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孫子的小對象
老人家雙目炯炯地環顧了四周,邊看邊碎碎念:“這裏應該就是珩琅山的餘脈,相隔這麽長時間,現在看,還是那麽親切。跟原來的光禿禿的窮山惡水相比,現在山變綠了,青衣江也變清了,真好!”
花雨琅馬上介紹:“我們這裏更好:山上有鬆林,山下有河流,旁邊有賽車場。這位老爺子,您這麽大年紀了,還喜歡跑來看賽車呀。”
“看賽車?”老人嗬嗬笑起來,順著這個話頭往下說,“是啊,別人叫我老來瘋。確實喜歡瘋,也看賽車這類活動。有意思,很有意思。”
司機和其他兩個中年人也不說話。隻是跟著老人寸步不離。
最和藹的就是老人了,說話的時候,像是鑒寶一般。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目光中透著花雨琅說不清的情愫,讓她有點迷糊。
見到對方不住眼地打量著自己。花雨琅心裏有點兒窘迫,但是也毫不在意。因為她的機靈與美貌,看她的人太多了。出門走一趟,回來蹦一下子,都能抖一地的眼珠子。
她也不在乎,隻是把兩人往後麵帶,邊走邊說:“最近,我們這個地方住了兩支車隊。所以房子比較緊張,但是你老人家遠道而來,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是有地位的,當然要住好一點的房間。我們這邊,二號樓住宿的房子條件更好一點,隻是那棟樓裏住著日本的賽車隊。您老人家不忌諱吧?”
“嗬嗬嗬嗬……”老人仰天長笑,“怎麽會忌諱他們呢?過去他們是我們的手下敗將,現在我們國家的發展,也比他們發展快多了。倒是讓他們忌諱了吧。”
“是的,是的,老人家有很高的政治覺悟,讓我們年輕人很受教育呀。”
花雨琅上下打量著唐裝老人,隻覺得他雖然須發皆白,可削瘦的身子仍然挺立得筆直,自帶一股軍人特有的強大氣場。他這年紀,應該是與她的奶奶相差不多,突然想起來,是不是……
問話還沒有出口,老人又問了:“姑娘,你認識翟鑫嗎?”
十之八九,被自己猜中了。但是這麽問起來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怎麽說呢?當初跟高帥分手之後,還想去巴結翟鑫的,結果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堂姐。她低垂眼瞼,有幾分扭捏:“認識認識,就住在我們這裏,是興龍車隊的領導,也是興龍公司的副總經理。他跟我們可熟悉了,幾乎每天都要到我家去。您要找他嗎?他不在。一般情況,都不回來吃中飯。”
“嗬嗬,你這個丫頭了解不少啊,能帶我到你家去嗎?”
“您,您是翟鑫的爺爺?是不是?”花雨珩高興了,親切地挽著他的胳膊,“您是個老將軍,是吧?是我奶奶的親密戰友,還和我奶奶通過電話的。那個時候,我就在奶奶的身邊,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這就是孫子的小對象了,真是巧遇呀!老人點點頭,然後就問:“你奶奶叫小妹嗎?”
奶奶!難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奶奶?驀地她想起奶奶的名字——潘小妹,當年嫁給我爺爺。過去的規矩也是跟著夫家姓,鄉親們也就叫花小妹叫溜了,反倒不知道奶奶是姓潘。
聽這麽一說,老人點點頭,說:“姑娘,如果這裏隻有你們一家姓花的,見著人也許就知道是不是我要想的人了。趕緊的!帶我到你們家去。”
花雨琅一拍腦門子,心裏暗叫該死,忙裏出錯,把這事還給忘了。看老人懇切的眼神,歉意地笑了笑,說:“老人家,別著急,別著急。你們一定坐車坐累了,先把房間開好了。把行李放起來,進屋子坐坐休息休息,然後再到我家去也不遲。”
司機聽了也跟著勸:“是啊,還是先把房間開好吧,有地方先休息一會兒。”
三個人進到大廳,司機要去辦住宿,雨琅向服務員交待了幾句,拿了一把鑰匙,但是堅決不要他們付費用。說都是一家人,何況翟將軍給這裏做過貢獻。地方上麵應該招待。這是自己家裏開的山莊,哪有問自家人要錢的呀!
