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突現
朝天營後端的石洞坍塌,這似乎是件很意外的事,誰都沒有料到,畢竟這石洞修好不過兩年,在時間上算是很新的,又由皇上親自命人所建,花過不少心思,要說穩固程度,理當比一般的牢房都要堅固上百倍。
好好的石洞怎會坍塌了呢?
上官浩天來到石洞後方的之時,就見到大隊人守在坍塌的地方,石塊和著土堆和泥,堆在了朝天營的後道上,把整條通道封住了,抬頭往上看,便能見到細長裂縫中鑽進來光亮。
“元帥,幾位將軍住的地方離坍塌之地都還有些距離,據測不會受傷,不過現已被堵在裏麵,一時半會兒怕是清理不出來通道來了,坍塌的麵積有些廣闊。”
聽了牢頭的話,上官浩天仔細打量了周遭的情況,又道:“無礙,多帶幾個人來把通道盡快清理出來,派人去外麵看看有沒有沒什麽可疑的跡象。”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探,不久之後應該就有消息。”
“好,加強周圍的警戒。”
牢頭重重點頭,領命下去,迅速離開了此地,快步走到朝天營中的兵字門,帶領一隊人走到懸崖前啟動石門,剛一打開,一陣刺骨的冷風夾雜著雪沫吹向洞口,掀起一片寒氣,看來又是一陣大雪了,也不知這次會下多少天。剛從略有暗色的朝天營中出來,漫天又都是銀白的雪,這樣一出來,剛從石道中出來的人眼前略有不適,隻感覺眼前的光線有些亮得刺眼。又一陣稍大的風刮過,恍惚間似有一團東西飄渺而過,空氣中帶上一絲冷冽。
“你們有沒有看見什麽東西?”
牢頭朝身後的人問道,他剛才似乎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隻見身後的人均是搖頭,他們確實沒看見什麽。
“動作快些。”
牢頭詢問無果,不禁催促道,心裏也有些急切,在這場雪還沒有越下越大掩蓋住痕跡之前,趕快找出線索來。朝天營的存在,一直都很隱秘,倘若與人無關,那便是好,否則無法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幾人順著石壁上的機關棧道除了朝天營,往山麓上去了。
就在上官浩天忙著處理手上的事之時,洛心在泛黃粗糙的紙上落下最後一筆,開始收拾起小茶幾上的筆墨,把茶幾上的紙整整齊齊地疊了起來,又把毛筆放在裝著半盞清水的竹筒中涮了涮,一陣似輕似緩的腳步聲傳來。
這時差不多該用午飯了,洛心如是想到。
“靜秋,我練字時不小心把墨汁弄到衣服上了,想去石室換套衣服。”
洛心收著桌上的東西,不曾回頭。牢房的門被打開,卻不見靜秋上前來收拾東西,似停在了不遠處。牢門從剛才上官浩天來過之後就一直沒被鎖上,現有人能推開也是自然。
“靜秋?”
沒聽到身後的人回話,洛心頓住手上的動作,再次開口道。
身後的腳步聲隨著洛心聲音的起伏,移了過來,洛心這才繼續撩著寬大的袖子涮毛筆。
一陣淡淡的桃花香竄入鼻中,沁人的馨香不覺中讓人的毛孔張開,現逢大雪天氣,又處在這暗無天日的朝天營中,能聞到這樣的味道,實屬不易,不過,這裏沒有桃花啊。對了,靜秋也是女子,定是靜秋身上的胭脂水粉,洛心不禁有些好奇這是什麽香粉,居然能如三月桃花盛開一般自然清新,卻不濃烈,要是有機會出去,也給洛染也買上一盒。
收拾好硯墨,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手中一空後,抬起裝滿汙墨汁水的竹筒就手拿起那一疊紙轉身道:“走吧。”
這一轉身,靜秋卻沒動,剛好卻與來人撞個滿懷。
“靜秋,你為何不走?”洛心揉揉自己的額頭,美人尖上的發絲隱隱有作亂的趨勢。
不對,這不是靜秋啊?
洛心抬頭,便見到一雙桃花眼,漆眸彎彎,眼角帶上笑意,如澄潭一般深深將人吸引。
“洛心,你可記得我?”
