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月落無聲
日子一天天平淡無波的過著,好在東辰的氣候四季如春,倒不會被這冬暖夏炎所折騰。慕顏熙醒了之後便在鸞鳳宮的前院漫無目地的走著,撫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腦海中思緒萬千,卻又不知在想些什麽。
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好好的跟雲易寒說過話了,更別說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每日天沒亮便不見了身影,等到他回來時,她早已睡下,好幾次想要等他回來,卻總是控製不住睡意。
有的時候會想著,這樣也好,等到自己離開了便不會惹他難過,另一方麵卻也滿腔的委屈,為何要讓她獨自麵對?不是說過今生今世都會守著她的嗎?隻是短短幾個月便什麽都改變了。喉嚨一陣哽咽,不禁蹲下身子小聲的抽泣起來。
隨後又立馬抬起頭掃視著四周,在發現並無人時才繼續放肆的哭著。眼淚似乎總也流不完,便索性一次哭個痛快,大概過了有半個世紀那麽長久,慕顏熙才漸漸止住了哭泣,隻剩眼淚還在不停的往下掉。
一直站在拐角處的雲易寒看著這一幕,亦是一臉心疼,好幾次想要走過去擁她在懷,卻發現自己連這麽近的幾步路都沒有勇氣走過。該告訴她,自己也會陪著她一起離開嗎?隻是最後他們一了百了,他們的孩子怎麽辦?讓他一個人孤獨的存活於世。
等到慕顏熙終於恢複常態,失神的走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雲易寒也收斂起自己異樣的情緒,鎮靜自若的走了出去。
奈何此時的慕顏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而雲易寒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這樣一直坐在她的身邊,等著她能發現自己。
輕微的歎了口氣,慕顏熙無故的笑了起來,也罷,都已經時日不多,再去計較這些事也沒有必要,倒不如開開心心的過完剩下的日子,將寶寶平安的生下來。剛想要起身離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過來的雲易寒。
一臉震驚的望著他,何時自己的警覺性變得這麽低了,居然有人坐在自己的身邊都不知道,“今兒個沒事嗎?”
聽著慕顏熙平淡的話語,雲易寒莫名的一陣失落,似乎他們已經變得陌生,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這般的生疏。想起以前的水乳交融,竟也覺得諷刺,“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著涼了怎麽辦?”像以前那樣牽起慕顏熙的手將她帶回殿中,慕顏熙亦像以前那樣任由他牽著,視線緊緊的盯著兩人相握著的手,竟情不自禁的反握住。
手心突然的一緊,讓雲易寒渾身一顫,回首望了望自己的手,又沿著手臂看向慕顏熙,隻見她正甜甜的回視著自己,“怎麽了?”
正當雲易寒疑惑時,慕顏熙更是出乎意料的上前抱住他,小心翼翼的依偎在他的懷裏,深深的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寒,你說過會陪著我的。”就讓自己最後任性一次吧!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裏與他形影不離,哪怕他真的喜歡上江雨煙,亦想要他能夠陪著自己。
對於慕顏熙的舉動,雲易寒完全沒有反應,過了好久,才終於明白過來這不是自己的夢境。伸手抱住懷中的人兒,心髒再一次隱隱作痛著,隻是不知道是因為慕顏熙,還是蠱蟲。
“是我這段時間冷落顏兒了,對不起,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他怎麽可以將她一個人拋在這個孤寂的宮殿中,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麵對死亡?
隻是一個擁抱,多日來的隔閡一下子煙消雲散,這一日雲易寒一直守著慕顏熙,未曾離開過一步。莫楓來送藥時,還狠狠的將他諷刺了一番,隻是在轉過身去的同時,臉上的笑意立馬消散,為什麽就不能讓他們好好的相守下去。
未作停留,莫楓便匆忙的回了自己的宮殿,想著以自己對蠱術的了解,假以時日定能製出三生三世的解藥,怕隻怕雲易寒等不到那一日。
月華宮。
江雨煙從慈孝宮回來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自己的寢宮裏,不許任何人打擾,甚至連小雲湮都不許踏進一步。
腦海中不停的閃現著在慈孝地宮看到的畫麵,聽過的話。那個跟莫太後一模一樣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姐姐嗎?可是從外表來看,那個女子的年紀與自己無差,怎麽可能會是莫太後的姐姐,莫非這個世上真的有永葆青春之術?
地宮中的女子似乎很重視雲易寒,那她跟雲易寒又是什麽關係?雖說雲易寒一直與莫太後的關係不融洽,卻也沒有發生過什麽爭執。然而現在莫太後卻想借自己的手殺了雲易寒,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
許許多多的疑惑一股腦全都湧了上來,江雨煙煩躁的掀掉桌上一套精致的茶杯,嘩啦啦一陣陶瓷碎裂的聲音。突然間,江雨煙似乎隱約看見自己的手臂上閃過出一條紅絲。
拉開袖子仔細的看著,竟發現自己的手臂上真的有一條淺紅色的類似於血管的東西,一直延伸到自己的手腕。什麽時候出現的,她竟然毫不知情。
再次想起莫太後的話,難道她給自己的三生三世並不是跟她告知自己的那般,還有別的作用?想到這個可能,江雨煙更是心驚不已,怪不得她會那麽容易就放自己回來,原來自己已經必死無疑。
能解雲易寒身上三生三世的隻有自己的心頭之血,自己該救他嗎?還是陪著他一起死,突然想起小雲湮,如果她和雲易寒都離開了,那她怎麽辦?要交給莫楓嗎?
越想腦中越是一片混亂,索性全都拋開,仰麵躺倒在床上,逼迫著自己快點睡著,這樣便不會再多想了。
另一邊的鸞鳳宮,有了雲易寒守著自己,慕顏熙竟覺得這一日過的異常快,本想著晚點睡,就這樣一直相依相偎著,卻終究抵不過睡意。等到慕顏熙剛剛入睡,雲易寒便彎下腰,捂住自己的心口,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汗水更是濕了他的衣衫。
抬頭依舊深情的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似乎這樣疼痛便減緩了些,卻忘了自己隻有在心裏記掛慕顏熙的時候才會疼痛無比,越是記掛便越是難忍蝕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