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矛盾

  死信君清楚地看到，陸千姬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迷惘，她猶豫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似乎在思考。她不是在思考怎麼回答，而是自己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去哪裡，還能去哪裡。


  她根本沒有一個答案給自己，更沒辦法拿出一個答案給別人。


  所以，她只說了「再見」。


  陸千姬像是一陣風一樣消失，死信君一個人夢遊一樣回到屋子裡，做下去，發現自己老爹還肩頭髮麻，坐在椅子上站不起來，趕緊去扶他坐正。


  他蹲下來：「父親，這下好了。陸千姬特地來找我說，他死也不會供出我們，只要一點，只要我們不供出這東西是給趙羽的。」


  「她的話……可信嗎？」


  「可信！」死信君道：「她真的喜歡趙羽。」


  「啊！？」死天星感覺匪夷所思。


  「她偷這個東西，就是為了給趙羽，因為趙羽需要這個東西。」死信君道：「所以，如果她供出了我們，我們再供出趙羽，那趙羽就也死定了。她來找我們談判，就是要犧牲自己，保住自己的心上人。」


  死信君嫉妒的要死地道：「這個臭小子，哪裡來的這麼大的魅力啊？」


  死天星道：「嗯，這麼一說，就合理了。她偷了東西，但是自己不需要，是給趙羽的，還不讓趙羽知道。供出我們，趙羽也不會有好下場，我明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窗子突然咔噠一響，一個人影瞬間躥了進來，死天星這次有經驗了，立刻用全身的真氣護住自己的重大穴道，整個人蓄勢待發，隨時可以交手！

  只見來人一個漂亮的轉身，華麗地一個狗吃屎，臉部直接摔在地上，趴著幾秒鐘，才慢慢爬起來，揉著鼻子：「這椅子礙事兒了，不然不會這樣的。」


  趙羽站了起來：「你們在這屋呢，讓我好找。」


  死信君睜大了眼睛：「趙羽！？他媽的是你！？」


  「說話就說話，怎麼說髒話呢。」趙羽道：「叔叔好，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死天星的嘴角抽了抽，鬆了口氣，渾身鬆懈下來：「你翻窗進來是什麼意思？」


  趙羽嘿嘿一笑：「最近的事情有點多，情況有點複雜，所以想小心點。死信君，我來找你的，咱倆聊聊。」


  「是得聊聊，我快被你玩死了。」


  「幸陵君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不是你乾的吧？」兩個站在剛剛死信君和陸千姬聊天的地反站定，死信君張口就問。


  趙羽道：「拜託，當然不是！我只是在他背後給了他一刀而已。」


  死信君歪著頭看著趙羽：「是嗎？這麼說他的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無辜的小子。」


  趙羽嘿嘿一笑：「我們碰巧遇到，他帶著一群人就想弄死我，我要麼在路上把他們解決，要麼被他們追到城市裡被他們解決，我能怎麼辦？」


  「所以你就像個劊子手一樣殺了十幾個人！？」死信君憤怒地問。


  「你在和我吵？」趙羽也激動了：「你比我更了解幸陵君，他干過多少壞事，你知道的比我多吧？不說別的，整個城市都被恐怖威脅的時候，他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做過什麼你記得比我清楚吧？」


  「可是他已經付出一隻手了！」


  「這才恐怖！」趙羽道：「我看著他的那雙眼睛，我看了好幾次，我中途停過好幾次車，只是稍微教訓一下，我給了他機會。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的那種扭曲和瘋狂，他已經變的不可理喻了。他是個禍害，絕對是禍害。」


  「你認為他是禍害，所以他就必須要死？」死信君道：「你真的以為自己是上帝？可以對所有人進行審判嗎？」


  「那你以為呢？」趙羽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溫和的大俠？我穿上黑色戰衣，戴著面具，握著墨羽劍，半夜三更跑出來，要用口才和兒歌三百首感化惡徒，讓他們的靈魂變的高尚？我不是佛祖，我可以送他們去見佛祖。我在街上遇到流氓欺負老實人，就會把他們的腿打折，見到有人欺負女孩子，就把他們的蛋蛋踩碎，見到有人欺負環衛工人，就扒光他們的衣服把他們吊在路燈上。這就是我！」


  「你……。」


  「飛俠不會給人第二次犯罪的機會。」趙羽道：「我不會等到他們真的殺人放火了才搞死他們，我會讓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機會。你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你不知道我對他們的判斷有多麼準確，你永遠不會知道。」


  「所以，你的判斷，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


  「是的！」趙羽憤怒地道：「我曾經按照你想象中那樣做過，給人機會，給人機會。我給他們機會給的……，我都懷疑我是他爸爸，但是……給他們機會，就是在毀掉一個，甚至更多的好人。」


  死信君發現，趙羽的眼眶紅了。


  趙羽平復了許久：「很多年前，很多年了。有一個人，我看到他那雙眼睛，就知道，他還會繼續做壞事。但是我想，我憑什麼判定他的未來？於是，我懲戒了他，放過了他。結果呢？他燒死了十九個人，十九個！」


  趙羽的眼淚從那雙憤怒的眼睛里流了出來：「一個媽媽，致死還抱著他的孩子，她全身都被燒焦了，我看不清她的臉，他的孩子在被燒死之前就被她捂死了。十九個人，就是因為，我給了魔鬼一次機會，一次去害死十九個人的機會！」


  死信君無語了。


  趙羽再度控制自己的情緒，努力深呼吸了幾次：「你以為我不掙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我懷疑，那十九個人是我害死的。」


  「不，那是壞人害死的。這種債，不該由你來背負。」


  「可是我有機會，有機會讓這一切不會發生。那個母親會照看她的小孩長大成人，看著他考上大學，看他領著女朋友回來，看著他結婚，然後當奶奶，最後安詳地老死在病床上。但是我給了壞人一次機會，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再也沒有了。」趙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