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兩個傻子
今個兒太皇太後想喝一杯君山銀葉,命人前來宮中一口千年古井中打一壺泡茶水,隻見三兩個宮女一人一手捧著一個銀水壺,嬉笑著往一口四眼蓮花井邊走去。
來到井口邊上,一人拿起水桶往井中拋了去。
“嗵!”
什麽聲音?
提著水桶的宮女伸頭往水井中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心驚膽戰地大聲叫道:“哎呀媽呀!”
腳下一軟,便要癱倒下去,麵如死灰。
邊上兩人聞聲,慌忙上前扶住打水的宮女,問道:“祁柔,你怎麽了!?”
宮女有氣無力地指指眼前的蓮花井,支支吾吾說道:“之、之兒姐姐,井裏……井裏有個……人……”
“什麽?水易,你扶著祁柔,我去看看。”
宮女之兒上前,往蓮花井裏一看,隻見一張泡得有些浮腫的臉明晃晃地揚在井中,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在井裏的水中隨著肢體的漂浮四處散開,一雙眼睛圓睜著朝上看著天,果然是個人,不過已經死了。
之兒心頭一驚,這宮女為什麽會慘死在這井裏?
“祁柔果真沒有說錯,裏麵真有個人,是死了的盼凝。”
水易和祁柔睜大了眼,祁柔已經被嚇得不敢出聲了,臉色慘白,昨天都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死了呢?
水易忍不住好奇往蓮花井中一看,便見到了井中的屍體,著實也被嚇了一跳,驚恐地說道:“之兒姐姐,現在怎麽辦?”
之兒已經平靜下來,說道:“水易,你快去給太皇太後稟報今天不能用千年蓮花井中的泉水泡茶了,祁柔,你去給六宮之主的皇後通報消息,我這就給昨晚守衛皇宮的步信文將軍報信去。”
“好,我這就去,祁柔,走!”
三個宮女神色緊張,分道揚鑣各自往不同方向奔去,紛紛去報信,出了人命這樣的事情,可耽誤不得。
此時井中的屍體,在水中一蕩一蕩地漂浮著,烏青的膚色與圓整的杏目,正向這個世界宣泄著自己的憤怒——死不瞑目!
昨天晚上——
五皇子的兩個手下因喝醉了酒,壯著膽把一個宮女擼了來便想汙蔑人家清白,兩人的大哥博涉發現他們目的之後,極力阻止兩人可恥的行為,卻沒想到窗外一直站著自己的主子。五皇子知道兩人的意圖之後,推門走進了房間,不但沒有反對兩人行為,反而帶著博涉離開了房間。兩人被五皇子這麽一弄,酒也醒了大半,看著床上躺著的人,一動也不敢動,腦子裏也一團漿糊。
穀弘方看著床上的女子,對杜正豪說道:“二哥,現在該怎麽辦?”
隻見旁邊男子生氣地說道:“怎麽辦?什麽怎麽辦?你心裏還有我這個二哥啊?”
聽了杜正豪的話,穀弘方一激動便大聲吼道:“誰說我心裏沒有二哥了?!”
“你小點兒聲,你就不怕被熱你知道你的屋子裏藏了個慕國的宮女嗎?”
穀弘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極力壓製著呼吸,鼻孔一張一合地出著氣,像極了一頭牛。
杜正豪沒好氣地看了穀弘方一眼,繼續說道:“你居然敢這般汙蔑大哥的清白,我看你以後拿什麽臉去見大哥。”
穀弘方心中一怒,瞪著眼對杜正豪說道:“我已經跟他道過歉了,原不原諒我另是一回事。反正大哥心中也沒有我們,五皇子讓他處置我們,本想著看在多年出生入死兄弟的麵上大哥會手下留情,沒想到他居然想讓我們去送死!你能咽得下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哼!你還跟大哥杆上了是不是?你沒看到你誣陷大哥的時候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嗎?大哥一聲不吭地把這口苦水咽下去,你不但不知錯,還拚命把大哥往火坑裏推是吧?!我們兩人做錯了事,本就應該受到處罰,憑著我們三人跟在五皇子身邊保護他這麽多年,出了這麽點兒小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五皇子不會輕易要我們的命,多半也隻會處罰一下我們兩人,大哥清清白白,你卻把大哥也托下了水,你還真是個榆木腦袋啊?!”
