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隻是相愛
一直沒說話的柯凱父親馬上把飯碗一放,聲音很重,跟著悶聲悶氣地說:“要到企業去工作那不容易得很嗎?勞務市場天天都在招人。我們還需要哪一家恩準嗎?”
柯凱的媽媽馬上也說:“那可不行,我們就一個兒子,還跑到河北去?”
被他父親重重的放碗聲嚇了一跳,但是古麗娜向來大方,馬上就鎮靜下來:“我已經給我爸爸說了,我想到你們這裏開個汽車銷售店,我們一起賣汽車,收入絕對不比上班的工資低。”
“不是錢的問題,”柯凱的父親端起飯碗,又用筷子敲敲碗邊,似乎弄點兒聲音才能壓製住自己的憤怒,“企業說倒就倒,有幾家不是靠著銀行的貸款過日子?何況是汽車工業。現在滿大街都是汽車,國外的豪車都屢見不鮮,一個鄉鎮企業敲打敲打鐵皮子,做一個外殼就能組裝一輛汽車,有什麽競爭力?說不定。三兩年就會破產,那時候喝西北風去呀!”
被父親嬌寵慣了,古麗娜依然不發怵,就用筷子頭指著院子裏的汽車,理直氣壯地說:“叔叔不能這樣說,我父親的汽車還是很有競爭力的,價廉物美,工薪階層都用得起,你看。你們家不就開我家的車嗎?”
這意思,是嫌我們家窮。買不起好車?柯凱臉上有點掛不住,對著古麗娜的腳,輕輕地踢了一下。她不識好歹,馬上就叫起來了:“你踢我幹嘛?我說的不是老實話嗎?我主意已經打定了,我們北方的車子在南方有市場,縣城裏的消費水平不高,我家的車子來肯定好賣。”
見這個姑娘胸無城府,柯凱的父親更不樂意了,扒完了飯,又重重地放了飯碗,連筷子都往桌子上一扔,沒好氣地說:“你們年輕人就知道及時行樂,對生活缺乏遠見。不用說企業了,就是我們事業單位都朝不保夕。哪個不知道,公務員是鐵飯碗,要不然,年年考公務員的趨之若鶩。有了鐵飯碗,不端,飽暖思淫欲,非要把工作折騰得沒有了,偏要去捧泥巴飯碗,是吃了幾天飽飯了嗎?”
一直到現在,柯凱才怯怯地開口說話:“爸,我們,我們隻是,隻是相愛,沒有什麽,特別出軌的地方……”
“好意思說出口?沒什麽出軌,怎麽你那風流照片流傳出來了?怎麽把公務員的飯碗丟掉了?”
父親的質問剛剛停止,母親也放下飯碗。語重心長地說:“兒子啊!你以為考個公務員容易嗎?那都是百裏挑一的。你雖然筆試考了個前十名,可最後十個裏麵隻選一個,不是因為你長得周正就能過麵試關,裏麵的門道還多著呢,我們找了好多關係。不是你爺爺生前賺了一點錢,哪裏有錢給你鋪路?”
就在此時,手機忽然振動響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聽起來,話筒裏傳來個低沉的男中音:“柯凱,我是老祁,你的事情組織上已經查實,生活上不是多大的問題,隻是工作上有些疏忽。組織給你記過處分,希望你回來配合我的工作。”
這個消息大好,不亞於連綿雨天露出的一抹陽光,讓柯凱震驚得半天合不攏嘴,直到祁局連叫了他幾聲,他才說:“祁局,我在聽!”
