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原本的目標是誰,也不知道為何臨時轉移了目標,但是有一件事情葉昭是可以知道的。那就是自己當夜隻是因為一聽說了巧巧是晁錯之女這件事情,臨時想起要與周亞夫商議才會走那條路。
也就是說除了紅豆館的人大概就沒有人知道自己當天晚上的行蹤了。
那他們為什麽要殺了自己?難道就因為知道了顧巧巧的身份?葉昭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顧巧巧如果想要殺自己,沒必要多此一舉。
突然葉昭眼中毫芒一現,想到了什麽。她很嚴肅地問麟三:“紅豆館的東家到底是誰?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四娘!既然你們不願意往下查,一定是因為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吧?”
麟三的內心掙紮了許久,最後主動貼到了葉昭耳邊,輕聲說出了三個字:“長公主。”
“長公主?……你是說館陶公主?”葉昭摩挲著鼻梁,緩緩吐出一句話,“為什麽?”
葉昭知道長公主是陳阿嬌的母親,這個“為什麽”問的是為何罪臣遺女這種事情會牽扯出這個人,她更想不通為何自己會成為那個被轉移的目標。
這次麟三很識趣地沒有接話,因為他發現每次葉昭摸鼻子的時候,都是在自言自語,那腦子轉得麟三根本反應不過來。
不過葉昭經麟三這麽一提醒,倒是想起了一個快要被自己遺忘的問題:我和陳阿嬌到底有什麽關係?兩人的樣貌長得如此相似,卻身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其實葉昭的心裏不是沒有猜測,隻是這個猜測根本站不住腳,所以她也沒有說出來。
很快,葉昭便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要再去一趟紅豆館。多日不見巧巧姑娘,心中甚是想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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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金桂飄香,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之夜了。宮裏有宮裏的忙碌,民間亦有民間的熱鬧。
葉昭為了偷偷溜出來,特意解了紗帶。雖然傷口已經結痂,但一下子沒了支撐,需要用上力時多少還有些疼痛。
原本張嫣將葉昭看得極緊,大門不讓出,二門不讓邁,就差把她綁到床上了。
好在這兩日府裏進出的人多了起來,張嫣叫一些大臣府中家眷叨擾了去,再這麽管著葉昭,這才給了她出府的機會。
葉昭再次化了個男裝匯入人潮中,在她身邊是那個依舊是那個一身黑衣的麟三。
因為日頭尚早,葉昭原本打算再去上次那個茶館兒坐會兒,卻在街口被一個小老兒不小心撞了一下。
這一撞不打緊,隻是扯到了右肩的傷口,葉昭一下子沒有站穩,眼看要摔倒了。
這時,一隻枯瘦的手臂恰到好處地撐住了他,穩穩地將葉昭扶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你沒事吧?”說話的是一個身背青幡,額前飄著一綹白發的老爺子。
他的腰間還背了一個鼓鼓的爛木箱子,葉昭估計應該是箱子太大了,正好撞到了自己。
葉昭打量了一下他身上奇怪的裝束,心道他也是個窮苦人,便說:“我沒事,老人家下次注意一點,若是碰到別人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原以為隻是個尋常老人家,沒想到他的下一句話真是讓葉昭差點驚脫了下巴:“小兄弟,既然你沒事,還請麻煩賠一下我這吃飯的家夥吧。”
說著,那老頭子還衝葉昭使勁兒搖了搖腰上那隻破木箱子,葉昭毫不懷疑他再搖兩下,那東西就該散架了。
這種套路,難道不是專業碰瓷的嗎?就這破爛箱子,就算不是和自己碰上也好不到哪去吧。居然把這種坑蒙拐騙的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了,真是葉昭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麟三看到葉昭摸了摸鼻子,立刻麵無表情地走開了。他在心裏默默為這個老人家祈禱。
葉昭鬆了鬆肩膀,那個老人家看到還以為葉昭要對自己動手,正準備招呼周圍的行人,大概是想請大家評評理。
接著就看到葉昭倒在地上,左手抓著他的衣角,右手很不自然地橫放在一邊,大喊道:“沒天理啊!你怎麽能偷我的救命錢呢?!你還我的錢!”
大漢的民風還是很淳樸的,葉昭這麽一喊,周圍那些不知情的群眾都出來為葉昭撐腰,所有的矛頭都齊刷刷地對準了那個手握青幡老頭。
有眼尖兒的大娘在人群中對著那個老人家指指點點,從他的裝束到他的樣貌無所不批,總之怎麽看都像是個壞人。
群眾義憤填膺的反應甚至比那猥瑣老頭子的反應要快了許多。當被人指著責罵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葉昭坑了。正想澄清一下事情的經過,又聽見有人喊:“哎呀,他流血了!”
猥瑣老頭子以為葉昭又出陰招,害了自己,可是也沒覺得哪裏疼阿,又在身上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沒有血啊?
那個熱心的大娘一下撞開老頭兒,來到葉昭身邊。因為老頭兒的衣角被葉昭拽著,一不小心也跌倒在地上。這時他看到葉昭的衣服裏滲出了些許紅色,這麽看著確實像是血跡,暗罵道:“我可真是班門弄斧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葉昭絕對想不到,那個碰自己瓷的老頭子現在想的居然是如何向自己求教……而她也是在聽到有人說流血了之後,才注意到原來肩上的傷口不知什麽時候又有點裂開了,所以才會滲出了點血跡。
這還真是老天都在幫葉昭啊。她本就缺那麽點酒錢,現在正好有一個天殺的送上門來,她可舍不得就這麽輕易放過。
葉昭假裝很吃力地跪坐起來,拉近了一些自己與那老頭子的距離,輕聲說道:“給點錢了事,我就放你走。”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專業碰瓷人的典範。
那個老爺子這次大概是認栽了,倒是沒有耍什麽心眼兒,乖乖從他的破木箱子裏取出了幾文錢放在葉昭手裏。
葉昭滿心歡喜地接了過去,還趁旁人不注意衝那老頭兒眨了眨眼,大概是想說:“小樣兒,還想碰我的瓷?”
葉昭也是知恩圖報的人,既然方才受了鄉裏鄉親的援手,她自然要起身對著周圍的鄉親都拜一拜,滿口都是感激之辭。
這也讓大家都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之後又有人對葉昭囑咐了兩句,就全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