“怎的?你是不是還想打一架?!”
兩人都在氣頭上,像極了兩隻發怒的公雞,正等著大開一戰。
杜正豪摩拳擦掌,握了握拳頭說道:“剛才是我下手太輕了沒有打醒你,現在大哥和五皇子都不在,我就好好替大哥教訓教訓你,看看你這顆榆木腦袋要被貶到什麽程度才會清醒!”
“哼!我倒是要看看誰是榆木腦袋!”
說著穀弘方衝上去就往杜正豪的肚子上給了杜正豪一拳,杜正豪吃痛得齜牙咧嘴緊咬著牙齒,迅速反應拉過穀弘方的拳頭給他一個過肩摔,“砰”一聲,穀弘方被重重地砸在地上,緊接著杜正豪立馬就跳上去給了穀弘方一腳,隨後把穀弘方翻了個身,轉身即刻坐到了穀弘方的身上,鉗住穀弘方的手腳,擰緊拳頭就往他腦袋上打去。
“他奶奶的!放開老子的手!”
“嗬嗬,現在怕了不是?可惜我還沒有打夠!”
說完杜正豪繼續揮著拳頭朝穀弘方的臉上砸去,不一會兒,穀弘方被杜正豪牟足了勁兒重重打了七八拳,臉上早已烏青一片,腫的跟豬一樣,腦子也不靈光了,暈乎乎地隻覺得房間中的東西天翻地轉。
杜正豪越打越氣,大口喘著氣說道:“去你狗娘養的雜種,大哥時時刻刻罩著我們這麽多年,要不是大哥,你早就在大街上被人打死了,不被打死也該餓死了,你還會有吃得飽穿得暖的今天?!打你個榆木腦袋!我打你個榆木腦袋!”
被打的人聽了杜正豪的話,腦子也開始渾渾噩噩起來,杜正豪的話,還真是說到穀弘方的心坎兒裏去了,心裏一軟,整個人也便沒有了力氣,眼前閃現出多年前的一幕:一個衣著破爛的小乞丐在大雪天的深夜中晃蕩著,沒有親人,沒有兄弟姐妹,各家的屋中傳來陣陣飯菜的香味兒,同時也傳來的陣陣的歡聲笑語,小乞丐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大街上四處走走停停,身上的寒冷與腹中的饑餓,使得小乞丐的營養不良的臉上呈現出青黑色,抬眼望望遠處空曠的街上,看到一輛馬車在大雪中急速行駛著。
趕車的人大聲喊道:“快讓開!臭乞丐快給我讓開!”
小乞丐身形恍惚,搖搖顫顫,餓得發昏,生了耳鳴,根本就已經聽不清楚那人的說的話。就在馬車離小乞丐不遠快要被碾壓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閃了出來,抱住小乞丐,立即閃到了一邊,在雪地中翻滾了一段距離之後,停了下來。馬車上的人並沒有因快要撞到人而感到愧疚,反而大聲吼道:“臭乞丐,不要命了是不是?!”
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往大街上奔去,最後消失在雪夜裏。
小乞丐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你醒醒!喂,你醒醒!”
小乞丐想極力地睜開眼,無奈眼皮不聽使喚,隻見眼前有兩個模糊的身影,昏死了過去……
鏡頭又換到了另一幕:一個身穿兵服的人提著個銅鑼,大聲喊道:“招兵了招兵了!齊國軍隊招兵了!隻要自願參軍的男壯丁,每天都有飯吃有酒喝啊!招兵囉招兵囉!”
三個體型高大的壯漢上前,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帶頭的一人對前麵喊話的小兵說道:“這位軍爺,你看我們三個怎麽樣?”
小兵跟三人站在一起,總總矮了一個半頭,身子更是弱小了。踮著腳尖從上到下打量了三人,之後便說道:“不錯!是個好把子!不過,你們三人怎會想著參軍?”
