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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簡陋的養殖基地

  高帥更加笑容可掬,這點陰謀詭計就像陰井蓋子,捅破了,就能看見外麵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無邊風景。壓在心頭的那點齷齪化解了,讓他感到無比輕鬆。


  “是啊,很好笑。”高帥指向紫竹林,說:“你發現我們江南的紫竹如何?與神馬真道寺的紫竹有什麽不同嗎?哦,我記得你剛剛說,真道寺的紫竹就是從我們這移栽過去的。”


  訝島歪著頭想了想,說:“好像顏色變深了,變黑了。本是同根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高帥見她裝萌賣呆的樣子,不由好笑。從口袋裏拿出煙叼在嘴上,旁若無人地點頭猛抽了一口,“不奇怪。你中國話說得這麽溜,應該對中華文化有所研究,應該聽說過有句古話叫‘橘生江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吧?”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了。


  弗洛浦西興趣主要在揚子鱷上。那天參與了轉移的行動,想到他們養殖場去看看,邀請翟鑫一起去。翟鑫怎麽會對醜陋而凶惡的揚子鱷感興趣?他怕那個東西,怕得要命。想起來就做噩夢,恨不得離它十萬八千裏。可是,事物都是矛盾的統一體,難道,就因為揚子鱷是遠古生物,帶著古典儀態的美人才能駕馭它們嗎?要想親近花雨珩,必須親近揚子鱷。謝天謝地。揚子鱷都被弄走了,障礙掃除了,金玉良緣天作合,有機會陪著女神,慢慢試探她對自己的態度。


  他果斷地拒絕了英國記者的邀請。


  翟鑫幽默風趣,弗洛浦西活潑大方,兩人有上上一代人的革命友情,在赤楊最熟悉的就是他們了,結伴同行,一定有許多共同語言。可是,他不願意陪同,留在赤楊鎮有什麽目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記者怎麽看不出?

  僅僅看翟鑫,那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但一到花雨珩的臉上就生了根。雨珩對他呢?看眼光很淡漠,但領著他去池塘洗臉,也很親熱隨和,似乎有默契。我何必夾在兩人中間妨礙他們私交?於是,弗洛浦西給錢道文打了個電話,讓他到赤楊鎮中學門口接她。再簡單地向花奶奶和雨珩父女告了別,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與中午才去的翟鑫錯過了。


  花奶奶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笑著說:“這丫頭,跟馬提金還真是一個性格,想到就做,還真利索呢。”


  養殖基地就在赤楊鎮對麵的上灘,小村莊裏一口池塘,走不久就到了。


  遠遠望見一圈簡易的鐵絲網,圍了一個塘口。一道簡陋的柵門上,掛著“赤楊揚子鱷養殖保護基地”的木牌。塘邊還保留著幾顆柳樹,柳條低垂。最長的都伸到水麵上了。塘邊明顯人為做了一道護坡,斜斜的,參雜著石塊和夯土。護坡沒有做完,四周還散亂地丟著一些沒有收拾的工具。


  而那些工具的主人,也就是幫錢道文幹活的村民們都不在場,想是這個時候都回家吃午飯去了,還沒有來,裏麵沒有人,外麵門鎖著。


  柵門不遠處有棵大槐樹,濃蔭密蓋,錢道文抱歉地說,“真不好意思,鑰匙被大個子帶走了。”


  他沒有說,他走的時候還有人幹活,他一走。幹活的人也如鳥獸散,在外國人麵前,還是要維護本國農民工的聲譽吧!他連午飯也沒來得及吃,迫不及待把她接過來,卻吃了一個閉門羹,自己是不是有點崇洋媚外?

