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證明
翌日正午，宗門會武依舊如往常一般熱鬧，由於此次比試隻剩下十六人了，以致於今的比試便隻有一場，所有的浮雲宗弟子都聚在各自師兄弟比試的擂台前，一臉興奮的猜測這此次會武的前八之人。
代表巽宮的擂台下，此時站滿了木長青座下弟子，他們圍攏在齊昊周圍，所有人多掛著開心的笑容，滿臉洋溢著興奮、喜悅之情。
“齊師兄，此次會武和那走後門的廢物比試，要入這前八強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啊！”
“是啊，看來這前八強定然是有歐陽師兄與齊師兄的名額了。”
“上一輪，那常遇春也不知是不是蠢，既然在比試的時候發愣，讓那廢物入了十六強。師兄今你可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子！”
“王師弟，話可不能這麽，常遇春好歹也是鄭長老的親傳弟子。至於那廢物嘛，若是他自己識趣，跑下擂台，還可以免受一些皮肉之苦，要是他執意要與我鬥上一鬥，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齊昊壓根就沒有將林仇之放在眼裏。張遠因為嘲諷林仇之的緣故，被寒雨清打的至今下不了床，齊昊奈何不了寒雨清，自然是要在林仇之身上找回場子的。
有人歡喜有人愁，再徐明軒看來，此次有機會入圍八強的也就隻有慕仁一人有機會罷了。
今的比試他自然是要與蘇婉一同去看自己的女兒的，望著站在身前向自己道別的慕仁與林仇之，徐明軒看了看慕仁，道：“今日你的對手是羅長老的親傳弟子陳武生，此人實力與你在伯仲之間，但此人性子過於急躁，隻重視於攻，隻要你守住他的攻勢，此人必會露出破綻，想必晉級也不是難事。”
慕仁恭恭敬敬地道：“是，師父。”
徐明軒看著低頭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林仇之，皺了皺眉，道：“老三，我和你師兄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心點，實在不行就下台認輸，隻要別傷到了就好。”
林仇之身子一震，卻始終低著頭，低聲道：“是，師父。”
慕仁看了看遠處，對徐明軒道：“師父，時候不早了，我有師弟先去了。”
徐明軒點了點頭，蘇婉微笑的望著徐子沐跑到林仇之跟前，低聲囑咐：“師弟，你可要心那齊昊，一切以安全為先。”
林仇之心頭一跳，忽的想起今日也是寒雨清與師姐的比試，下意識的為寒雨清擔心。
隨即心頭又是一酸，暗道：“寒師姐又不是自己這般的廢物，退一萬步來講，自己又哪有什麽資格為她擔心，此刻站在她身邊輕聲細語與她話的人，也隻配是那李煜罷了”
隨後林仇之低聲道：“我知道了，師姐。”
林仇之應完徐子沐後，便與慕仁向外走去，臨走前林仇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遠處掌門的位置，隻見李煜正笑著與寒雨清揮手告別，林仇之心裏又是一疼，暗道：“也隻配是李煜了！”
望著臨行前師妹眼中的黯淡，慕仁心中不免有些揪心，師妹一向在門中當寶貝一樣的供著，沒曾想竟會為人而傷心，偏偏惹他傷心的還是自己的師弟，一想起幾人的感情糾葛，不免有些頭大。
其實在他心裏也並不看好師弟與寒雨清，隻是讓他不解的是這師弟不知放了什麽魔楞，心中硬是隻有寒雨清一人，完全沒有領會到師妹的心意，這不免讓他為師妹感到著急，有意側麵提醒一下這位師弟。
“師弟，對於此次會武奪冠人選，你怎麽看？”
林仇之不明白一向不在意輸贏的大師兄為何有此問題，不過還是想了想，道：“大師兄，我，我也不清楚。”
慕仁歎了一口氣，道：“掌門座下的李煜與寒雨清兩人青梅竹馬，又都是資質無雙，年紀便有如此之高的境界，恐怕我們練一輩子也難以趕得上了，這奪冠之人，看來也隻有在二人之中出現了。唉，真是羨煞我等啊！”
望著一向和藹的大師兄慕仁，林仇之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一輩子嗎？他們兩人青梅竹馬，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他比嗎？
慕仁隱隱感受到了師弟的變化，以為自己的話，對師弟有了些效果，便開朗的笑了一下。
“師弟，你別想那麽多，勝負也別看的太重，一切心行事，別讓我們擔心了，雖然師父師娘愛麵子，但有師妹在，決計不會怪罪於你的，知道了嗎？”
林仇之此時腦海中一片混亂，完全沒有聽清慕仁什麽，隻是隨口“哦”了一聲。
