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衣人
“洛染,洛染?你在看什麽啊,這麽出神。”
洛染生性羸弱,自從洛染被小姐救回來之後,小姐不讓洛染出門,擔心她一出門會遭人欺負。生怕她無聊,便讓她在茶館裏打個下手,照顧店裏的客人。這時見紫鳶見她心不在焉,便過來和她搭話。洛染卻一句話都沒有說,指了指樓下的人。
紫鳶順著洛染的手勢所指的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身披紅豔鬥篷的人,鋒眉入鬢,細長的眼注視著門口方向,微微一笑,他撚起茶杯,神色優雅地抿了口茶。門口那一串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似乎被這個微笑給迷倒了,一群人驚呼起來,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如畫的人,很快,門口的女子越聚越多,卻隻為了能多看那人一眼。洛心館裏的所有男人看著這副情景,真是又氣又恨,哪有這樣來迷惑良家婦女的人,公狐狸?這也是情有可原,誰叫你長的沒人家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可有人偏偏就是不服氣,找起了茬兒。
一個高大的壯漢看著姑娘們都在不停往紅衣男子張望,忍無可忍,忽地站了起來,走到那男子麵前大聲說道:“哎,兄弟,哪裏不好呆,怎跑到這裏來”
男子抬起頭,看了眼那人,卻不答話,隻顧著品著手裏的茶。
“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
壯漢上前一步,把手重重拍在桌上,壺裏的茶水因劇烈震動,顛簸著溢了出來,順著桌上的縫隙流到了地上。洛心館瞬靜了下來,鴉雀無聲,帶著看熱鬧的心情,所有人都盯著一站一坐的兩人,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半晌,紅衣男子從愣在一旁的小月手中接過一塊幹淨的布塊,抹幹了桌子,轉身又對小月要了壺茶,坐定,茶上來了,又繼續喝茶,對旁邊的那人如不存在一般。壯漢氣急,拿起剛剛倒上的茶水,抬手欲想潑在男子臉上,說時遲那時快,男子拿起另一個茶杯,甩了出去,哐一聲,兩隻茶杯同時是落地,之後就聽到了壯漢的哀嚎聲。
手斷了。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捏了把冷汗,還好上去找事兒的不是自己,瞪大眼睛看著紅衣男子,如此深厚的內力,·世間極為罕見。哪裏來的凡夫俗子在這裏撒野,他可知道坐在這裏的是何許人也?
“洛染,快去叫小姐來!”
紫鳶一邊說著話,一邊快速往樓下跑去。心想著這紅衣男子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人,下手毫不猶豫,要是再讓事情發展下去,會出人命,看著清雅脫俗的人,怎會有如此深厚的武功?
“這位公子,請手下留情!”紫鳶一邊朝紅衣男子喊著話,忙跑過去扶起受傷的壯漢。
男子停住了手,一身紫衣的少女立於眼前,好奇地打量了下,說道:“你是誰?”
“我名紫鳶,乃是這家茶樓主人的貼身丫鬟,公子要是在這裏傷及了性命,以後小店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瞥了眼旁邊的女子,悠悠開口道:“人不犯我,我何犯人?”臉上卻是冷淡至極的神色。
男子接著坐下來,小月忙不迭重新去沏了一壺茶,剛好遇上了正匆匆趕來的洛心,向她說明情況後,洛心點了點頭,接過小月手中的茶,向紅衣男子走去。
紅衣男子背對著洛心,待洛心走到男子麵前看到他的臉時,驚訝了一番,雖是隻有一麵之緣,但對這張臉的印象很是深刻,當日滿身是傷的狼狽男人,轉眼變成一個翩翩公子。
“是你?”洛心把茶放到桌上,在男子對麵坐了下來。
“怎麽,我不能來?”
“有點兒驚奇。”
聽了兩人的對話,所有人都唏噓不已,難道這兩個人認識?
當日不辭而別,還以為不會再見麵了,如今卻又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不但沒有感激之情,還表現得理所當然,難道是自己命不好,遇到的都是這等人?也罷,以前老師老是在耳邊說:醫者,救人之危難也。算是盡自己的職能罷了,至於救的人是好是壞,聽天由命,好人終須算是好報。
“在下龍基,為品嚐小姐的花草茶起了個大早,不知今天是否有這個口福。”
說話聲音不大,卻能使整個茶樓裏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不知是迫於這人的威懾力太過於安靜,還是因為洛心館館主的美貌壓住了所有人,好似每個人都在洗耳傾聽兩人的對話,又好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自顧自喝著手中的茶。
“既然龍公子是今天第一位客人,請先到雅間稍等一會兒,我隨後來。紫鳶,送龍公子到雅間去。”
說完話,扶起一直在躺在地上打滾的壯漢,向樓上的房間走去。壯漢疼得滿頭大汗,按準了穴位,幫那壯漢把受傷的手接了上去,上完藥,端起花草茶向雅間走去。心裏此起彼伏,不知道這人是何種來曆。
“公子久等了。”
洛心放下茶,小心地斟了杯,遞到龍基麵前。想起第一次見到這人時,卻把這花草茶當做漱口水吐掉了,而今天又為這茶慕名而來,不禁覺得又幾分好笑。
“館主似乎心情不錯。”
洛心抬起眼,看到一張明媚的笑臉正望著自己,沒有半絲先前的冷漠。洛心感到這人非常奇怪,脾氣陰晴不定,前一秒還滿身戾氣的人,現在卻是陽光明媚,還可以笑得如此溫柔,究竟是怎麽一個人,不過能夠再次遇到,應該是種緣分吧?
