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宮心之計
太后大喪,最苦的是宇文馥。
她剛有孕,胎氣不穩本就不能說,如今太后這一去,就更得咽肚子里了。若她此時不出來跪拜,憑那些多事宮妃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給淹死。
可若真裝作無事去拜,她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嗎?畢竟也是雙身子的人了。而且,那種晦氣的場合,多不吉利啊。為此她硬拉著蕭琮去和德妃哭訴,如今宮裡能指望的也就這個母妃。
德妃剛回宮來歇歇,她累得頭昏腦脹,如今就想安靜的躺躺。身邊的人說二殿下和側妃來了時,德妃甚至煩躁的扔了一個枕頭。
她和阿琮在慈恩宮見了好幾面,都沒看出有事的樣子。自己剛一回來,他就與側妃找來,一猜就知是宇文馥挑唆的。
德妃沉下臉,本就不喜她,如今更是厭上加厭。
這個宇文馥真不會看眼色,明知道宮裡正是兵荒馬亂,還不知道收斂。怎麼,叫著阿琮來,莫非是想求自己一起跟著送太后入皇陵不成?
「母妃!」宇文馥一進來就哭著盈盈拜倒,被蕭琮作勢扶住。
德妃一臉憔悴的坐在床上,她累壞了,這會兒才懶得下床,只是皺著眉望向自己兒子:「你跟著鬧什麼!」
蕭琮額角的青筋直跳,他也不想啊,誰讓事情都趕到一起了呢。
「母妃,馥兒不能參加皇祖母的大喪,她已經有了孩兒……」
「什麼?」德妃臉色倏地大變,掀被下地,笈著鞋來到宇文馥身前,瞪著她的肚子。
宇文馥嚇的倒退一步,小臉煞白,有種德妃想要把自己肚子掏個洞的感覺。
「影兒知道嗎?」
蕭琮抿抿唇:「……知道。」
德妃嘴角抖動,忍不住譏笑道:「呵,知道,很好。」
合著這三個兔崽子就把自己蒙在鼓裡呢。哦,太后沒了,瞞不住了,想起自己這個母妃了。
「你覺得,現在是個宣布的好時機?」她冷冷的看向蕭琮,若是兒子說是,她立刻就能甩給他倆嘴巴子。
「母妃,兒子知道現在不行,可是馥兒這樣子,怎麼跪拜一整日?」到時,萬一……既出醜又惹禍。
德妃不屑的哼了一聲,「怎麼就這麼精貴了。」
宇文馥連忙弱弱的看向德妃,解釋道:「母妃,不是馥兒嬌貴,都說有孕者不能接觸……那種事,怕有所衝撞。」
德妃居高臨下的看了宇文馥一眼,轉過身走回床上躺下,一個側妃懷的種,衝撞了就衝撞了。不過,到時在皇上那裡不好交代,實屬大不吉啊。
「既然如此,就稱病吧,反正也只是個側妃。」德妃無所謂的說。
宇文馥難堪的垂下頭,半晌,復又抬起臉:「馥兒怕引得一些娘娘不滿,牽連到母妃。」
德妃嗤的一笑:「能把皇子側妃來不來都看眼裡的人,也就那些低品級的賤人,說實話,本宮還真不在乎。」
蕭琮來到德妃床前,拱手討好的笑:「還是母妃厲害。就知道這件事,您有主意。」
德妃斜了兒子一眼:「是,本宮厲害到,你起先都想瞞著呢。」
蕭琮訕訕的摸摸脖頸,就知道早晚要被母妃念叨。自己挑的這個側妃,可真是個惹事精啊。
德妃嘆口氣,對著兒子破口大罵,她也真不忍心。宇文馥肚子里的,雖說是個庶出,終究也是自己孫輩,誰讓月影不爭氣呢。
「喪事終究污穢,最好找點寺廟開光的東西讓她帶在身上,別真衝撞了。」臨了,德妃意興闌珊的囑咐。
蕭琮靈光一現,想到的就是那枚冠簽,他突然就開心起來。原來,冥冥中真的是天註定,那枚簽就是今日用來保護宇文馥鳳命之身的!
「兒子知曉,謝母妃提點,我這就帶她回去。」蕭琮回身欲拉著宇文馥走。
德妃提聲喝道:「站住,真是魯莽!」現在宮裡到處都是命婦,做戲也要做真啊。
蕭琮心頭一震,緩緩迴轉頭,想看母妃大人有何指教。
德妃鬱結的搖搖頭,沖著門外沉聲道:「來人,去請太醫,宇文側妃悲傷過度,暈倒了。」
大喪之日,宮內到處都掛起了白帳,命婦們齊刷刷的跪滿一地,無不哀哀痛哭。
和德妃料想的正相反,看見宇文馥不在並念叨的,不是什麼上不了檯面的小主,而是後宮之主,皇后。
「德妃,這種日子宇文側妃怎的無故缺席?」本來皇后懶得管這種小事,可是看自己大兒媳和准二兒媳都在那直挺挺的跪著,她心裡就陡然挑起了刺。
德妃的手攥緊,幸好因為大喪把護甲拆下了,不然能扎進肉里去。她千算萬算沒算到,一向閑淡的皇后也會關注起自己的兒媳在不在。
「回皇后,宇文側妃昨日在本宮屋裡昏倒,太醫說因為悲傷過度導致昏厥,今日只能抱病在床。」
皇后似笑非笑:「哦?那倒是孝心一片呢。相思、勝藍,你倆喪禮過後,代母后探望一下。」
霍相思和秦勝藍恭聲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