隻見領頭的人說道:“軍爺有所不知,我們兄弟三人父母早亡,無牽無掛,家中沒有多餘的田地中,便想著來參軍謀口飯吃。”
那軍爺又看了眼壯漢身後的兩人,對前邊的人說道:“這裏有三個要參軍的人,給三人登記一下!你們三個,到那邊去登記吧。”
說完話,小兵又到一邊兒去吆喝了……
這時,穀弘方的眼前繼續浮現出另外一番景象:隻見一位老將上前對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男子說道:“啟稟五皇子,這便是馳騁沙場被稱為‘蠻虐三煞’的人。”
三人意氣昂揚地走上前,躬身對年輕男子行了一禮,大聲說道:“蠻虐三煞見過五皇子!”
五皇子轉身,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三人一眼,眼中滿是讚賞地說道:“好,我齊國就需要這樣勇猛無敵的戰士,從今以後,你們便跟在我齊浩然身邊,做我的護衛。”
“是!”
三人起身,相視而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榮譽,都離不開三人的團結一心與對兄弟的信任,以後的日子,便是錦衣玉食與榮華富貴,還有美女相伴左右……
而現在——
似乎以前美好的憧憬宛如夢幻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正豪騎在穀弘方的身上,把拳頭狠狠砸向穀弘方,穀弘方的臉上,嘴裏,鼻子裏,都已經流出了血。
看到兄弟被自己打成這般狼狽,杜正豪有些於心不忍了,畢竟是多年的兄弟,即使犯了再大的錯誤,也下不去手殺人。
一甩巴掌,掩麵痛哭起來。
良久,穀弘方感覺到杜正豪的反應,已經沒什麽動靜,支起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眯著被打得紅腫的眼,抹了把血,看到正掩麵鬼哭狼嚎的杜正豪,有些不知所措。
唯唯諾諾上前拍拍杜正豪的背,說道:“二哥,別哭了……”
“老子沒哭,你給我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我不想見到你!”杜正豪一肚子氣,憋屈!
“二哥,我錯了……”
沒有回應。
“二哥,我真知道錯了……”
還是沒有回應。
就在穀弘方要第三次開口的時候,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既然知道錯了,你就放過他吧。”
兩人從恍惚中驚起,往床上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清麗女子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兩位大哥,我看到你們已經打了這麽久了,那位大哥早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要再打下去,會出事情的,看你們兩人不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人,有什麽誤會,坐下來好好談談不就是了。”
兩人相互看看,張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靜默了幾秒鍾之後,杜正豪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醒的?”
女子一臉無所謂之像,擺擺手說道:“就剛剛啊,一醒來就看到你們兩人在打架。先前我好像在茅房那邊兒頭一暈就倒下了,多虧兩位大哥把我救了,不然我肯定在雪地裏早就被凍死了。”
兩人聽了宮女的話後,哭笑不得。原本是兩人把她打暈了扛來兩人的房間中想對她圖謀不軌的,沒想到這女子反倒感謝起兩人來,天底下他們哪有見過這般奇葩的女子?想來這女子還真是一個妙人呀。
女子沒有等兩人的回話,繼續說道:“多謝兩位大哥的救命之恩,若有機會,小女子定當湧泉相報。想必兩位大哥不知道我住哪裏才會在我暈倒的時候把我帶到這裏的,現在我已經醒了,而且這裏不是我的房間,住在這裏多有不便,小女子也怕傳出流言蜚語,毀了名節,所以,我就不在此多留了。兩位大哥,多謝了!”
女子爬下床,恭恭敬敬給兩人行了個禮,起身欲走。
兩人訥訥地看著女子的一舉一動,還沒有反應過來,正當女子向房間門口的方向走去的時候,穀弘方這才趕緊上前抓住宮女的手,急忙說道:“姑娘,你還不能走!”
宮女一愣,回頭問道:“怎麽?還有什麽事情嗎?”
