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語音換歌曲
想了一陣,他還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
【花老師,在你家的時間都過得很快,就像一本書,剛剛有一段吸引人的地方又翻篇兒了。對了,我在你房間拿了一本書,梭羅的《瓦爾登湖》,忘了給你放回去了,可能還在塘邊角落的椅子上。麻煩你拿一下,實在對不起啊!
我也曾喜歡過這本書,但是後來發現了作者的欺世盜名。再美好的東西出於虛偽,也蒙上了灰塵,不過,這問題以後再討論吧。因為有一件事比它更重要。
目前我們的任務很嚴峻:日本車隊要和我們車隊挑戰,日本的轉向機要和我公司的轉向機競爭。按道理說,在中日停戰多年,兩國人民也越來越友好的情況下,技術競爭和經濟競爭都是正常的。消費者有選擇的自由。
問題是,這次車隊裏麵可能有右翼分子主導,他們打著中國人民深惡痛絕的日本侵略部隊“關東軍”的旗號,盡管後來把“軍”字改成了“君”字,那用意還是很明顯的。
這種經濟鬥爭中的政治挑釁,嚴重傷害了我們的民族自尊心。更何況,我們的祖輩曾經在赤楊浴血奮戰,我們不能給這片美麗的土地留下陰影。所以,不僅我們的車隊要積極應戰,我們的公司也要主動迎接這一場別有用心的商戰。
落後就要挨打。民族的振興需要個人的振奮,需要企業的發達。從你的身上我吸取了力量,現在,是企業需要我的時候了,我理所當然要挺身而出,擔當責任。當然,那隻是挺進赤楊鎮的第一步,第二步是應聘你們學校的老師,哪怕是個體育老師,那我們也算是同事了吧?第三步計劃,是要建立分廠,一旦實現,我就要常住赤楊鎮不走了……
這一切為了什麽?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花老師是個聰明人,還需要我說得更明白一些嗎?希望那個時候你能給我一些幫助。更希望有一起劈柴,一起喂中國龍的機會。不要拒絕哦,我可是答應要喂養揚子鱷做義工的……】
對質樸的人說質樸的話,弄那些虛頭巴腦的沒用,所以他也實話實說,把語音錄入發送出去,然後起床洗漱後,飯廳吃過早飯,手機信號來了。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希望看見對方應對的話語,十分失望,隻有一個鏈接,打開,一首優美的旋律從手機裏飄搖而出:
月上西河,樹影婆娑。
我在古鎮的小客棧裏回味生活。
彎曲的青石板路寫滿了歲月蹉跎,
古老的回廊窗欞仿佛神秘的笑渦。
噢西河,西河,
你從我的眼前流過,也從我的心中流過;
噢西河,西河,
六百年的往事撲麵而來,
聽河水輕輕訴說。
珩琅仰臥,夢幻遼闊,
我在夜遊的鳥鳴聲中消除困惑。
多年的人生追求一直在徘徊顛簸,
今夜的西河月色讓我找到了著落。
噢西河,西河,
你從我的眼前流過,
也從我的心中流過;
噢西河,西河。
千萬裏的情懷迎風打開,
隻為了一份寂寞……
翟鑫一開始是看著手機欣賞歌曲的,但是聽著聽著他就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上,眉頭微微皺起,手指頭有節奏地點擊膝蓋,不自主地跟著歌曲打起了節拍。如果高帥在這裏,他一定會驚奇起來,這是翟大少爺在用心品味啊。
《月上西河》的旋律在房間裏緩緩流淌,仿佛昨夜的月光,仿佛月下的河水,仿佛那古鎮的舊屋和屋前的老街,還仿佛那老街上走過的人——穿著旗袍的如丁香一樣的姑娘。
突然想起來,他曾經問過,圍繞赤楊鎮的那條河叫什麽名字?還是花雨琅告訴他的。說那條河叫西河,居然還有歌頌那條河的優美歌曲,翟鑫馬上下載,取消了《卷珠簾》,把這首歌作為手機彩鈴,隻要別人一打他的手機,自己就能聽到這首歌曲。仿佛,圍繞著赤楊鎮的西河水,就會輕輕柔柔地漫過心靈,清婉。靈動,溫柔,又包含著一種深沉的力量。他有了一種恍然回歸的感覺,冥冥之中,好像赤楊鎮就是他注定的歸宿。