慕仁點了點頭，這時二人走出了人群，也是要到分開的時候了，慕仁嗬嗬一笑，道：“師弟，我先去比試了，祝你好運，可別讓師妹擔心了哦。”
林仇之沒有注意到大師兄什麽時候走了，此時的他隻感覺全身被掏空了一般，如無主遊魂般，沿著腳下的道路向巽宮走去，腦海裏不斷有一個聲音在回響。
嘿嘿，你這一輩子都比不上李煜，一輩子都是廢物，你這種廢物哪有資格想寒雨清那仙女一般的人兒。
林仇之很想咆哮一句，我不是廢物！可是，當他抬起頭時，所有的弟子都在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即使也有弟子對著自己很友好地微笑點頭。但，不知為什麽，林仇之突然覺得那些和善的笑容也是那般的討厭，就像是對著自己的一種蔑視，所有人似乎都是在嘲笑自己，著自己就是個廢物，癩蛤蟆想吃鵝肉。
他麵無表情的走上了台上，那僅僅隻有幾節的階梯，像是走向黑暗深淵的道路，而當自己站在這高高的擂台上之時，仿佛陷入了黑暗的泥潭。
當他在這黑暗中越陷越深時，突然想起了葉離風，想起了那唯一認可自己的墨玄，他瘋了似的迎著台下無數的目光，想看到葉大哥一如既往的為自己歡呼，想看到墨師兄那認可的眼神，哪怕隨便一個熟係的身影。
可是，什麽都沒有，隻有無數譏諷的眼神！
自從裕山村被滅後，他便總是麵對著所有人，所有人都不曾相信他，葉離風如此，師妹如此。。。甚至連他的師父也未曾正眼瞧過他。
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場夢，來到了那片屬於陰魂的世界，葬盡仙魔的極陰之地，躺進了一處屬於自己的低矮墳崗。
他伸出手很想從中掙紮出來，卻隻是越陷越深，在那對詭異的豎瞳注視下，緩緩，緩緩的被淹沒，直至消失在這陰暗的世界。
林仇之如此的想著，而站在他對麵的齊昊卻是怫然不悅，他隻感覺自己被林仇之無視了，不管自己如何喊他，始終不曾理會自己。
齊昊咬牙切齒，猛的拔出長劍，怒吼道：“你既然不識趣，那也別怪我無情了！”
齊昊持劍猛的衝向林仇之，此時他的心中怒火不斷燃燒，他無法忍受眼前這個廢物竟敢無視自己，自己就像個醜般在台上自言自語！
此時齊昊就猶如火神一般，整個人的氣質大變，手中“燭紅”不斷的燃燒，炙熱的火焰甚至令空氣中也飄起了陣陣煙氣，讓他整個人都看上去有些模糊了。
忽的，在這一刻，這方世界，原本晴朗的空瞬間變得陰沉起來，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沉沉的。
台上，林仇之全身漸漸燃起幽藍鬼火，身後的影子竟漸漸變得實質！
林仇之猛的抬頭，手中長劍瞬間被他身上熊熊鬼火蔓延！
同一時刻，幽藍鬼火以林仇之為中心瞬間向四周蔓延，不過片刻，台上便燃起了幽藍火焰。
齊昊臉色大變，他感覺到這股火焰，灼燒的不僅是血肉，還有神魂！
林仇之的雙眼不斷泛出絲絲黑氣，隨著右眼上的白色眼罩化為灰燼，齊昊才看清此時他的模樣。
那雙眼睛冷血！那雙眼睛噬魂！
台下，所有的哄笑聲都平複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們不知道為什麽從深心處感到一絲恐懼。
台上的火焰越發大了，所有人都看不清台上的場景。
此時的林仇之像是身處熔爐般，他的衣衫褲子，頭發眉毛，所有的所有全都有了枯焦的跡象，令人毛骨悚然。而齊昊，此時麵露驚恐，他看到了台上，那幽藍鬼火之中，蜷縮著一隻隻蒼白的手骨，抓著他無法動彈。
還未等他開口認輸，隻見林仇之雙手握劍，持於身前，而他身後竟不知何時生出了一具鬼影，與他同一般的動作，那黑色的長劍，像是烈獄之中的修羅鬼刀。
心寂曆似千古，戾氣溢兮萬尋。
隨著林仇之持劍斬落，黑色劍影下承載著他心中的寂寞、孤苦，心中的暴戾之氣，在這熊熊焚燒的火焰中蔓延。
一聲呼嘯，幽藍鬼火與黑色劍影互相交織，寂滅的不僅是台上的所有，而是世間的一切。
仿佛這個瞬間，葬滅了整個世界。
巨響曆嘯，隨著熊熊火焰熄滅之後，齊昊應聲倒下。
台下，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的不出話來，半響，齊昊的眾師弟，臉色大變，湧上擂台之上，查看著齊昊的傷勢。
而林仇之依舊是獨自站在一人之地，直至他緩緩倒下，依舊隻有他一人。
不過，他卻是麵帶笑容，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空，口中喃喃。
“我贏了，我，不是廢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