“龍公子屈身於小店,不知所為何事?”
“簡單想喝杯茶。”
這算什麽?洛心本來還想著他會說是來答謝救命之恩,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回複。既然是來喝茶,也不好說什麽,好好沏茶便是,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沒過多久,敲門聲響了起來,進來一個人,低頭在龍基耳邊說了幾句話,龍基點點頭,就出去了。
龍基起了身,微微傾身,“多謝館主款待,告辭。”邁開步子向外走去,消失在洛心的視野中。
洛心挽起裙邊,走到窗邊,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匆匆來了又走的人。陽光打在那人身上,紅豔的鬥篷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陽光明媚。
一隊士兵快速跑過,跟在後麵的兩名士兵跑到牆角,貼了一張告示,眾人都圍了給過來,指指點點,其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開始說起話來:“這告示上說昨天晚上有人擅闖絕王府,還殺死了數十名士兵,盜走了慕城的地圖,倘若有人知道關於這起偷盜事件的消息,速帶消息去絕王府,大有獎賞。”
另一矮個子聽了書生的話,說道:“慕城的地圖被盜了,這還得了?想來慕國與齊國近幾年來關係一直不好,在我看來最有可能就是被齊國的人給偷去了。”書生聽了矮個兒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說:“要真是給齊國的人拿去了,還真不知道有會發生什麽事,不過,慕城是慕國最中心的城池,四周還有許多城池圍繞著,齊國人要偷地圖也應該偷其他地方的呀!”
旁邊一人聽見兩人說的話,湊了上來:“我覺得是不是絕王惹到什麽人了,絕王雖然深受百姓愛戴,但是處事風格向來與他人迥異,如今又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肯定有人眼紅嫉妒,會不會是什麽冤家?”說完一臉狐疑地看著先前兩書生……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意見各有不同。
人們似乎關心的不是丟了地圖,而是關心丟地圖為什麽會是絕王府。絕王雖然性格孤傲,但向來沉著冷靜,不像是會與人結仇的人,即使和人又什麽過節,那怎麽偷的卻是地圖?
慕城絕王府中,卻是另一番景象。隻見一人背手立於書房,看著淩亂不堪的書籍,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一名小將上前抱拳道:“稟告絕王,屬下已經派人去調查這件事情了,城門已被封鎖。”
慕絕沒有回頭,語氣十分平緩地說道:“封城門已經來不及了,他能從絕王府中逃出,定能越過城牆。”
“那,現在該怎麽辦?”
“沒事兒,拿去一幅地圖也做不了什麽。興許是哪個小盜賊心血來潮貪圖好玩做出的事。”
“可是,即使是盜賊,也應該會偷什麽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啊,怎呢麽會偷慕城地圖呢?”
“密室還有備份,沒必要調動兵力小題大做,有這時間還是好好去練兵吧,不用擔心。”
“是。”
慕絕停了一下,轉身一臉親切地看著小將:“鮑冥,家中老母病可好些了?”
鮑冥心中一暖,欣慰地笑了笑,“多謝絕王關心,上次絕王送去的藥家母吃過之後病好了很多。”
“那就好,好好照顧你娘。”
“嗯。”
說完話,鮑冥退了出去,留下慕絕一人獨自站在書房中。幾個丫鬟拿著掃帚可抹布進來,打掃起了房間。人們都說,一個好的領袖人物都是愛民如子,慕絕就做到了這一點,隻有對臣下關愛備至,他才會盡心盡力效忠與你。不過,世間真正能做到這樣的人又有幾個,即使看起來有很多,多半都是出於利益的誘惑。
絕王自從五年前立功後,一直都接管著慕城中的所有事物,慕城的地圖自然由他來保管。絕王生來就是個做王的主,要是盡其所能,在將來說不定能有一番作為,可偏偏就遇上個生性多疑的君王——慕毅,硬是生怕他謀反,就把慕絕留在眼皮底下,就怕他那天起了反意,無人能敵。
不過,慕絕可是當今皇帝慕毅的親弟弟,即使慕絕真做了什麽對不起皇上的事情,皇太後也定會護著慕絕,畢竟是手足之情,從目前的形勢看來,慕絕也不會做出過分的事兒,因為他手上根本沒有什麽兵權。
這麽一來,昨晚上發生的盜竊案還真是奇怪,向來做事八麵玲瓏的絕王也不得罪什麽人,可是並不知道為什麽那盜賊偷的卻是地圖。難道是皇上派來的人?也不對啊,雖然皇上平時不怎麽待見他,可若要慕城的地圖,還用派人來搶?直接叫人來拿走就是,所以排除了這個推斷。可什麽人需要地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