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寒夜遇寒生 小二本屠夫
做一碗的時間很快,青年吃一碗麵的時候更快。
他比任何時候都要饑餓,從小到頭,他都沒有品嚐過這樣的滋味。
滋味有苦也有酸。
是心酸。
老花鏡像一個老父親一樣,看著狼吞虎咽的對方,如果他是一個正常人的話,嘴邊已經已經浮現出慈祥的笑容。一個器靈,而且還是群魔鑒的器靈,為何會擁有如此豐富,且善意的情感,實在叫人搞不懂。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搞懂。
“吃飽了嗎?”
青年人放下手中已經被喝得見底的麵碗,微微點了點頭。
“你沒什麽想說的?”
青年人搖了搖頭。
“接下來你該怎麽辦,和城對你好像並不友好啊!”
深冬的天氣的確不惹人,即便已經灌下一肚子熱湯熱麵,但仍然無法完全抵禦那種兩家的嚴寒。老花鏡無所謂,但青年的身體可抗不住。他將身子縮成一團,靠卻又不敢完全倚在旁邊的石欄扶手上,眼中充滿了茫然與未知。
寒風襲來,老花鏡站起身來,順便將手伸向青年,後者見狀連忙向後挪身,誤以為對方要對自己做些什麽。
“你這麽敏感做什麽,外麵太冷,咱們還是進屋去說吧!”
青年驀然抬頭,聲音顫抖道:“為什麽你對我這般示好,難道你認得我?”
老花鏡愣一下,隨即爽朗道:“你?我為什麽要認識你?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太可憐,所以想幫一下你而已。難道我不認識你,就不能做這一切了嗎?”
青年人雙手揣在衣袖之中,借以躲過瘮人的風頭,他的內心在做掙紮,他想跟著對方進到房間,卻無法說服自己那麽做。
可他究竟是在害怕什麽呢?
“時候不早,明天我和我的同伴還有要事去做。你不進去,那我要回去了。”
見老花鏡要走,青年再也不做等待,連忙將手攥在對方的掌心之上,令他頗感意外的是,對方的身體竟是分外冰冷,那種冷是直透心肺,凍得連骨頭都要結冰。
“大晚上的,你為何要戴個麵具?”青年終於忍不住問道。
“那你為何又會獨自一人待在這裏?我不問你話,你也不用問我話。你我互相尊重,過了今晚咱們就再也不見,誰也不欠誰的。”
隨著老花鏡,青年一同回到房間之中,此時店小二已經回去休息,所以並沒有看到二人回來,也沒有阻止青年進店,否則定會是另一場糾纏。
此時,孫無憂已經躺下,見又來了“新人”,不禁向老花鏡問了其中細節,經過短暫了解之後,孫趕緊招呼個肝年休息,而擁有傀儡之軀的老花鏡則坐在桌邊的圓凳上,不一會兒房間之中便沒了動靜。
不知睡了多久,孫無憂隻覺得一股涼意撲向吹來,微微睜開眼睛,隻見腳邊的一扇窗戶居然被人推開了。而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與自己一起睡在床上的青年人居然不見了。
“喂,你醒醒!”
孫無憂幾次呼喊,但桌邊的老花鏡卻遲遲沒有回音。他連忙下地,來到跟前,仔細察看,確定群魔鑒和器靈還寄宿在這副軀殼之中,這才稍稍安心一些。原來,白天時候,身為“靈”的老花鏡操勞過度,需要良好的休息和睡眠,所以故意切斷與外界的聯係,無論是聲音還是異動都無法驚擾到他。既然老花鏡已經指望不上,孫無憂也就隻能靠自己了。
順著窗戶,孫無憂小心摸出房間,卻見頭頂天空漆黑無光,伸手不見五指。寒風吹來,正所謂“夜黑風高月,殺人放火天”,一種緊張感隨即襲上孫的腦海。
“大晚上的不睡覺,那家夥跑到外麵來做甚?剛剛有外人在,也沒仔細詢問,令牌的事情打聽得怎麽樣了,搞不好明後還得多待兩天。”
就在孫無憂分神遲疑的工夫,忽然幾道身影從客棧之中相繼走出,急勿勿地朝街上走去。如果隻有一個人,孫無憂就出聲喚人了。但對方有好幾個,擔心自己搞錯的他,選擇沉默,並將身體盡量伏在瓦麵之上,不讓它人發覺。
“深更半夜,這些人是要去做什麽?還有,我看帶頭那家夥的身影怎麽那麽熟悉,好像是店小二。一個,兩個,三個……三個人,難道他們是……”
意識到其中另有玄機的孫無憂神光一閃,順勢向下方一跳,便落回到街道之上,沿著三人剛剛前去的方向快速奔去。
原來,孫無憂猜測,剛剛的三人乃是店小二和那兩位同樣為出關令牌而來的店客。轉門挑在這種人不起,雞不叫的時候出來,又走得那麽小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前去會見那名皇城大官,並索取通關令牌。
雖然在老花鏡的再三分析之下,孫無憂已經認定那店小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但如今,他興致頗高,竟有種冒險的衝動,想要親眼見證一下雙方交易的場麵,以便打消自己心中的猜疑。可是,三人的腳程實在太過,再加上剛剛上來之臆猶豫了一會兒,現在孫無憂已經徹底失去了三人的蹤跡,站在一個十字路口正犯愁。誰知就在旁邊一條胡同之中,傳來了一聲突兀的異響。
小步跟進,來到一處民居門前,俯耳傾聽,院子裏麵果然有人。
“你……你這家夥怎麽言而無信,枉我們兄弟二人如此相信於你,你居然這般設計陷害我們?”
