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運籌帷幄
太后癱坐在床沿,兒子莫名的怒火,加上適才的驚嚇,讓她腦子裡現在一片空白。
蕭惟懷看她這樣,抿抿唇,懊悔自己過於嚴厲,畢竟是自己的母后。
他輕嘆一聲,走過來也坐在床沿,聲音緩和許多:「母后,您做錯了。」
太后無動於衷,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也不知聽沒聽入耳。
蕭惟懷繼續道:「朕是那樣糊塗的人嗎?擾亂朝綱的事朕怎麼可能做。權衡利弊是父皇教給朕的第一課,身為天子,弊大於利的事朕不會輕易嘗試。禹鳳是外族人,區別於天凌的大家閨秀,朕只是覺得新奇,哪裡會為了她犯錯?您為了莫須有的事,就對她痛下殺手,連累阿麟早逝,又何嘗不是對皇叔一家的無情?」
太后瑟縮了一下,抬起臉看向蕭惟懷,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什麼話。
「母后說阿麟媳婦找來了,那應該是你自己的臆想。人一旦心中有愧,才會對別人產生懼意。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你心裡已然覺得殺她是種罪孽,所以才會認為她會來找你償命。」
皇上說的話,直直戳進了太后的內心。她本來怕得不行,兒子這麼一開解,幾乎立刻就讓她釋然了,她不怕殺人,只要世上沒有鬼就好。
太后囁嚅道:「你那時……連皇后都看不進眼裡了。」
蕭惟懷眼一瞪:「朕專寵皇后時,母后說的什麼?讓朕雨露均沾……」
太后皺眉,瞬間來了底氣:「哀家讓你雨露均沾是在後宮,沒讓你覬覦臣子的家眷!」
蕭惟懷呼出一口氣,跟女人就是夾纏不清,母后也不行,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阿麟媳婦和別的女人不同,他很欣賞,又沒打算強行佔有,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哦,因為他是天子,就犯了大忌,必須處死人家?那阿麟兩口子實是倒霉,碰上自己這麼個「昏庸」的皇上。
蕭惟懷無奈的捏捏眉心,頭嗡嗡的,好像更困了。他突然想起蕭輔麟毀了的臉,他詐死了這麼多年,突然現身找自己,是為了何事來著?
「!」蕭惟懷猛然想起來,他還有正事沒問母后呢。
太后見兒子無言以對,以為自己說中了他的痛處,坐正了身子。神情中又有了那種睥睨之色,不復方才嚇破膽的樣子。
蕭惟懷突然扶住她的肩,嚴肅的說道:「母后,朕問你一件事,你務必說實話。」
太后又顰起眉頭,側眼看向箍的自己有些痛的大手:「皇兒,你說便是,鬆手。」
蕭惟懷沒動,直接問:「你除了給禹鳳和阿麟下毒外,有沒有動……其他人?」
太后不悅的看他:「哀家只要那個外族女死,至於阿麟,那可不是要命的毒藥,是想讓他說不出話就行,畢竟是你父皇的親侄子,沖著豐谷也要留下性命的。對了,阿麟的死不是意外嗎,他不是帶著那個外族女出逃,翻下山崖才故去的?可不能算在哀家頭上。」
這番話說的委實涼薄,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在你心裡,合著一點責任沒有?
