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隱痛

  酒後的肖筱珺兩頰緋紅，眼神裡帶了一絲慵懶，眼神有些渙散，這樣的眼神，倒是有幾分成熟女兒的媚態了。


  「好了，你可以問了。」肖筱珺道。


  趙羽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好問的，想了想：「不如你先問吧，我不知道該問什麼。」


  「嗯……。」肖筱珺心裡其實早就想好要問什麼了，但是真的要她問，還有些害羞。不過剛剛一杯酒下肚，整個人暈暈乎乎，膽子也大了起來，心底竟然升起一股豪氣。


  怕什麼，我也是大人了，想問什麼問什麼，電視劇里的女孩子都膽子很大的。


  「你有女朋友么？」肖筱珺問。


  趙羽一愣，心說這小丫頭怎麼問了這麼個問題。


  「沒有。」趙羽乾脆地回答。


  「一直都沒有？」肖筱珺道：「得說真話啊，咱們喝了真話酒的，撒謊是小狗。」


  「曾經有過。」趙羽的心情急轉直下，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杯。


  「分手了？」肖筱珺問，睜著一對大眼睛，期待著趙羽的答案。


  「算是吧。」趙羽吃了兩口菜。


  「拜託，我們是分享秘密，我問你一個秘密，你不能就這麼敷衍我啊！」肖筱珺好奇地道：「她好看嗎？叫什麼名字？你們怎麼認識的？為什麼分手啊？」


  趙羽看著她：「你一口氣都問了十幾個問題了。」


  「這怎麼能算十幾個問題呢？你得好好回答我啊，這些統統都算一個。」


  趙羽嘆了口氣。


  淡淡地道：「他叫彩樺，我和她從小就認識了，一直很要好。她……。」


  趙羽的眼圈有點紅了，忍著傷感，咬咬嘴唇：「她很漂亮，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女孩子都漂亮。嗯……一年前，她為了救我，被人殺害了。」


  趙羽的眼圈通紅，有些生氣地看著肖筱珺：「滿意了？」


  肖筱珺整個人愣住了。


  她只是想打聽點八卦新聞，聽聽趙羽這種人的浪漫情詩，在她看來，趙羽就是電視劇里拍的那種花言巧語，特別會哄女孩子的角色，戀愛經驗一定很豐富。


  但是她沒想道，自己問到的，是一出悲劇。


  看著這個樣子的趙羽，她有些內疚，又有些傷心。本來聽到他說自己的女朋友「比世界上的所有女孩子都好看」，她還挺不開心的。但是此時，她卻又難過起來。


  「對不起哦。」


  趙羽長出一口氣，又喝了一杯酒：「沒事。還有什麼要問的？」


  肖筱珺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


  趙羽深呼吸，看著肖筱珺：「我心情不好。我沒有生你的氣，你只是個小女生，我是生我自己的氣。如果……。」


  趙羽的情緒波動很大，說到這裡，極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如果當天我做另外的一個決定，她就不會死。」


  「什麼決定？」肖筱珺趕緊緊張地問。這個故事已經完全牽動了她的心了。


  這裡面有青梅竹馬的愛情，有江湖的刀光劍影，有悲劇的生離死別……。她太想知道當初，在這個男人和他心愛的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了。


  「我是飛俠。」趙羽突然說。


  肖筱珺整個人都震驚了。


  沒有一絲鋪墊，沒有一絲伏筆，他就這麼突然說了出來，肖筱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就那麼獃獃地愣在那裡。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是個英雄，我以為自己無所不能。」趙羽控制著情緒，慢慢地講述：「我喜歡出風頭，我打翻的壞蛋比我聽說過的任何大俠都要多，我把十二番隊耍的團團轉，他們派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抓得住我，整個江湖上到處都有我的崇拜者。於是我大意了，在一次任務中，我被算計了。我的女朋友為了救我，開啟了她的封印，幫助我一起戰鬥，但是最後，我必須做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肖筱珺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她幾乎已經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穿著黑色皮衣，戴著面具的趙羽，和他那傾國傾城的女朋友並肩戰鬥的場景。


  「如果我去救他，就會有三百多個孩子被炸死。如果我去救那些孩子……。」


  趙羽的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他睜大了眼睛，盯著肖筱珺。


  肖筱珺已經哭了，她捂著嘴巴，眼淚從眼眶裡流出。


  「我犧牲了她。」趙羽：「從那以後，飛俠變了。飛俠不再風趣幽默，飛俠變得冷血和殘酷，飛俠發現他開始喜歡殺戮了。殺戮那些人渣，每殺一個，都會有短暫的解脫感，放佛自己已經幫她報仇。但是那種解脫感很快就會消失。我每天晚上，是每天晚上，都會問自己一遍，那一天，為什麼死的那個不是我！」


  肖筱珺低下了頭，去擦眼淚。


  「不要這樣說，你不要這樣說……。」


  「然後，我意識到，我不能這樣下去了。」趙羽道：「剛好這個時期，反對飛俠的聲浪也很大，我很受打擊。世界不需要飛俠，世界有自己的秩序。於是我來到這裡，打算隱姓埋名，苟活下去，但是卻遇到了……一連串自己也沒辦法全部掌控的事情。包括認識你的哥哥，包括認識你。」


  趙羽淡淡地道：「所以，別和我走的太近，我已經不是你哥哥那種心懷大義，單純的只想做好事的人了。我已經是個魔鬼了。」


  「不，你不是。」肖筱珺抽著鼻涕：「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最厲害、最讓人敬佩的人了，你和我的爸爸一樣厲害。」


  趙羽破涕為笑：「好吧，為了我像你爸爸，干一杯，哦，你沒有酒了。」


  「我陪你喝。」


  肖筱珺自己拿起酒瓶子，給自己倒酒。趙羽伸手去攔，沒攔住。


  肖筱珺舉起酒杯：「這杯，敬你和你的女朋友，你們都是了不起的人，你們為了救人，犧牲了自己，都是值得尊敬的人。我想，她會欣慰的，有你這麼痴情的人在念著她，她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幸福的。」


  「是嗎？」趙羽苦笑。


  「當然了！」肖筱珺豪氣地道：「乾杯！」


  「乾杯。」


  兩個人碰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