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在東頭，我的夢在西頭

  終於又能愜意的待在家裏，沒有爬山的計劃，沒有股票的騷擾，更沒有家人的糾纏和溫暖的攪擾。開學了，兒子去了學校，先生又去忙他的星期天了。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高樓林立，林立的輪廓被朦朧朦朧的霧氣籠罩著，霧靄的下麵是芸芸眾生敲響的新一天的鍾響，生活者的不斷聲響透過迷離向天空散發開去。


  雖然住在高層，卻很少有心情和時間來欣賞窗外的一覽風景。也許這正是人們經常所愛犯的錯誤，得到的永遠都不被珍惜。


  因為下雨，朦朧裏泛溢著清新。從清晨起來，窗是一直開著的，清新不斷的從窗外湍流進來。我喜歡這種被清新包圍的感覺。站在露台，欣賞著花草葉麵被晨露擁吻的情景，因為靠近，這一切顯得十分的清楚和動人心弦。儼如晨曦裏走在田間，邁著輕盈的腳步徜徉，徜徉，晶瑩的露珠，誘人的清新，一切的一切是那麽的自然諧美。


  許久沒有這樣的心神蕩漾了。自從搬了新居，生活便徹底的翻新了。這種翻新給人以不相適應的煎熬和難言。有時候，我甚至不明白我到底需要一種什麽樣的生活。搬來的新居是新時代人們最向往的。高層住宅，電梯設施，房間麵積的擴大，周圍環境的改善和提高，以及隨之而來的生活上的種種方便。麵對這些，我甚至感覺不到絲毫的幸福與快感。隻有些須的滿足而已。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思索不出問題的究竟。


  近日來，無意識裏，我經常懷念過去的日子，想些什麽，連自己都弄不清楚。這裏的居住是高層，是許多人夢寐而無法以求的。站在自家便可以一覽無餘的觀賞大半個城市的風景。尤其到了夜裏，周圍燈火輝煌，到處閃爍著霓虹燈的色彩。房間的裝修是十分可心的，天然木地板，全新的實木家具都是我十分中意和喜歡的。然而，這裏的生活卻真的不能令我滿意。


  出了家門便是外麵的世界，連隔壁的鄰居見了多少次都是生麵孔。家屬院更稱不上家屬院。那是真正的住宅，小區住宅。老死不相往來，除了收費的物業偶爾塞上的門條，一切的一切便都是陌生的交往，顯得沉悶而毫無生機。住了一年，我甚至覺得我一直就住在酒店賓館一樣，除了更舒適些的感官享受，幾乎是無法真正的體會幸福的感覺了。


  曾記得，少年的家是坐落在村莊的，那是一房土木結構的平房，很一般的。因為有夥伴，有鄰居大嬸，有同學，有親戚，更有月光星際裏童年的夢境與迷離。我們把那裏稱之為家鄉，在那裏，我擁有了人生第一個夢想與希望。那是我永遠懷念的家鄉。


  結婚後，我住在單位的宿舍，那是一棟地地道道的半邊樓。做飯，洗衣，刷鍋，洗碗，大家都是在聊天中度過的。後來，有了孩子，走廊更是孩子們嬉戲耍玩的樂園。雖然房間擁擠，我們卻過著快樂的生活。童年的孩子是需要這樣的樂園的。那些曾經曆過的歲月，那些曾經真正的生活，纏繞著我們憧憬美好的夢想與未來。


  很久以後，單位分了兩居室的房間，滿懷心情裝修，滿懷心情居住。一家人把所有的感情和心血傾注在那八十平米的空間裏，營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住家屬院，雖然也體會著不相往來，然對於剛剛有了新居的我還來不及細想那些相互阻隔的究竟。畢竟走在院中，坐在花園裏，又可以天涯海角的跟同事海闊天空了。我們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需要生活的時候，盡可能的擁有，需要清靜又可以享受獨處的閑雅。在那些歲月裏，我做著我一生最美麗的夢，成就最充實的理想。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覺得我過的很幸福。


  生活是需要改變的，人的欲望也是不斷的更新的。幾年過後，兩局室的房間已經不能滿足生活裏更高層次的要求了。於是，我奮鬥，努力，便有了更加闊氣的房子，有了我的書房和新的希望。原本以為這樣就擁有了一切，擁有了更大層麵上的幸福，擁有了別人無法體會的滿足感覺。我以為自己會幸福的暈過去。而事實的過程卻讓我越來越陷入了更加的苦惱和煎熬裏。住在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方，感覺到的卻是越來越寂寞越孤獨的生活。所謂高處不勝寒，曲高和寡，我體會到了人生欲望滿足之後的無望和失去夢想的空虛。


  物質的享受源源不斷的刺激著精神領域，精神空虛越來越沉重的壓抑著物質生活。我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我越來越迷茫，越來越困惑。我需要什麽，我缺少什麽，我常常思索，而不得其果。我失去了我心靈深處最美好的東西。我感覺到了心裏的憔悴和老去。哀莫大於心死，人未老心已死。空虛源自對生活的不再索取，沒有夢想，就好象沒有了方向。沒有了方向，原地等死的困惑必將湮滅生活裏最美好的東西。


  有人說，美是要用心去體會的。沒有了心，怎麽去體會世界的美妙之處。我的生活失去了方向，我過著沒有意義的生活。我找不著曾經的理想，我尋不見我憧憬的希望。


  我炒股票，以為這樣可以填補些什麽。我去山裏行走，以為這樣的苦行會給我帶來新的希望。我錯了，選擇形式的逃避隻能令空落的心更加的寂寞與孤寂。我找不著夢，找不我生活的方向和希望。


  我的夢在西頭，我卻奔向了東頭。


  200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