穀弘方撓撓頭,左思右想才說道:“你……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名字。”
現在可不能讓這女子走出去,兩人還沒弄清楚五皇子究竟要幹什麽之前,怎麽會讓這宮女離開這裏呢?隨便找了個話題,穀弘方想把人拖住。
“我叫盼凝,盼望的盼,凝香的凝。”
跪坐在地上的杜正豪這時也才反應過來,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好、好名字!嘿嘿嘿。”
隻見宮女大方一笑問道:“不知兩位大哥尊姓大名,他日盼凝報恩的時候興許也能根據兩位大哥的名諱找到你們。”
“嗬、嗬嗬,小小事情不足掛齒,就不報上名了。”
“對,對。”
宮女點點頭,覺得也有理。
“恩,兩位大哥果然是人中豪傑,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退下了,時候也不早了,兩位大哥好好休息。”
見到宮女又要往外走,穀弘方上前拉住宮女,緊張地說道:“盼凝,你、那個、你還沒有喝茶。”
盼凝皺起了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穀弘方,沒有喝茶?是什麽意思?
“額,對、對、對,你還沒有喝茶,姑娘有所不知,這是我們從齊國帶來的茶葉,具有安神的功效,對暈眩、耳鳴什麽的都特別有療效。你不是因為頭暈才倒下的嗎?正好,趕快把茶水喝了吧,和了興許能好。”
離桌子最近的杜正豪會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剛才五皇子喝過的茶杯,倒了杯茶水,遞給了盼凝。
盼凝狐疑地打量了兩人一下,半信半疑地接過茶杯,想到:不就是杯茶嘛,喝就喝吧,看兩人也沒有什麽壞意,要是真打她的主意在她昏過去的時候找就做了,還會等到現在?興許這茶真能治好自己的暈眩呢。
想到這裏,宮女端起了茶杯,輕抿了幾口。見兩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盼凝眨眨眼,心中鬱悶,這茶也沒什麽特別的呀,喝起來就是一普通的茶水,還有點碧螺春的味道,她還真嚐不出來這茶水有什麽特別之處。
兩人見盼凝把茶水一飲而盡,便又開始不知所措起來,穀弘方腦子一轉開始找了話題說道:“盼凝姑娘,聽說慕國皇宮中的宮女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琴棋書畫、舞蹈音律樣樣精通,據說還有會武功的,不知我們聽到的是真是假啊?”
見齊人這麽一問,盼凝一臉驕傲,但還是謙虛委婉地說道:“嗬嗬,這天底之下,想必每個國家宮中的宮女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不過,我慕國實力強大,又更比他國注重禮節,對選宮女的條件是十分苛刻的。大哥剛才說的這種奇女子,在宮中那是數不勝數的。”
“是嗎,聽你這麽說來,慕國宮中的宮女還真是多才多藝的呀。”杜正豪也隨身附和道。
“那是。”
“那,盼凝姑娘可否一一給我們講講這慕國選宮女的是怎麽個苛刻法兒?我倆兒見識短淺,看這宮中的宮女都如大家閨秀一般,氣質非凡呐,也實在羨慕。我們齊人向來生性豪放,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奴婢都是隻要能做好事就成的,哪兒還會注意什麽外在、氣質之類的說法,要是盼凝姑娘能向我們兩人解說一番,說不定我們回去之後還能向聖上稟告,效仿效仿慕國的禮儀之道,興許能讓齊王高興一場,到時候也能有個賞,也不枉此行了。”穀弘方一臉興奮求教的樣子看著盼凝,似乎真的是在向慕國討教禮儀之道一般。
盼凝巧笑說道:“兩位大哥果然是豪爽之人,有什麽說什麽,這樣的個性,真是我盼凝喜歡的,那,我就一一給兩位大哥講講我們宮女的規矩吧。”
兩人見已經打開了話匣子,便更賣力地找話說了。
盼凝覺得兩人似乎對慕國的事情很感興趣,就從選宮女,講到了慕城的人、慕城的事、慕國的風土人情,兩人也時不時插幾句話,順便也嘮一下嗑,拖延更長的時間。
時間隨著三人在房間中高談闊論一點一滴溜走,不知不覺中,亥時都快要過了。
盼凝看見房中的沙漏算了算時間,沒想到自己的一時興起,實在是與兩人聊得太晚了,幸好今天晚上是輪到水易和祁柔兩人伺候太皇太後就寢,不然今天可就犯了大錯了。不過,宮中有宮中的規矩,要是被管事兒的人發現自己沒在房間中睡覺的話,說不定會出什麽叉子,到時候可就大事不妙了。盼凝深知想要在宮中活下去,就得恪守宮中的規矩,實在愧疚地對兩人說道:“兩位大哥,現在差不多都快到子夜了,盼凝實在不能在這裏呆著了,宮裏管事的老媽子每天都要去查房,要是發現盼凝不在的話,盼凝可就犯大忌了。盼凝與兩位大哥相處下來,覺得兩位都是大義凜然的人,能遇上兩位知己,也是盼凝的造化,來日方長,今天就與兩位大哥談到這裏吧。”
“這、這就要走啊?”