嘴裏說著,眼睛卻酸澀難耐,忍不住又要淌眼淚。
掛斷電話之後,柯凱的腦子裏回蕩著老祁那磁性的聲音,把他的話說出來,父母這才停止了對他的審查,一再叮囑他看好好工作。匆匆忙忙地吃了午飯,柯凱馬上就帶著古麗娜回到白鷺山莊,在辦公室裏。老祁和柯凱對麵而坐,傾心吐膽地談了一下午。
原來老祁來白鷺山莊有特殊任務,並不是來摘果實的,而是要幫著訝島公司擺脫困境。他在查訪了眾多車手之後,弄清柯凱隻是急功近利,並非是口無遮攔的大嘴巴,反而是一心為招商引資而竭盡全力努力。他帶著古力娜成雙入對,也隻是為了與她說服那些賽車手投資,隻是四方遊說,見人就動員。讓一些人反感。他因此取得了顯著的成績,又讓一些人羨慕嫉妒恨,有人投訴他招搖撞騙,騙吃騙喝……
高帥、翟鑫和訝島不吝美言,也給他積極的肯定,甚至連鎮、縣領導也跑到白鷺山莊陳情事由,讓老祁重新考量柯凱,對他要肯定成績,不能一棍子打死,治病救人、區別對待柯凱的是非功過。
柯凱做夢也沒想到,並沒有多少接觸的高帥等人,對他居然評價如此之高;訝島更是坦白內情,大春居心叵測,雞蛋裏挑骨頭,不在這件事情上發難。也會在那事這事上發難,衝突隻是早晚的事,柯凱了解多一些,還需要他出力。
原來要處理他的領導,也認識了自己的誤會。跑市縣請求對他從輕處分,因為這次招商引資柯凱立下大功。如果沒有那位領導寧願自己承擔過失,也要免於對他開除處分,大概老祁也不可能會親自跑到白鷺山莊來調查。為此,那位鎮領導也吃了批評。現在正在家閉門思過呢。
柯凱一掃鬱悶心情,心結解開,人也變得開朗起來。此時的他仿佛登臨山頭,心胸開闊了許多。沒有料想的那麽興奮,也沒有涕淚橫流地檢討自己的過失,而是遞上自己的辭職信:“祁局,謝謝你點撥我,現在我的心情好多了。”
祁局看到辭職信,愣怔了下,不解道:“既然組織上對你重新評價,你又是一個知道積極進取的年輕人,為什麽要辭職呢?”
柯凱笑了笑,說:“在家閉門思過了幾天,我也想開了,或許我並不太適合這個工作。”
祁局見柯凱語氣平淡,並沒有激憤暴戾的情緒,收下辭職信,說:“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星期的考慮時間,考慮好再做決定。順便告訴你。鑒於你這次的招商成績,組織上準備讓你接替老淩的副鎮長一職。”
“那淩副鎮長?”柯凱一驚,淩副鎮長就是那個說他作風不好的領導。
“他呀,”祁局笑起來,“那就不用你擔心了,組織上另有安排。總之,為百姓謀福祉的官員,組織是看的見的。沙子永遠掩埋不了珍珠的光彩。”
從辦公室出來,正見到一臉緊張的古麗娜,她跑上來緊緊挽住柯凱的胳膊肘。問:“你不會答應了吧?”
柯凱看見古麗娜時,心裏愈加篤定信心滿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辭職信我已經收回了。”
弗洛浦西帶上申請材料上躥下跳,從村民委員會開始蓋章,到赤楊鎮民政辦公室時卻卡殼了,原來主管民政的淩副鎮長已經被批評,回家思考人生了。
沒有淩副鎮長批示,誰也不敢作主擅自蓋章。民政辦的工作人員親自帶她登門拜訪,好在淩副鎮長的家就離鎮政府不遠。
淩副鎮長看到來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丫頭,竟然替錢道文跑“業務”,不禁搖頭苦笑,不過他還是決定,帶上民政辦的人親自跑市縣民政部門。
對於基層幹部來說,基金會這種新生事物太少見,可不是那麽好申請的。前些年,這個明星那個大腕搞的基金會太多,被曝出各種各樣負麵醜聞,國家政策對於這塊越來越收緊。
更何況錢道文申請的邪門,還是“揚子鱷養殖基金會”這麽大的名頭,上麵能不能批下來還未可知。需要省市縣鎮給予什麽樣的政策支持,他也不清楚,畢竟他也是“大閨女上轎——頭一回”。
不過出發之前,他還是向鎮長及書記作了匯報請示。好在上級給予他的隻是口頭批評,關鍵時刻還需要他出麵解決問題,赤楊鎮旅遊、招商、賽車等綠色產業開發項目還不能停下。
柯凱被動員後,終於留下來,走馬上任,接了任務,向上級匯報。上級領導一聽,頓時全都重視起來,馬上召集相關人員開會研究。弗洛浦西作為參與者之一,坐在旁聽席上。她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