司機一直板著臉,像是擔任著保衛和開車雙重任務,擔子很重,因此才不苟言笑的吧。那兩個中年的隨從,跟著走上前來,很嚴肅地說,首長級別很高,有很嚴格的保護措施。所以不能在這裏留宿,看了那親戚就要回去。
“才來就要回去?”花雨琅很吃驚。剛剛發出了疑問,一個門衛就跑來了,告訴她,縣政府和縣武裝部都有車子來,說是保衛首長的。跟著就是前呼後擁的一大批人馬來了。
翟將軍無可奈何,隻得提出。現在不要走,要到花雨琅的家裏看看。
為什麽要到我家看呢?花雨琅想不明白,大概想見見我的父母吧。也就答應了。
老爺子果然就是翟將軍,人雖老骨頭硬,身體本來也不錯。就因為是個將軍。出行被管得死死的。好說歹說,老頭子發脾氣了,才能夠前前呼後擁到省裏。然後省裏派人保護,跟隨著才能到市裏。要到縣裏來又費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允許三個人隨從與他一輛車。能夠陪著老爺子走動,其餘的人在後麵車裏,擔任保護任務。
“老爺子,不瞞您說,您到咱們白鷺山莊就算來對地方了。我就是導遊員,這一帶沒我不熟悉的。雲嶺新四軍軍部,雞公山三支隊支部,還有珩琅山抗日戰場,咱們山莊附近不遠的老虎洞……太多抗戰遺跡,我都可以帶您看看。”花雨琅帶著老人出大廳,邊走邊說。
老爺子背著手走著,側臉望著身邊的姑娘,眼神裏全是欣賞和滿意,一樣窈窕的身材,一樣忽閃忽閃的杏仁眼,一樣的風風火火,當年那個潑辣果敢的小妹浮現出來,與眼前這個活潑的丫頭慢慢重合在一起。
他們正要左拐,翟鑫回來了,見到眼前的老爺子。大吃一驚,情不自禁地叫了聲:“爺爺!你怎麽來了?”
“爺爺就要打你一個措手不及,看看你——”老人停住,慈愛地看著對方。
翟鑫埋怨地對老頭身後的司機說:“楊哥,你也不提前通知我。”
楊哥有點尷尬:“首長不讓說呀。”
“別怪他,是我想出奇製勝,看看你小子到底搞什麽鬼。”老爺子跟著扳起了臉,“果然不靠譜啊!不老老實實在駐地待著,不管你的車隊,連吃中飯都不在這裏嗎?到哪裏去胡鬧去了?”
在爺爺跟前。翟鑫使小性子,又是蹦又是跳的:“爺爺,冤枉啊!我哪裏是去胡鬧啊?我是去支援本地的建設,為社會主義新農村培養人才,到學校上課去了。應聘了那裏的體育代課老師。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難道你中飯也不在這裏吃嗎?到哪裏混吃混喝去了?”
“爺爺呀!我比竇娥還要冤呐,我哪裏是混吃混喝呐?我還燒大灶,我還劈柴,差點都是半個農民了。”翟鑫向爺爺撒嬌。
老頭子哈哈笑了:“好啊,好啊!農民是我們社會的支柱,是皇天後土,自小你在農村長大,到城裏變成個花花公子了,現在正要改造改造。”老頭子教訓了他一頓,但是跟著又說,“既然談對象了,當然要和小對象一起吃飯啊,為什麽天天中午要在外麵吃飯?”
翟鑫去扶住爺爺:“虧你還是個老革命,難道不懂得,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嗎?就是因為談對象,所以要和對象一起同甘共苦,我們一起在學校上課,中午一起回她家吃飯。忙得腳後跟打屁股,爺爺,你說我苦不苦?隻有抽這點空閑時間談談戀愛了。”
老頭子摸摸他的頭,不解地問:“你對象在這個地方,你怎麽跑到外麵去吃飯?”
“這裏哪有我對象啊?”翟鑫也摸摸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