穀弘方朝著杜正豪擠擠眼,示意他快想辦法。
可,現在人家都說出這種話非走不可了,他們還有什麽辦法能留住人?
兩人開始急了起來。
“盼凝姑娘,你就再陪我們聊一會兒吧,恩……再不成,下棋也可以,嗬——嗬嗬,姑娘的棋藝肯定也是一流的!”杜正豪情急之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
“是呀,盼凝,下棋!下棋!嗬嗬!”穀弘方也跟著說道。
盼凝搖搖頭,站起身對兩人說道:“兩位大哥,盼凝大半夜出現在兩個男子的房間中已經很突兀了,以慕國的禮節來說,已經可以說我是個風塵女子了,要繼續在這裏待下去被人發現,我的小命可就沒了。兩位大哥不必挽留,現在盼凝必須回去,請兩位大哥海涵,盼凝就此告辭,今天的事情,還請兩位大哥不要說出去,對我們三人都……不好……”
話都還沒有說完,盼凝隻覺得頭一吃痛,飄飄然倒在了地上。
“三弟,你怎麽又把她給打暈了?!”
“她就要走了,我這不是沒辦法嘛!我們兩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拖了她這麽久,現在要是走了,五皇子怪罪下來怎麽辦?我們還不知道五皇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我們兩人幹什麽。”
“好了好了,不說了,現在可怎麽辦才好,大哥又不在,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要是再惹怒了五皇子,我們可就沒那麽好的命了。”
吱呀一聲,門別推開了。
兩人欣喜地看了眼鑲嵌在門框中的人,異口同聲道:“大哥!”
像是遇到了救兵的殘兵敗將,兩人朝門口的方向奔去。
博涉看了眼穀弘方,並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房間中。兩人頂著腫的跟豬頭一般的臉,諂笑著簇擁著博涉坐到桌邊,穀弘方提起桌上的茶壺,想倒杯茶水給博涉,卻不料茶水早就在剛才的時候被高談闊論的三人喝光了。氣餒地把茶壺往桌上一放,又繼續笑臉吟吟地給博涉又捏又捶。
博涉閉著眼睛享受兩人的招待,問道:“姑娘呢?”
“嘿嘿嘿,大哥,姑娘我們已經殺了扔了。”穀弘方一臉壞笑說道。
“什麽?!”
博涉眼睛瞟向床上,一個半時辰前好好躺在床上的女子果真不見了!暴怒,站起來就一拳砸到穀弘方的臉上,像一頭野獸般氣急了,不敢確定自己聽到的話是否屬實,又立即再問了一遍道:“你們兩人真把人殺了扔了?!”
“大哥,你怎麽這麽開不起玩笑啊,我說著玩兒的,我們沒有殺她呀……”穀弘方一臉委屈地看著博涉說完了話,又揉著生痛的額頭,心中想著以後決不能再跟大哥開玩笑了,要不然哪天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見到博涉怒火中燒,杜正豪趕緊跑上前去解釋道:“大哥,我和三弟確實沒有殺人拋屍,剛才的姑娘一直呆在房間裏的。之前她醒過來一次,五皇子沒有下令,我們不知道該把這個宮女如何處置,就又把她打暈了,現在大哥已經回來,我們聽大哥的吩咐。”
聽了杜正豪的話,博涉鐵青的臉有所好轉,緩緩張口問道:“人呢?”