“月上西河,樹影婆娑……”他嘴裏輕輕地念著詞句,不覺神色莊重起來,當念到“多年的人生追求一直在徘徊顛簸,今夜的西河月色讓我找到了著落”時,翟鑫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臉上已經掛著兩行淺淺的淚痕了。
在成為那個紈絝的、頹廢的、混吃等死的攪屎棍之前,他也曾有過雄心壯誌,也曾有過熱血和激情。可是,從他父親日漸雄起,強勢淩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曾經聰明的,敏感的,好強的翟鑫,就變成了無所事事的富貴閑人。他依舊驕傲,依舊聰明,隻是他的驕傲和聰明,都不用在父親希望的那些道路上了。
漸漸地,他和他老爸之間。也就相互看不順眼了……
可是翟鑫自己知道,他一直深深地崇拜著父親,就像他崇拜爺爺一樣。他一直希望能得到父親的讚揚,甚至不惜以叛逆的行為,來標示自己的存在。翟鑫也一直不曾忘記過,他還有著人生的追求,隻是那樣的追求,他從不曾跟人說過……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翟鑫用一種密不透風的殼子,把自己的心靈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了。直到有一天他路過赤楊鎮,遇到一個淡雅如丁香一樣姑娘時,他那層嚴密的殼子才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而今,這道縫隙在《月上西河》那飄搖美妙的旋律中越來越大,最終碎裂成了虛無,翟少爺淚流滿麵。
當翟鑫在一首歌曲中迷戀,企圖重新尋回自己的時候,雨琅正麵對著佐藤和冴島美雪。
兩人找到她,佐藤很禮貌地請求雨琅:“花小姐,你曾經答應我們,帶我們去參拜肉身菩薩的。馬上要比賽了。我們希望,能得到神靈的保護。”
什麽什麽?答應他們帶肉身菩薩是真的,馬上比賽了也是真的,可是才聽說了,大比賽以後還有小比賽,那就是說,除了日本隊取得冠軍之外,無論哪個隊取得冠軍,他們又要加上一場——挑戰冠軍。
如果單純說體育競技,無可厚非。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然而牽涉到經濟上的競爭,不但關係著企業的發展,說不定還有生死存亡的較量,那是牽涉到企業職工生存的問題呀。根據自己的了解,包括從柯凱那裏的了解,加上興龍隊提前到達,比別的賽車隊多訓練了許多天,再加上老K的多次指導,興龍車隊很有可能取得冠軍。然而那不是最終的結果,仍然要麵對冴島他們的挑戰。
比賽之前,他們居然要拜肉身菩薩,如果菩薩保佑他們,不就有勝算的可能了嗎?不行不行,從國情及個人感情來說,花雨琅都想興龍車隊獲勝。於是,她美麗的眼睛咕嚕一轉,就說打電話給他們聯係,一麵請他們稍等,一麵死命地撥打高帥和翟鑫的手機。
很可惜,高帥的手機是靜音狀態,被他丟在車後座上了。而一上賽車場,別說是手機響了,就是天打五雷轟,高帥都不會留意,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昨天老K教給他的幾個技巧上了。
翟鑫沉溺在《月上西河》的歌曲當中,學會之後,就一遍又一遍輕哼著,沉浸在尋回自己心靈的旅途中,他仿佛入定的老僧一樣,關了手機,關了房門,不願意被外界打擾。
雨琅差不多絕望的時候,她突然想到,曾經,和自己一起算計冴島他們的三人呢?他們可是自己的親密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