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師父,沒酒了
黑色虛影勉力掙紮許久,一身黑霧翻滾蒸騰,卻怎麽也掙脫不開漸漸顯現的大手。
大手越來越緊,黑色虛影表情猙獰中透出來絕望,想他保存生魂數千載,本以為今日得以奪舍重生,最後竟要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從山神廟裏伸出的大手終究是攥成了一個拳頭,黑色虛影終是化做黑煙消散在空中。
自身偉力修煉通天,人稱為“仙”,而廟裏的集眾生願力顯現於世間的叫“神”。
神的力量、權柄通通來自信仰祂的人,人們覺得祂有多強祂就有多強,人們覺得祂掌管什麽祂就掌管什麽。
這山神廟裏的小神掌管的就是這座小山上的一切事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與別的山神凶神惡煞的樣子不同,此地的山神竟是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形象。
這山上鬼物害人,自然是觸犯了這山神的權威,被祂一把捏得灰飛煙滅。
楊霄愣愣的看著那潔白晶瑩卻顯得虛幻的大手,看著它一點點消散,化為點點星光隨風而逝,久久不能言語。
那怯生生躲在神像後麵的女孩偷偷探出頭來看了看跌倒在地嘴巴大張的楊霄,又一下子鑽回了神像裏。
當今時代眾神香火衰敗,神跡不顯,若不是楊霄的一拜加上那兩塊糕點,她也不能如此輕鬆的解決那不像生魂倒像厲鬼的黑色人影。
現在幾乎無人專程前來祭拜了,若不是偶爾有路人趕路至此稍稍拜上一拜,她千百年前就該消散了。
楊霄與小紅馬對視一眼,同時舒了一口氣,轉身再看著小小的廟宇,坍塌的屋頂激起的飛灰還未曾落下,破敗的石像散發著點點熒光。
楊霄趕忙爬起來又對神像拜了一拜說:“多謝娘娘相助,若我有歸來之時,定為娘娘重塑金身。”說完就是又是一拜。
小紅馬想要阻攔,想想楊霄隻是許出去一個金身而已,以楊家的實力,重鑄一個全金的也不費事何況隻是在神像外鍍層金而已。
又坐了一會兒碧溪才趕了回來,看到坍塌的山神廟嚇了一跳,將手中的果子一扔,撲上前來檢查楊霄的身體,發現沒有問題後才放下心來。
摟著小紅馬的脖子嘀嘀咕咕許久,碧溪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隨後兩眼發光的說:“這等幽魂必定有府邸在這附近,且不說別的,能保得那幽魂存在許久歲月的物件一定是寶物。”
“還是等師父回來再說吧,今天嚇死我了,我要睡覺了。”楊霄啃了一口碧溪帶回來的果子,又灌了一口葫蘆中的酒,晃了晃酒葫蘆愁眉苦臉的說:“不多了,碧溪,下個鎮子還有多遠啊。”
然後又摸了摸腰間的小玉葫蘆,往裏麵輸入一道靈氣,這段時間來,楊霄隨時蘊養,已經快煉化了,想到這小葫蘆能裝二十斤酒,楊霄就一陣激動。
碧溪帶回來的果子不多,僅僅七個而已,不過這時節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果子,楊霄自己吃了兩個,給師父留了兩個,又喂了小紅馬一個,問過碧溪,碧溪說他吃過了,剩下兩個就被楊霄放在了那供桌上。
“娘娘,這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您嚐嚐。”說完又拜了拜,楊霄才在碧溪收拾出來的幹淨出躺下,很快就睡了過去,小紅馬和碧溪一齊看著睡熟了的楊霄,皆是一臉的慈祥。
再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楊霄一睜眼就看到盤坐在自己麵前的陳青林,連忙爬起身來給了自己一個淨身咒,然後對陳青林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師父早。”
“嗯,”陳青林點了點頭,“昨晚的事我知道了,終究還是我疏忽了,這幾日就在這裏歇息幾日,你也該煉體了,不好再到處跑了。”
“可是……”楊霄一聽要在這裏待上幾天,頓時有些著急。
“嗯?怎麽了?”
