惡的人不救,沒有足夠的買命錢不救。
而他每診治一位病患,隨行的弟子都會記錄在對應的手冊上,分別是罕見病曆,大中小病曆。
七巧感興趣的,隻有少見的和重大的病症。
他想起雨夜那天見到的那個帶麵具的男人,眼裏又浮現出幾分趣味來。
“不久前我見到了一個叫南子夜的冒險者,幫我查查他的身傷來曆。”
接過雪昱遞過來的手冊,七巧又突然開口道。
眼前再次浮現出那人的身影和臉上那個奇怪的麵具。
以及江媚對他很是古怪的態度,更讓七巧覺得,可查。
雪昱的手頓了頓,七巧自然感覺到了,不由多了幾分好奇。
“怎麽?”語氣平靜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雪昱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搖頭,“隻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有些淵源。”
“你徒弟,還是徒子徒孫?”七巧更加好奇。
能被雪昱說一句熟悉的人屈指可數啊。
做為九霄中最強的醫者,不管藥宗或是毒宗,雪昱都是他們的祖師爺。
藥毒本就一家,隻是名下弟子雪昱懶得約束,惹出了事端要麽直接被逐出師門,要麽……
直接出手覆滅。
從不留情,也不拖泥帶水。
在雪昱眼中,徒弟也沒有多值錢。
“……不太記得了,回去我查查弟子冊。”想了片刻,雪昱隻能這麽回答道。
他名下徒子徒孫太多,不可能每一個都記得清楚。
因此每個入門的弟子都會被記載到弟子冊上,每次記錄,弟子冊都會有一條簡單的提示通知他一聲。
“行,不過盡快。”七巧爽快地應了。
“盡早動身去婆羅城,仙族的好戲,馬上就要開幕了。”未了,又補充了一句。
雪昱隻能低頭稱是。
“主子身邊,可需要多安排幾個人過來接待?”
“不用了,索性,也快結束了。”七巧拒絕。
雪昱便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