蕭惟懷有些失望,母后的性子原來這麼自私,估計父皇後來也是看透了她吧,才會囑咐皇叔照顧她,就是怕她惹事吧。
「阿麟兩口子的事,姑且翻過去。畢竟,母后已然做下了錯事,斯人已逝,說什麼都晚了。朕要說的是停雲,母後有沒有給他下過毒?」他認真的看著太后,若是她撒謊,必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太后擰緊了眉,似是聽到了什麼不解的難題,懵懂的問:「停雲,哀家為什麼要給他下毒?他是豐谷的親孫子啊。」
蕭惟懷審慎的看著她,緩緩說道:「阿麟還是皇叔的親兒子!」
太后眨眨眼,被皇兒逮住痛腳,面子上有些下不來,「皇上,哀家可是你母后!」
蕭惟懷苦笑,你要不是朕母后,早就打包給皇叔一家屍骨無存了。
「母后只回答兒子的話即可,這很重要。停雲是國之棟樑,將來的輔國之臣,不能有一點事。你若是說沒對他下手,朕就放心了。」
太后冷嗤一聲:「哀家沒做過的事,如何承認!」
說完,她才抓住了重點,驚奇的問:「皇兒的意思是,停雲中毒了?那還不趕緊宣太醫給他看看?」
見她不像作偽,蕭惟懷鬆了手,泄了一口氣也算放下了心。至少,對阿麟有了交待。
「可能是在北御那裡吃的暗虧,母后就不用管了。你歇息吧,讓心嬤嬤來陪你。」
見蕭惟懷要走,太后剛剛忘記了的害怕又冒了出來。
她一把扯住兒子的袍袖:「懷之,哀家……」
蕭惟懷慢慢地把她的手拉下,背對著太后道:「若還是覺得禹鳳會來找你的話,就讓心嬤嬤多叫幾個侍衛值夜。」
走了幾步,蕭惟懷搖搖頭,轉身看著太后,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不敢相信兒子這樣對她:「母后,您做錯的事,自己就得吃這苦果!若沒有今夜之事,您是不是還要瞞著朕?朕一直認為阿麟夫妻毀於意外,從未愧疚過,然今夜以後,朕可能不會再有安穩之夜,朕愧對皇叔,愧對阿麟和她,愧對停雲三姐弟!」
話語重重的落在太后心裡,如同被人撕開了血粼粼的傷疤。
蕭惟懷失魂落魄的走了,太后竟然又忘記了惶恐,獃獃的坐在床沿,心嬤嬤進來都沒有讓她回過神。
「太后?」心嬤嬤只覺得心好累。
「阿心,懷之怨我。」良久,太后開了口,聲音凄楚。
心嬤嬤想扶她躺下:「您想多了,皇上是孝子。明日要去福王府的,太后還是安歇吧。」
太後生無可戀的避開她,搖著頭:「我怎麼還有臉去阿珩府里?阿珩是替我遭的報應啊……」說完,她趴在被上放聲大哭。
心嬤嬤嚇得手足無措,「哎呀呀,這是怎麼好,皇上可剛走呢……太后,您可別嚇唬阿心,快起來,一定是太累了……」最後竟然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這邊兵荒馬亂,蕭琮那邊同樣不安穩。他自從拉著宇文馥回了側妃院,從進門后就一直坐在八仙椅上審視著自己的側妃。
宇文馥白著一張小臉,兩手攥緊站在蕭琮面前,也不敢動,任由夫君打量。
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嬌聲問道:「殿下,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認錯人了?」
蕭琮眯了眯眼,他也不解啊,馥兒到底像誰,會這麼讓皇祖母忌憚。
他煩躁的爬爬額發,看她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揮手趕她:「你先下去吧。」看著心煩。
蕭琮一個人坐在外屋,從桌上茶壺裡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自己選的這個鳳命,真的看不出一點鳳命的樣子,父皇沒有高看一眼,皇祖母也未見多喜歡,甚至母妃都不待見,特娘的鳳凰翅膀在哪裡?
還有宇文老丈人,一點利也給不了自己,還日日找人傳話,想升三品,臉呢?你姑娘要真是鳳命,到時別說三品,一個國丈就能打壓一品!
越想越氣悶,蕭琮索性在外間榻上躺下來。眼見今夜是毀了,想睡個囫圇覺是做夢,天明還要再去皇祖母那探望的。既然如此他也不跑來跑去,在這裡圖個安靜吧。
六月饒睡昏昏然,不獨夜短晝分眠。本就是睏乏的夏日,鬧了這麼半宿,宮裡的這些貴人們第二日都有些精神不濟。
蕭停雲在鷹隼里聽下屬彙報,一臉戲謔,嘴角勾著的弧度顯示著他的好心情。攪起了一池春水的是他,可那些人真給面子,送來的回禮竟然堪比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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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寫那些不重要的人,寫這些過度情節,真心難,但不交代不行。交代完了,後面就該甜甜甜了。
謝謝還有記掛小逸的親愛給票,還有我家下下的發發!
靈感不足,不敢下筆,甚至在扣扣說說里我都想要斷更。但終究還是熬了過來,因為,小逸怕被打,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