“師父,沒酒了。”楊霄默默的拿出了自己的葫蘆,拔開蓋子往嘴裏倒了倒,把最後一口倒進了嘴裏,然後把葫蘆往陳青林麵前一遞。
陳青林有些好笑的接過酒葫蘆,笑著說:“我到忘了,你這小酒鬼一日也離不開這東西。”
“師父,你知道的,我那是沒辦法的事。”楊霄對陳青林的調侃有些不忿。
“等你煉體後我幫你梳理一遍,你身體筋脈中的寒氣應該可以調動起來的,到那時也就不用一直喝酒了。”
隨後陳青林便掐了個訣,消失在楊霄麵前,隻留下一句:“我去為你打些酒來。”
看著師父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樣子,楊霄不免有些羨慕,拉過在給小紅馬刷毛的碧溪來說:“你說師父現在是什麽修為啊,我什麽時候才能達到師父這樣子?”
碧溪抽回自己的手,繼續給小紅馬刷毛,小紅馬舒服的直哼哼,給它刷舒服了後才對楊霄說:“我也不知道陳道長是什麽修為,但是少爺天資聰穎,想來是用不了多久就能達到的。”
得了碧溪誇了一句天資聰穎,楊霄滿意的找了個角落,解決了一些個人衛生問題,自己每天要喝那麽多酒,每天早上醒來都要放一放水。
楊霄係好褲子後,轉身差點嚇得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標記上,幸好陳青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楊霄的衣領。
“師父,你回來啦,這麽快的嗎?”
陳青林搖了搖頭說:“你身上可有銀兩,我已經好久沒有在普通人的集市中買過東西了,身上沒有銀兩。”
“哦哦,也對。”楊霄連忙跑到自己的包裹旁,掏出一錠二十兩的銀錠和些許碎銀遞給陳青林,“我也不知道師父您是去哪裏買酒,記得在家中喝的那些不便宜,您多帶些,幹糧也不多了,勞煩師父也買些,真是的,碧溪你怎麽那麽能吃。”無故中槍的碧溪憨笑著撓了撓腦袋。
陳青林點了點頭,接過那些銀子,剛準備走,楊霄又掏出錠銀子說:“這些銀子師父去買些布料,找個裁縫再做兩身道袍,您的道袍都舊脫色了,也不知道外麵的布料貴不貴,家裏的布料都是宮裏賞下來的,我也沒去買過,師父你多拿些也好。”
陳青林有些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想要拒絕,又見楊霄掏出一錠銀子,“師父你一定有儲物袋一類的寶物吧,小紅不能整天吃這路邊的野草,要吃些好的草料,勞煩師父帶些回來,記得老華說上好的草料比糧食都貴,哦,老華就是我家裏養馬的那個,家裏的馬都養得很好,他說的話一定是對的。”
陳青林看著這個小小的人兒一錠一錠的往外掏銀子,掰著指頭裏裏外外都想了一遍,唯獨似乎忘了自己。
“那你呢,可想要些什麽?”陳青林笑著問,他現在對楊霄是越來越滿意了。
楊霄愣了一下:“不是要買酒了嗎?”
“我是說,你有沒有想要吃些什麽,這幾日都是幹糧麵餅,想來也吃膩了,有沒有想吃的糕點什麽的?為師去給你找找?”
楊霄撐著腦袋仔細的想了想:“要不師父您給我買盒綠豆糕吧,我記得我之前帶的糕點師父隻吃了一塊綠豆糕,剛好我也喜歡,師父就帶一些吧。”。
陳青林伸出手來摸了摸楊霄的頭,眼中滿是歡喜,“唉,以前總聽人說高門大戶裏出來的不是草包就是紈絝,看來也不盡是事實。”
“嘿嘿,”楊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從小病成那樣,整日看著家人在自己床邊流淚憔悴,可養不成紈絝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