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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前路有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西出東市為京官所居之地,大多占地廣而人煙稀。像今天這種一年一度的團圓日子,這些人一般都在府中設了家宴,此刻大多也都興致正酣。古時候的人放爆竹都得算個良辰,現在時辰還沒到,所以街麵上除了各家各院門口大紅的燈籠,便沒什麽特別的景致了。


  一個人在街上散步的葉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每舉頭望月,總覺得今天的月亮比平時都大了一圈,倒成了這片寂靜之地最大的燈泡,將葉昭目之所及的街景照得一清二楚。現在想想其實上輩子的月亮也有這麽圓的時候,還時不時有著名天文學家蹦出個世紀最大月亮隻說,可惜相比於亮如白晝的城市之光,這些自然光源實在是顯得黯淡了些。就是賞個月亮都得跑到荒郊野外去,淨折騰事兒了。


  如今深秋的柳梢隻剩下了光杆,人也都是些不速之客,白白負了這良辰美景。


  忽然葉昭感覺後腦有些發癢,伸手撓了撓,半晌之後,神情悠哉地對這身前的空氣說道:“這都快到門口了,你還真是沉得住氣啊?”


  葉昭保持著那個姿勢等了一會兒,不見什麽動靜,有些疑惑,難道是我的猜錯了?她又故作惆悵地說道


  :“哎呀呀,你不出來,那我可就回去了?”


  不過這次呢,那俏皮的餘音還在街頭巷尾回蕩,循著高牆來回反射。葉昭就聽見真的有人出聲和自己“打招呼”:“葉姑娘還請留步。”


  誒我去,這烏鴉嘴怎麽這麽靈……這人說來就來?早知道早點說了,這地方風水不好啊!一股濃濃的悔恨油然而生,可開弓沒有回頭箭。葉昭當然也沒有回頭,腦海裏正在飛快匹配這個人的音色,可是她把認識的人在腦海裏涮了一圈,確實沒有人會操這麽一口不地道的京片子,葉昭猶豫著要不要假裝不認識。


  “葉昭姑娘,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是我想你一定認識我的弟弟,塔爾。赫連塔爾!”真不是葉昭不厚道,隻是乍聽之下,她的印象裏還真沒這麽古怪的名字。可再一想到那人一口生硬的中原話,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不久之前行刺她的外邦人。頓時又有些失落,不過既然大家可能都不認識,那也好辦。


  轉頭的一瞬,葉昭差點沒認出來那人。其實這也不怪她,因為那人說是那個赫連塔爾的哥哥,可這兩人的身材完全是天差地別啊。赫連塔爾那肌肉嶙峋的樣子,還有魁梧的身軀下封印的強悍戰鬥力,讓葉昭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可眼前這家夥,讓葉昭忍不住想吐槽:作為哥哥,就算身材天注定,不能比弟弟長得高大吧,好歹也練身肌肉出來唬人。看著跟個瘦猴似的,脫了衣服沒個二兩肉的,頂著他弟弟的名頭出去狐假虎威都沒人信吧!

  雖然葉昭確實想起來了,可惜此人不是她今晚要等的人,失望之情是在所難免的,而且這還是個麻煩,估摸著八成是給他弟弟來報仇來了。要是和那個劉毅沒什麽關係,那就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葉昭自然要裝作不認識了,這鍋她不能背!


  “嘿嘿,這位兄台認錯人了吧,我叫清荷,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麽葉昭。我看你似乎不是本地人啊,這大過節一個人上街,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想家了?”葉昭打賭這人之前應該是沒見過自己的,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上自己親切有加的送溫暖,心想這怎麽著也能把他忽悠回去。


  那個外邦人看葉昭居然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實在不像是一個武者應該有的風骨,再聽葉昭這麽一說,還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人了。


  長安城不必他們匈奴的草原,動武殺人就要做好被漢軍通緝的準備。所以如若眼前的人不是殺他弟弟的凶手,他還是不想將事情鬧大,當下又帶著將信將疑的口吻問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弟弟赫連塔爾?”


  葉昭一聽,唉,有戲!當下便連忙否認道:“不認識,不認識……”還不忘同情他兩句:“唉,你也是可憐,這種大團圓的日子,居然還要出來找弟弟……我聽你的口氣,你問的那個應該是個女人。你說你弟弟和自家嫂子在一起有什麽好隱瞞的——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兄弟,你節哀!”


  那個外邦人雖然對中原的話不熟,但是聽懂還是沒問題的,他大概是聽出了葉昭話裏露骨的意思,對葉昭怒目而視,嚇得她頓時把嘴巴閉了起來。葉昭帶著專業的假笑,連連致歉,腳下也很利索。借著今晚明亮的月色,葉昭看到那個男人有些猶豫了,隻是他的眼神似乎還在審視著自己。葉昭試著點了幾下腦袋,卻不見對方的目光隨之移動,這讓她警覺地轉向身後。


  果然,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身後這個,穿著一身常服,看他的樣子八成是個中原人。葉昭心頭微凜,她不怕遇到那些鐵憨憨的外邦人,就怕碰上身後這樣連底都摸不清的家夥。那人見到葉昭轉過頭來,遠遠地報以一個禮貌的微笑,笑得葉昭一陣毛骨悚然。


  “早就聽說葉姑娘生得有趣,赫連兄,葉姑娘方才隻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他一句話,就叫葉昭之前的口水都付諸東流了。如果眼神能殺人,眼前這家夥應該已經被葉昭千刀萬剮了。他倒是自信,站在路的那頭,偏巧不巧地擋了葉昭的去路,還很淡定地為葉昭介紹起來:“葉姑娘,你眼前這位是之前在長平街被你殺死的那個匈奴人的兄長赫連雄。我也不誆你,別看赫連兄長得斯文,也沒有赫連塔爾那樣魁梧的身材,他可是實打實的五段武者哦。”


  我*,搞什麽搞?一言不合就叫一個四段的家夥出來?我記的之前那個慘死的才隻有三段吧?還真是給我麵子。葉昭就不懂了,這麽一個出來就已經分分鍾碾壓全場,那身後這個是……


  “兄dei,那你又是什麽人?”


  “葉姑娘,在下的身份不好說,還請見諒!不過姑娘請放心,我這個人武道修為不如二位,隻是為赫連兄來引路的。”


  引路的?看你猴精那樣兒,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話騙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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