  其實,錢道文隻是好奇,回頭看看弗洛浦西,她很自然地坐到樹下的石頭上,也請他坐下來,不覺心裏微微詫異起來。他覺得這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美女很奇怪,為什麽會出現在雨珩家裏?他們怎麽那麽熟?出於禮貌不便追問。


  現在,這個外國美女又來到他的養殖基地,難道僅僅是采訪?為什麽對這樣的專題感興趣?他有一種本能的感覺,說不定。這對他的事業會有幫助,那有一種冥冥之中注定的幫助吧,但是,看著這時尚的外國姑娘,馬上就把這種想法扔到九霄雲外去了——天上不會無緣無故地掉餡餅的。


  女記者招手問他,赤楊鎮什麽時候發現揚子鱷的?錢道文三言兩語說不清,隻有走過去,掏出手機,翻開網頁給她看,原來是湖城市《大江晚報》的一則報道《珩琅山下探鱷蹤》。裏麵引用了以前的一則報道:《珩琅山下“鱷影乍現”,讓世界震驚》


  “28年6月24日,新華網記者向全世界發出一條電訊:赤楊鎮萬壽村境內發現一條體重約2公斤的野生揚子鱷。當地群眾同時在鄰近萬壽村的崗山村,發現了另一條野生揚子鱷的蹤跡。報道稱,這是近3年來該縣區域首次發現野生揚子鱷。據稱,湖城縣曾是揚子鱷重要棲息地之一,但近3年來,已難覓野生揚子鱷蹤影。揚子鱷國家保護區揚子鱷繁殖研究中心的專家研究確認,這條野生揚子鱷已在萬壽村境內生活4年以上。這也意味著,湖城市除了歸屬於野生揚子鱷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南陵縣外,再度增加了一個新的野生揚子鱷生存的縣域。”


  錢道文第一次與一個外國女郎這麽近,特殊的體味與毛發讓他有點不適應,現在坐到一起,他更覺得對不起花雨珩。然而,坐得太遠了。太近了都不合適,隻得把手機遞給對方,自己後退一步,走到鐵絲網外麵去觀察情況,讓英國記者自己看。


  看完以後。弗洛浦西抬起頭來,望著錢道文的背影,似乎看見了一幅很有意境的畫麵:暮春的午後,暖洋洋的日光下,江南小水塘邊。一個穿著整齊、一絲不苟的男人,與翠柳、碧潭形成鮮明的對照。


  水平如鏡,水下麵應該有一條條揚子鱷吧。這樣一幅場景,讓弗洛浦西莫名地想起了堂吉訶德單挑風車的故事來。


  “也許,這一個純粹有騎士風格的紳士呢。”她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


  錢道文也算是閱人無數的,一路走來,時間不長,他已經看出,這個金發美女看似隨意,然而卻有一種潛藏的驕傲和富貴氣,還是敬而遠之好。


  弗洛浦西不願意在陽光下炙烤,執意要他到樹下來,說要向他了解些情況,讓他多介紹一下。他隻得又回過身來,走過去,蹲下來說:“其實,揚子鱷本來就是在長江流域生長的鱷魚,湖城有優良的生態環境,濕地多,揚子鱷也多。曾經一度消失,現在又重現了。還能夠發展繁衍,這也說明野生揚子鱷的保護工作做得較好,野生揚子鱷的生存狀況大為改善。”


  “您為何選擇在赤楊鎮建立基地呢?”


  “這一帶綜合生態優勢,河網密集,草木繁茂,既有山崗森林,又有濕地環境,是野生揚子鱷的良好生存地,當然要選這裏啊。”他一邊回答。一邊在心裏拿雨珩和弗洛浦西做了一個簡單的比較,如果說雨珩仿佛空穀幽蘭般的寧靜高潔,那麽弗洛浦西就是玫瑰般的嬌豔華貴。


  而玫瑰,都是帶刺的。這種刺讓錢道文想起:弗洛浦西聽到揚子鱷保護基地時的質問,到現場的質疑,還有那種挑剔的神情,如他在博士論文答辯中遇到的幾位主考官一樣,心裏忐忑,卻彬彬有禮地笑了一下,說道:“弗洛浦西小姐,配合您的采訪,是我應盡的職責,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很榮幸為您效勞。”


  弗洛浦西聽到這種很西式化的措辭,陡然有了一種重歸故鄉的感覺。但是即便是在她的家鄉,而今這樣的禮儀性措辭也很少聽到了。後工業化和現代化的高節奏生活,讓人們變得匆忙而直接,甚至於有些迷失本心。這一點,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英國,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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