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2章 斯人已逝

  在這漫天風雪裡，果然御花園一角藏著一樣的顏色。


  看膩了雪白的世界，突然有不一樣的顏色撞入眼帘，在夏侯捷心裡造成了很大的衝擊，眼前掠過一幕畫面。


  畫面中的女子靈俏的笑聲透過梅叢傳來，那一年她剛入宮，像是一枝含苞初綻的紅梅。


  他披著一件紅狐皮織成的風袍，在雪地里和他捉迷藏，他將她抱在懷裡，聞著她身上的幽香，已經分不清哪是紅梅，哪個是她。


  她那一身的靈動，讓他感覺，是梅花成了精，附在了他的靈兒身上。


  這天下的女子，也只有她敢那麼放肆，將他撲倒在雪地里，摟著他在雪地里肆意翻滾，笑聲在梅林里回蕩。


  他如今，快要握住整個天下。


  但是，卻失去了她。


  斯人已逝！

  就算完成了先帝的遺願，完成了多年的夙願，又如何？

  他失去了她，失去了御花園裡怡人心的那一樹紅梅。


  倚著游廊上的欄杆，夏侯捷一伸手，一枝紅梅觸手可及。


  可他卻知道，這一株紅梅，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一株。


  他頓時興味索然，站在游廊上幽嘆一聲：「陪朕回明玉殿去吧！」


  他剛轉過身，這時候御花園梅叢深處，響起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然後有歌聲透過梅叢傳進他耳里來。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干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歌聲起時婉轉，但餘音繚繞時，卻讓人感受到了淡淡的哀愁。


  愁悶卻禁不住要賞梅，特別其中一句未必明朝風不起，才含苞初綻，卻在起風時落敗，唱的是他對靈兒的思念。


  夏侯捷不知不覺下了台階，踏進了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循著歌聲和琵琶聲而去。


  轉過一片梅叢，風雪下的亭子里，一道背對著他彈奏琵琶的倩影，一下撞進他視線里。


  夏侯捷連呼吸都凝滯了，一步一步朝那道倩影走過去：「靈兒.……」


  宮裡被大雪覆蓋，雪天路滑，從入宮以來，玉泉宮雖不時有人登門拜訪，夜染倒還算是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因為夜離入宮替帝君診病，月兒總往明玉殿跑，一來是跟著夜離繼續學醫術，二來是幫著夜離伺候帝君吃藥行針。


  龍胤天忙著幫帝君處理朝政，而星兒不知道在幹什麼，總是找不到人影。


  這樣的大雪天，也虧得端妃來了玉泉宮，不然對於夜染來說太清靜了。


  端妃來玉泉宮時，捧著她親手縫製的幾件小衣裳：「爬過年關，再有二個月，孩子快出生了吧？」


  「是，快了！這孩子老踢我，這幾天夜裡睡得也不安穩，昨兒淑妃娘娘來玉泉宮，還說是不是換了地方，孩子認生呢！」


  端妃突然壓低聲音，湊近夜染耳邊小聲說話：「染娘，你們是不是沒打算留在玉泉宮，想出宮去？這個時候朝局不穩，風雨飄搖，帝君的身子骨如今又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