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的眼裏隻有鹽
“見鬼，這就是你說的他們不攻擊僧侶？我腦門上的這個包是我做夢撞到牆了嗎？”
布萊克非常激動。雖然隻是一個蹩腳的商人，但是惜命是每一個商人的本能，野人那一飛石的風情，讓布萊克直到過了兩座饅頭一樣的小山之後，依然滿腦袋都是那野人們矯健的身姿。
還有迎麵而來的石頭。
吉翁尷尬的笑了笑，說：“你就當是做了個夢吧。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們發狂。”
“但現在你見到了！你可別以為你在做夢！”布萊克憤憤的說，順帶揉揉自己發紅的腦門。
“是啊，所以等我們再回來，就不隻是運糧了。”吉翁攤了攤手。
“是啊。那就是……戰爭了。”布萊克也略顯低沉的歎了一口氣。
過了山，眼界就開闊了。
眼前是在蒙特河穀裏麵很少見到的連片平原。幾乎沒有一絲山丘的起伏，向北邊，還能看到戈隆山脈的餘脈在那裏慢慢變矮，仿佛要倒向海洋。
蒙特河在這裏展開，數十米寬的河流顯得無比壯觀，岸邊，衣衫襤褸的農夫們操弄著荒蕪的土地，明明是在肥沃的河岸邊，卻既看不見完整的河渠，也瞧不著遍地的農莊。
“啊，真是浪費。”布萊克撇了撇嘴。
作為皇家商客，布萊克覺得這種浪費行為非常的可恥。倘若在英格蘭這種肥沃的土地上沒有封臣，沒有農莊，沒有騎士，那麽這個貴族一定是一個被人鄙視的廢物。
“不，布萊克，如果他們能通過耕種土地掙錢的話，他們一定會努力耕種的。”吉翁撇了撇嘴，說：“可是他們不能。”
“騙人的吧？這世界上還有耕種土地不能掙錢的？”布萊克很驚訝。
他是盎撒征服以後的人，天生就出世在一個黑暗時代裏。沒有經曆過羅馬光輝的洗禮。
吉翁看到他的反應，笑著說：“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的時候和你的反應一樣！但是鬼知道，這居然是真的。在德洛姆巴托，耕田是最不掙錢的生意。而最掙錢的生意，卻偏偏又是販運糧食，真是讓人訝異不已。”
“他們為什麽種地掙不到錢？”布萊克很疑惑，他要好好探究一下。
吉翁搖著櫓，看著河岸邊上行屍走肉一樣的農夫說：“布萊克先生，你還記得在卡那封一個陶罐子多少錢嗎？”
布萊克當然知道。他是實力不行，不代表他連最基礎的能力都沒有。
“我當然知道。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把市肆裏麵簡單的物價調查清楚了。一個素的陶罐子要兩枚半金幣，一個彩繪的陶罐子要十一枚金幣，而一個能敲出美妙聲音且外貌美麗的罐子，能賣到數十枚金幣。”布萊克驕傲的說。
“可是在這裏。一個素色的罐子，至少需要十枚金幣。而比如肉吧，一肘大小的肉，需要數百枚金幣！在卡那封，這是十倍之差。你懂我的意思嗎？”吉翁坐下來休息，他搖頭說：“這預示著農夫們即便是一年到頭的辛苦，他們的糧食也就隻夠拮據的過完年罷了。他們再怎麽努力耕種，也敵不過強大的糧食商人在四海搜集來的各種優良小麥、稻穀。在德洛姆巴托做農夫，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事情。”
“這樣啊。”布萊克意味深長的看著遠處的城市。
德洛姆巴托到了。
托繁密複雜的水道的服，數十條河流交匯於此，來自四麵八方的商人讓布萊克有些目不暇接。他們衣著古怪，膚色各異，在這龐大的港口上，有數十條棧橋與船隻鏈接。
當船停在港口上後，一群衣著華貴的商人馬上圍了上來，他們舉著戴滿珠寶戒指的手，聲調嘶啞的大喊：“這船糧食我要了！”
“是我的！”
“應該是我的！”
一群糧食商人瘋子一樣的喊著價格。
有人喊六枚金幣的，有人喊六枚一的，還有人幹脆吼了六枚五。
於是，其他人自動散去。而那位一看就非常富貴的商人簡單的揮了揮手，一大群的仆人就衝過來，馬上把小船上的東西般的幹幹淨淨。如此熟練的操作讓布萊克措手不及。
短短幾分鍾，這就完了？
啪！
一大袋子的金幣扔在船上，船都沉下去了不少。
“行了，我們回去吧。”
吉翁從袋子裏麵拿出來了一百枚金幣留給自己，又拿出了一百枚金幣塞給了布萊克。
“這我恐怕不能要。”
“別猶豫了，這是咱們的賞金。”
吉翁詫異於雷恩的手下怎麽一個個都變成了清正廉潔的好人了？瓦蘭度不貪，他是貴族，他有高額的薪金；威利吉也不貪，好吧勉強可以說他是看破了紅塵，早就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裏；但是你布萊克一個商人，你居然也不貪？
“這是大人許諾的。”
吉翁看布萊克還是不接受，隻好安慰他說。
聽到這個，布萊克才歡天喜地的把錢塞到了錢包裏。
吉翁一直沒有稱呼雷恩為國王，吉翁並不覺得一個縮在山裏的叛賊有機會成為國王。那是太過遙遠的目標，而雷恩堂而皇之的讓屬下喊他國王，真得不知道他吃錯了哪碗飯。
偏偏他的屬下居然都接受了！
吉翁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的家族現在已經逐漸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兒了，吉翁已經在德洛姆巴托準備好了房子，大不了，斷絕家族關係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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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兩千金？”瓦蘭度看得目瞪口呆！
可恨啊，如果現在不是正在建築外牆的話，瓦蘭度馬上就要整修一個港口出來！
“當然，糧食生意可是最暴利的產業。”吉翁點頭說，“在戰爭與饑荒的時候。”他也不忘補充。
“不不，馬上它就不是了。”瓦蘭度搖了搖頭。
說著，瓦蘭度扔給了吉翁一個小袋子。
吉翁拉開，沾了沾，舔了舔。
然後，他大驚失色！
是鹽！
居然是鹽！
他滿臉震撼的看著瓦蘭度，忍不住顫聲說：“這個能給我獨家經營嗎？”
“不，時候未到。那得看你，願意付出多少了！”瓦蘭度詭異的笑著，但吉翁已經看不到了，他的眼裏隻有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