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冬

  一場風吹過，冬便從秋裏逐漸升起。秋褪色，一點一點，漸漸地，世界變成陳舊，枯黃。這種陳舊、枯萎向四周蔓延，侵蝕，不經意間輝煌消去了，秋徹底退卻了顏色，代之而起的是枯萎幹黃合著寂寥的蒼茫。


  城市裏，暖氣沁潤人心，樓宇街道之間貫穿著人氣，冬不是那麽冷，淺淺的，甚或有些暖熱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覺得一點都不像冬，倒像是開春五九冰消的暖，到處蒸騰著春陽的燦爛，連樹芽都不安分。


  隻有下了一場雪，冬才真的如臨了，天才真正有了冬寒的韻味，枯黃，尚或含著綠氣的梧桐都徹底的去了秋氣，扮成冬的樣子，滿地的雪，滿樹冠都穿著雪衣，冬天被裝扮的炫舞璀璨，到處都是寒冷的氛圍，羽絨衣，毛線帽，手套，全副武裝，小臉凍的紅撲撲，嘴前哈著熱氣，遇冷片刻成為霧，冷冷的感覺鑽進心裏，凍的兩腳直跺，仿佛能跺出熱能來，好貫滿全身，然全無作用。


  好容易奔近家門，用凍的笨拙的手伸進口袋，零亂的找著鑰匙，急急掏出，笨拙的打開門扇，奪門而入，熱氣從八方擁來，滲入血液，用力喘著粗氣，片刻熱騰騰灌滿了整個身體，這才感覺到由衷的暖來。


  再隔窗而望，窗外依然冰天雪地，陽光照射在雪上燦燦發光，反射在玻璃上，灑進屋來，照在陽台的欄上，照在盛開的長壽海棠上。這時暖已經灌滿了所有，溫暖如春，再去回望，剛剛經曆的屋外的寒冷，便如是隔世的情緒。這是幸福的冬暖，可以讓人泛溢思緒的情感。


  而在郊外，在山裏，在鄉村田野，冬便是徹頭徹尾的韻味十足了。田野荒蕪，一望無際，幹冷的莊稼地一毛不拔，隻剩下過冬的麥青和油菜，在地裏穿著雪衣假裝茂盛的生長著衣，麥苗披著雪衣躲在地下極深處取暖，油菜與地麵幹裂的凍在一起，陽光直撲下來，雪尚未消融，天冷的極點，急忙的回到屋裏，就著火爐，紅色的火苗竄著老高的火焰，光看著就夠很暖和了。


  母親早做好了早飯，熱氣騰騰的玉米榛子，黃澄澄、亮晶晶，碗上放些紅蘿卜絲，雪裏蕻，光看著就透著香味，這便是冬裏最有韻味的時刻了。


  午時的太陽照射下來，院內四麵擋風，爺爺在暖陽下祥和泰然曬著暖暖，古銅色刻著很深皺紋的臉有陽光照耀泛著幸福，悠閑而泰然。曬暖暖的習俗由來已久，那種暖曬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那種暖裏透著無限幸福，那幸福及裏及心，讓人能忘卻所有。大地蒼茫，枯黃的季節，孩子們活躍著年少青春的笑臉。這是冬的記憶，仿佛就在昨日的心底，泛湧著暖暖的柔軟的感覺。


  2010/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