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遊閑公子
洛心來到柴房,看著眼前的五人,之前早被醉酒的幹爹修理得沒了氣兒似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堆疊在稻草堆中。可她洛心正在氣頭上呢,眼前這人就是調戲自己妹妹的畜生,看著那張討打的臉,洛心真想一腳就踹上去。可她現在得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太師爺的兒子看到洛心來了,眼裏還冒著火花,看來這人正在生氣!這可是濮傲樓的主兒,他在她的地盤兒上鬧事,這人定不會輕易饒了他,在綁他之前就認識到她是個不可小覷的剛毅女子,栽在她手上,算他冷單坤倒黴,可絕不能再說錯什麽話,不然有的是壞果子吃,忍,一定要忍。冷單坤在心裏琢磨著洛心會拿他怎麽樣,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洛心會幹嘛。
就這麽一大個活生生的美人在他麵前,說不定冷單坤早就心猿意馬去了。
美人上前挪了一步,問道:“你有幾歲了?”
汗顏!!洛心居然大雪天的不窩在被子裏反倒跑來問人家年齡?!
來這裏居然問他冷單坤有幾歲了?本以為她會問來她濮傲樓為何敢強占她身邊的人,或是問是不是他和那小美人有什麽過節,萬萬沒想到開口第一句竟是這樣的話。難不成這大美人因自己強占了那小美人想把那小美人嫁給自己?想歸想,話還是要回,說道:“十七。”
“才十七歲啊?我看你像七十歲,瘦不拉嘰的一個小老頭子。”說完摸了摸手中的暖爐鄙夷地看了一眼冷單坤。
“你、你、你,你才像老婆子!一百歲的老婆子!”瘦子氣急,不知道該怎麽回話,舌頭像是打結,愣是把自己弄成了大舌頭。
這冷單坤身材矮小,骨瘦嶙峋,看著就像是一架骷髏,以前常人見了他都是先取笑他一番,誰都不願意跟他做朋友,可又礙於他是太師爺的兒子才不得不跟他打交道。偏偏冷單坤是個記仇的主兒,又愛麵子,別人這麽說他,他心裏怎麽可能還是高高興興的?於是,仗著自己的父親是太師爺,想方設法捉弄報複取笑過他的人,欺負的人多了,見識到這小瘦子的厲害,身邊兒的人也不敢再取笑他了。不過這小瘦子人倒是消氣了,可還覺得不過癮,就變本加厲地折磨身邊兒的人,亦是成了他的樂趣,弄得一個朋友也沒有,身邊跟著的人都是些惡貫滿盈的小廝兒,整天跟著他到處招惹是非。
偏偏太師爺的夫人舍不得管教這兒子,生怕他跌著摔著,拿在手心上捧著,打不得也罵不得,太師爺雖會管教,可這都長這麽大了,想著很多事情冷單坤應該分得清好壞了,也對他做的醜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冷單坤也真會挑基因呀,他爹爹好的不遺傳,倒是把好色成性的這點子給遺傳下來了,久而久之,冷單坤變成了今天這副德行。
“我看你是營養不良,這賊眉鼠眼的,凝香樓裏的漂亮姑娘見了你都該給嚇跑了吧?”洛心繼續調笑著,眼裏卻是冷冷的。救了宣藝兒的那天,洛心分明聽到他身邊兒的小跟班說是要帶他去凝香樓看什麽新來的姑娘?
“你胡說,誰營養不良了?!”