“在這兒呢。”
穀弘方一臉討好的樣子,指著桌下邊兒躺著的女子望著博涉說道。
“是呀是呀,大哥,剛才我們把她打暈之後你就來了,還沒來得急把人抬到床上呢。”
杜正豪也跟著指指桌下邊躺著的人,眼睛卻是看著博涉的臉。
桌子太大,桌布太長,把女子的整個身體都擋住了,而博涉又坐在對麵,看不到地上的女子當然很正常。
博涉站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兩人也笑看著博涉繼續指指地上躺著的人,博涉把目光從兩人臉上轉到桌邊躺著的人身上,與此同時兩人也把目光匯集到女子身上。
靜默。
映入三人眼簾的是:女子的後腦勺破了一個大窟窿,一片鮮紅的血液在地上蔓延開來!
兩人慌了,怎麽回事?她的頭什麽時候破的?!
穀弘方趕緊蹲下身,搖晃著姑娘的身體,說道:“盼凝,醒醒,你快醒醒!”
杜正豪也被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原本鬆了一口氣的博涉,現在卻早已麵如死灰,聲音冷冷地說道:“不用喊了,她已經死了。”
“可是,可是我們並沒有殺她啊!”杜正豪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桌角上有血跡,她是因磕到桌角別撞死的。”博涉的聲音冰冷得想一個死神。
盼凝確實是被砸在桌角上砸死的。就在穀弘方把盼凝打暈的時候,女子的身體往下一滑,頭就重重砸到了桌角邊上,沒想到這一砸便把盼凝砸醒了,可劇烈的疼痛讓她霎時失去了聲音一般,說不出話來。攤到在地上,頭上鮮血不斷向往湧出,染紅了女子的烏發。恍恍惚惚間睜開眼,從桌腳下看到有一人推門進來,她想要叫喊那人救救自己,喉嚨似乎被卡住,發不出一絲聲響。
盼凝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幾人談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求救,看著幾人蘇護離自己越來越遠,終沒了知覺。
失血過多,造成死亡。
兩人本就鼻青臉腫,看著地上杏木圓睜的臉孔,臉上難受的表情促使五官扭曲到了一塊兒他們殺過的人,都是戰場上的士兵,或是對自己主子不利的人,這麽清白無辜的一個女子,卻是因他們而死!心中的愧疚不斷升騰起來,想起剛才還在跟兩人侃侃而談的紅顏知己,現在卻沒有的聲息。
博涉望見兩人呆滯的神色,像是丟了魂兒一般,博涉麵無表情地說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你們兩人快走,離開皇宮,能逃多遠就逃多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這裏。”
“什麽?”杜正豪不確定地問出了話。
“齊人來訪慕國,出了人命而與齊國有關,即使死的人是個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人,即便五皇子能放過你們,慕國的皇上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你們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了,隻有逃。”博涉冷靜地分析道。
出了事情,最平靜的,果然還是他們的大哥。
“那,大哥,你怎麽辦?”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穀弘方急切地問道。
“宮中的人發現宮女不見了,定會派人尋找,你們趁這個機會,趕緊混出皇宮,我留下來幫你們處理後事。”
穀弘方愧疚地看著博涉,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種時候,也隻有大哥會護著他們了。而杜正豪現實用責備的眼光看了穀弘方一眼,繼而把目光轉向大哥,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博涉見兩個人傻站著不動,低聲吼道:“你們還不快走!再不走我博涉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說完博涉擺好陣勢,一副要把兩人就地處死的樣子。
博涉眼睛瞪得通紅,兩人知道此時的大哥並不是在開玩笑,轉身便跑了出去。
剛到門口,穀弘方聽了下來,側過半邊臉對博涉說道:“大哥,對不起!”
“嘭嗵”跪下來,給博涉磕了三個響頭。
“兩個傻子,快走!”
穀弘方緩緩起身,拉起杜正豪,重重轉身,頭也不回地往黑夜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