男子一手抬著硯墨,一手輕揚起臂膀,在洛心頭上輕輕敲下一記。
洛心本能地往後退後一步,可還是晚了。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可是朝天營!其實洛心更想說出後一句話,隻是沒繼續說下去。
不知為何,見到這張臉,洛心就想起了上官浩天的問話。
男子淡淡一笑,臉上的神色依舊溫暖如初,上前一步,又拉回了先前兩人的距離。
“你猜。”
眼前的男子似在玩笑,表情又略顯認真,洛心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他的出現令她十分驚詫。
“我與你不熟,怎能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怎麽來的快些離開這裏,別叫人給發現了。”
洛心看了看外麵,見到沒人,生怕被別人看到她所處的牢房中突然出現這麽大個活人。
“我是龍基,我與你說過。你以前救過我,現在我帶你出去。”
男子依舊在笑,還是先前的模樣。
話音一落,洛心卻被他的話嚇得滿臉煞白,看著這張在人群中時刻都能立顯的臉,洛心直有些想上去打一拳的衝動。
回以一記白眼,把食指放在唇邊,做出噤聲動作,慌忙之中無意間拉起男子的手,就往牢房外麵走去。男子也不閃躲,任由洛心拉著她,唇邊掛起的笑容似乎更加放大了。
洛心拉著他,迅速過了走道,躲躲藏藏,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注視著有沒有官兵經過,直到自己吃住的石室門前,往裏邊看了看,沒人。拉著男子晃了進去,反身立即把門鎖上,又把耳朵湊在門上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居然一個官兵都沒有遇上,洛心有些恍惚,似乎覺得從牢房到石室這段說短不短的路走得太過容易。不過,不久前聽上官浩天的手下說朝天營中某處的石洞塌了,興許人手都派過去搬石頭了,便也沒有多想,眼前的事情發生得觸不及防,容不得她多想其他。
走到男子身邊,一甩手抱著裝著墨汁的竹筒叉腰問道:“你可知剛才你在說什麽?”
男子看到洛心的動作,臉上揚著的氣息似乎更暖了隻差把人融化,見他走到洛心睡過的床邊坐下,笑望著眼前的人,溫吞吞地再次重複道:“我說帶你出去。”頓了下,目光落在洛心的手臂上又補充道:“女子不要做出這種不雅的動作,不好看。”
一身白袍衣角略有些墨汁的女子,單單看樣貌,那張如瓊花般的容顏透出些許健康顏色的緋紅,被人說破之後又帶上一絲別扭,不過馬上就又恢複得一片坦然。
男子直白的語言和思維跳躍的節奏,洛心差一點兒沒有跟上。站直身子,放下手中的竹筒,便看向這隻突然從天而降的怪人,怎麽每次這人都是從天而降?要不是親人所見,洛心都要以為自己每次都掉到夢裏了,然而她總是被所見撈起來打回現實。
“你說你要帶我出去,你為何要帶我出去?可知這是什麽地方?你怎麽帶我出去?”
對於洛心的發問,男子不慌不忙,把手中的硯墨放下,這才悠悠說道:“你以前救過我,算作是報答。上次與你見麵之時你答應過會與我要去一個地方,現下我們就走。這裏是朝天營,至於帶你從這兒出去,我自有辦法。”這般從容的話語,像是自己是個局外人一般,仿佛他說的這些跟自己沒有絲毫關係。
“莫非你知道這裏有什麽暗道?”
“我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暗道,我自能帶你出去。”男子依舊溫和如初,對於洛心的發問,一一耐心地回答。
這是在幫自己?
想到之前救過他一次,不過出城救人遭熊攻擊之時他也救過自己了,這麽說來,他們之間的救命之恩也就平了,要說他們兩人有關係也就是分別救過對方,一同喝過幾次茶水,要說他們沒關係也就能算作沒什麽關係了。不過,眼下他又來到這裏,說是要帶她出朝天營,為的是上次在屋頂上她隨意答應的一句話,他想帶她到什麽地方去?這裏可是皇上的地盤,而她是關在這裏的犯人,他怎麽能把她這麽個大活人帶出去?
“我不能出去。”我也不想連累你。
聽了洛心的話,男子微微詫異,問道:“為何不與我出去?在這裏終歸沒有自由,也可能會喪命。”
男子的話讓洛心想起了兩三天前洛心館中自己被抓的那一幕,確實,一代帝王最不缺的就是手軟,他們最擅長的便是運籌帷幄,更喜歡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把事情的發展方向牢牢約束在自己所及的範圍內,一旦失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本就是一枚棋子,皇上更不會在意一枚棋子的命,而眼前的人,對她似乎有些不同。
“我若跟你走了,便是越獄,那就坐實了私藏通緝犯的罪名,洛心館中的人便會受到牽連,到時候館中的人隻怕難逃一死,而我卻苟且偷生,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在這牢房中過得自在。”
男子仿佛覺得洛心的話有些好笑,自己都已經是別人的盤中餐了,還在關心著其他人的安危?
“你在這裏也做不了什麽事,慕毅要你死,就活不過明天。”
“他的為人確實如此,我走了也挽回不了事情的發生。”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如此輕描淡寫地直呼當今皇上的名諱?
“如此你定是不會與我出去了?”
男子眉目一斂,透出些許失望的神色,俊俏的臉上蒙起一層淡淡霧色,顯得有些鬱愈。
洛心確實不能出去,至少她心裏還裝著洛心館,為了洛心館,她別無選擇,那是把她從小養大的祖父留給她的最後的東西,即使她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她又不得不承認她是洛心。
“我、我能問你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