這聲音孫無憂聽過,正是那兩名店客之中的一位。而這時候,另一人繼續道:
“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說這些有用嗎?”
“說這些沒用,說什麽有用?”
後說話的那人話鋒一轉,進而道:“店小……不對,是小二哥,你行行好,放我們一馬。從今往後,我們倆為你當牛作馬,侍奉左右,如何?”
店小二嘿嘿一笑,不懷好意道:“唉,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給你們兄弟一個機會,顯得我是多少小氣。不過,你倆的惡名我也有所耳聞,黑風雙鬼,是你們吧?”
兄弟二人之中最開始說話的那人驚訝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一路走來,我們兩個一直小心翼翼,連兵刃都索性丟了。難道,你之前見過我倆?”
店小二又一次笑道:“那倒不是。我會認出你們,那是因為你們給我的那包錢財。”
“錢財?隻不過是些銀兩罷了。就算銀子是我們搶的,可上麵的銀號都已經被我倆抹去了,你不可能知道銀子的來曆。”
“啊!銀子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錢袋。”
此話一出,黑風雙鬼之中的老大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惡狠狠道:“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錢袋上印著我們黑風寨的圖騰。”
店小二得意笑道:“這就是了。如果你倆隻是普通人,或許我會放你們一馬。可既然是惡名昭著的黑風雙鬼,那就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了。殺了你們,我不但可以毀屍滅跡,還能為人間除去一大禍患,也算是為民除害,行了一件大大的善事,剛好可以彌補我曾經犯下的過錯。所以說,你倆還是安心上路吧!我的刀很快,放心,不疼!”
聽到這裏,門外的孫無憂已經聽得滿頭大汗。怪不得晚上吃飯的時候老花鏡攔著自己不去拆穿店小二的陰謀,原來這對兄弟本來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凶煞,死不足惜。
真相被拆穿,黑風雙鬼再也忍耐不住,兩人跪倒在地,砰砰砰地不斷磕頭,想要借此行為來博取對方的同情。可他們不知道,眼前的店小二乃是一位比他倆加起來還要邪惡,刀下亡魂更多的一方惡霸。
店小二本來是個窮苦人,機緣巧合之下被掌櫃的招來在客棧裏麵打雜。他本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活著,但有一次來了兩個脾氣極差,且人性低劣的漢子,不止掀了桌子,還將負責伺候的店小二飽打了一通。而麵對這樣的事情,掌櫃非但沒有為他仗義挺身,反而將損失全部都算在了他的工錢之中。店小二在房間之中越想越覺得憋屈,最終憤怒戰勝了理智,當晚他便潛入二人的房間,將他們的減緩一一跺下,並將二人隨身的細軟洗劫一空。
第二天,掌櫃的發現了命案,見二人包袱被人翻過,又瞧不見銀兩之類的貴重物品,認定他倆是被不知名的毛賊趁夜潛入,殺人越貨。擔心此事敗露會影響自己的生意,他便叫來了店小二,讓他處理屍體,並給了他一筆辛苦費。從那之後,店小二便沉浸到了殺生的樂趣之中,不知不覺之中,十年光景死在他手裏的來往店客已經不下百名,其中雖有一些像黑風雙鈑這樣的惡徒,但很大一部分卻隻是普通百姓而已。
於店小二而言,殺這兄弟二人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可就在這個時候,民居內的正房大門吱扭一聲,忽然被打開了。
此人一經出來,孫無憂立即屏住呼吸,因為他已感覺到突然出現的第四人與自己一樣,乃是一名正經修行過的學武之人。
“二哥,你先等等,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