瘦子像是經受了極大的委屈,已經很久都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了,今天洛心這麽一說,冷單坤以前的自卑感又轟然襲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心在洛心冷嘲熱諷麵前卻又轟然崩塌了,整張臉也顯得十分難看。
“就是營養不良嘛,你就別再這裏逞能了。”
洛心既好氣又好笑,繼續冷眼看著瘦子,想來這瘦子要不是沒人管,也不會有今天的惡性,所以說呀,父母的教育對孩子是異常重要的。記得歌德說過一句關於教育的名言:沒有一種禮貌會在外表上叫人一眼就看出教養的不足,正確的教育在於使外表上彬彬有禮和人的高尚的教育同時表現出來。可這些,在冷單坤的身上都看不到,他既沒有過人的外表,也沒有高尚的教育,更無須說教養了。陶行知大教育家的那句話可不是平白無故說出來的,“道德是做人的根本,根本一壞,縱使你有一些學問和本領,也無甚用處。”這冷單坤連最進本的道德底線都不了解,他拿什麽來彬彬有禮?更別說什麽學問和本領了。
冷單坤嘟著嘴生著悶氣,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一點兒信心就這麽輕易地被洛心給摧毀了,真是悲哀。
洛心看著這人不說話,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要不是他對不起自己的妹妹,還真被他這副表情弄得有點兒心軟了,興許還有救?
又看了眼冷單坤,撐著手肘思考起來。
冷單坤瞟了眼洛心,見她像是在打量玩物一樣打量著自己,瞪著眼對洛心說道:“看什麽看,沒見過這麽帥的公子哥兒啊?”
“帥氣的公子倒是沒看到,眼前人渣倒是有一個!嗬嗬。”
“你!等我出去了,我就讓人來把你這賤婦的酒樓給拆了!”
冷單坤氣急,漲紅了臉。
“賤婦?我還沒有為人妻母呢,哪裏來的賤婦?怎麽了,少說我年齡也比你大,算起來我還是你的長輩。太師爺的兒子冷少爺是吧?你爹現在正在濮傲樓裏的雅間中巴不得跪著求我放了你呢,你還這麽囂張?你以為你爹爹什麽事情都能做到?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招惹了我洛心的妹妹,我可不是什麽吃軟怕硬的主兒,就算給你一百條命,也不足以給我解恨!”
“什麽,我爹來了?!”冷單坤的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是來了。太師爺兒子都在我手上呢,他怎麽不可能來?”
“洛心是吧?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等我出去的時候要你好看!”
聽了冷單坤的話,見冷單坤額頭上的血管暴漲,臉色氣得鐵青,洛心冷哼了一聲,轉身邁著步子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側臉幽幽說道:“縱使你有萬般能耐,我洛心也不怕你。”
洛心離開了柴房,也不急著去見太師爺冷牧田,倒是回了自己的房間,跟洛染呆在了一塊兒。剛才前去柴房探了探愣神坤的底兒,看來是個吃軟怕硬的小嘍囉,
直到晚飯點兒,又叫人送來飯菜,和洛染在房間裏吃了起來,酒足飯飽之後便回了洛心館。
濮傲樓中,冷牧田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了,見洛心還是沒來,可把他急壞了,自己兒子還在人家手上呢,可千萬別出什麽叉子呀。招來濮傲樓的人問樓主去哪兒了,濮傲樓的人說是不知道,好像出去了還沒回來。聽了這話,冷牧田更是心驚膽戰了。要是這洛心去報了官,他兒子可怎麽辦呐?擺在麵前的菜一筷子都沒沾上,急得在雅間裏團團轉,他也不清楚他兒子現在到底在哪兒,難不成被送去官府了?
想到這裏大吃一驚,忙帶著人匆匆往官府的方向去了。他兒子玷汙了人家姑娘被送進了大牢,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他這老臉得往哪兒擱呀。急急忙忙去了官府,裏邊兒的大人卻說他兒子不在這裏呀,問冷牧田發生了什麽事,冷牧田卻不好意思開口,說是誤會便離開。這人沒在這裏,那到底去哪兒了?是不是濮傲樓的人早就把人殺了扔到荒野去了?!
太師爺又帶著一撥人往洛心館的方向了,來回奔波著,也需要好一陣子,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好在又是雪天,明晃晃的純白世界把房屋都照得透亮。等到了洛心館,已經是亥時了。
隻見洛心館早已關了門,不再有什麽生氣,太師爺敲了敲門,不一會兒聽到了腳步聲,有人來開門了。月月探出一顆腦袋來問道:“你找誰呀?”
隻見冷牧田作了個揖,上前恭恭敬敬地說道:“姑娘,請問洛心姑娘可在?”
月月看了看冷牧田,隻見眼前的是一位不惑之年的人,身材矮小卻大腹便便,周身穿著華服,這大雪天的天氣生冷,他身後跟著的人與他一樣,眉毛上早已結了層冰晶,喘出的熱氣一陣陣地騰起來,最後凍結在空氣裏。看出來人是誰,便說道:
“老爺,我家館主今天身體不適,而且天色已晚,說是今天不接見客人,老爺還是改日再來吧。”說完不等回話便合上了門。
“哎……”
冷牧田話還美歐說出口,聲音就被月月關在了門外。知道洛心明擺著是不想見到自己,自己的兒子對她的妹妹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任誰都會生氣。冷牧田也很自責,要是自己從小就好好教育單坤的話,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自己種下的惡果,終是要自己來嚐,隻是苦了單坤了。冷牧田歎了口氣,帶著人心灰意冷地回府了。
一連三天,冷牧田一大早便又急急往洛心館中來,提出要見洛心,可依舊無果,沒見到洛心,便在洛心館中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冷牧田就這麽個兒子,要是沒了這個兒子,他還怎麽活呀。自己的夫人更是著急,這幾天在家裏一直又哭又鬧的,哭著喊著要冷牧田還她兒子,還讓他去報官,就說是有人擼了他兒子,可這怎麽讓冷牧田開得了口?他可是堂堂慕國太師爺,要是讓人把這事兒傳出去自己臉麵往哪兒擱啊,說什麽他也不會去。丟了寶貝的人,怎還能坐得住?手中的事兒也不處理了,就一直往洛心館跑,希望洛心能見他一麵,好好商量單坤的事情。
這天,冷牧田找找就來洛心館候著了,一邊兒喝著茶,一邊兒看著樓上有沒有人的身影,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錯過了見洛心的機會。
自己的兒子被抓走已經第五天了,冷牧田又來洛心館裏剛坐下,這時一個身穿紫衣的人走了過來,對他說道:“師爺,館主請您到樓上去。”
洛心要見自己?冷牧田想著事情終於有轉機了,無論如何也要放下自己的麵子得好好跟洛心談談,急忙跟著紫鳶上了樓。進了雅間之後,便看到一清麗脫俗的女子正坐著在茶幾前,揚起手請冷牧田入座。
看到洛心,冷牧田心底蕩漾了一番,有急忙收回目光,定定神坐了下來。
洛心給來人泡了杯茶,遞到他麵前說道:“太師一連幾日都來洛心館尋我,定是為了令郎的事情吧?隻可惜這些天我身體不適,沒能及時來見您,深表歉意。”
冷牧田聽了洛心的話,明知道洛心是故意而為,卻不敢多嘴,惶恐地說道:“洛心姑娘身體要緊啊,不過我膝下這獨子,倒是給您添麻煩了。”
“我身子不打緊。師爺,可您兒子對我妹妹的做的出格事,您覺得該怎麽辦?”
洛心能開門見山地跟他說話,說明洛心對這件事情有多在意,沉吟片刻討好地說道:“這都是我冷牧田教育無方造成的,希望洛心小姐能網開一麵,寬恕這逆子給他一次機會,從輕發落。”
“倘若把令郎就這麽放了,我妹妹可怎麽辦?”
“這、隻要能放了我兒子,洛心小姐怎樣都成。”
要的就是他冷牧田這句話。
洛心斟上一杯茶水,遞到太師爺麵前。
微微一笑便道:“太師,我倒是有個法子,不但能讓令郎痛改前非,還能讓他從新做人換個模樣兒。”
見冷牧田先是一臉驚奇,又沉著臉沒回話,洛心接著說道:“太師,您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