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報應不爽
太后本就睡的不踏實,聽得耳邊聲音聒噪,她煩悶的夾緊眉頭,閉著眼隨手摸,卻摸不到物什往外丟。
「阿心,阿心!」沒法抒發怒氣,太后無奈的睜開眼,看著床帳喊心嬤嬤。
紗帳被風吹的輕晃,太后醒過神,奇怪著哪裡來的風?阿心一向仔細,睡前都會關窗,還有適才耳邊的聲響,是那樣真切。
正懵懂著,太后突然看見紗帳外輕晃的身影,她心裡驀地一緊,突然揚聲叫道:「阿心!來人!」
靜謐中,太后猛地坐起身子,靠著床頭扯緊衣襟。不對勁,以往自己咳嗽一聲,阿心都會進來看看的。
像是給她的猜測回答一樣,床帳輕輕地被人撩了起來。慈宣太后驚恐的看過去,一個人正舉著那唯一的宮燈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你是誰,敢來哀家宮裡作亂!阿心,侍衛呢,快來人,有刺客!」太后扯開嗓子喊。
面前的人戴著面具,嘴角勾著不屑的弧度看著她在那慌亂,淡然的像是看耍猴戲。
太后喊了幾嗓子,心漸漸平靜下來:「你到底是誰?」
沒等面前的人說話,又一道身影「飄」了過來,站在這人身畔,也悄沒生息的站在那看著慈宣。
沒錯,是飄,就像是……太后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閉上眼,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不,是自己生了病,需要好好睡一覺,你瞧,都出現幻覺了。
太後身子緩緩下滑,想繼續倒在軟枕上睡。她自我催眠道:「哀家一定是做夢。」
床前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呵笑出聲。
太後身子又是一顫。
「慈宣,十年了,你可還認得我二人?」床前舉著燈的人冷冷的問,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見慈宣裝死,後來的一個人笑了,竟然是女人:「阿麟,十年了,咱們夫妻屍骨都寒了,她豈會認得?」
這一句話無異於一聲驚雷,炸的慈宣太後頭皮發麻。她能一步步爬到太后這高位,做的陰私缺德事可不少。雖然白日高高在上,但天家重鬼神,午夜夢回,她也是噩夢頻發。不然不會身子骨這麼差。
女人的話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記憶里是有阿麟這麼一個人的,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小叔子蕭豐谷的長子。本來他該一路順遂,理所應當的被立世子繼承王府,誰料他一意孤行娶了個外族女,弄得皇弟妹不喜。
阿麟,阿麟,夫妻,屍骨已寒?
慢慢地,太後腦子越發清明,她只覺得冷,就像是在嚴寒日,渾身抖個不停。連牙齒都打起了寒顫,發出了「得得得」的輕響。
男人笑了,聲音空曠,聽在太后耳朵里,真的不像是大活人發出的動靜。
「是啊,拜她所賜,我們模樣都變了。慈宣,你就不想看看服了你的毒藥后,我蕭輔麟變成了什麼樣子嗎?你可知道,我與鳳兒早就想來看看你,只有今日你的身體才讓我們得了空……」言下之意,太后的身子已經不行了。
慈宣的心都要跳出來,她似乎也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命不久矣,難怪最近越來越乏累。
「慈宣,你的報應,當年老天爺給了蕭珩,為你擋了。十年一循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若無事,下一個不知會是誰被你牽連?」
女人緊接著來了一句:「阿麟,會是皇上嗎?」
「哈哈哈,要是皇上倒也不錯,母債子償……」
「住口!」慈宣再也躺不住了,誰也不能詛咒她的皇兒!
她顫巍巍的爬起身,這回看清楚了,床前二人身邊環繞股股青煙,加上那一跳一跳的微亮,真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太后瑟縮了一下,但想起皇兒蕭惟懷,舔舔嘴唇:「哀家對不起你們,哀家明日就去祖祠為你們祈福超度!阿麟,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你們走吧……」
「呵,看在父王的面子?你還有資格提我父王。當年你給我們下毒藥時可沒顧忌任何人的面子。老毒婆,你看看我,這就是當年你的傑作!」
說完,男人一把揭下臉上的面具,毀了的臉立刻猙獰的出現在慈安面前。
「啊!」慈安太后被嚇到了,尖叫著向後坐著倒退,那張臉醜陋的暴露在燭光下,驚悚可怖。
男人咧嘴一笑,傷疤變形,五官移位,白白的牙齒像極了吸人血的妖怪,慈安白眼一翻,生生嚇得暈了過去。
扮演女人的上前一步探探鼻息,然後伸出手把脈,最後不放心又在太後身上點了昏穴,這才撇撇嘴恢復了男人聲音:「真不中用,壞事做絕,膽子卻這麼幾把小。娘的,怎麼不直接嚇死呢。」
面具男又戴上了面具:「夠了,她已經油盡燈枯,也沒多大活頭。真是便宜了這個老毒婦!」
「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直接殺了她多好,神不知鬼不覺。」
「廢料,你傻啊,皇上今夜才知曉真相,太后就升天了,用腳趾頭想也離不了王府,你是想給世子惹禍事?」
另一人慫了一下:「我這不是問問嘛。」
「你要是去問世子,以後鷹隼的廁所都讓你打掃,信不?」
「……」信。
「你下手狠不狠,半個時辰能醒嗎?」男人湊過去看看太后,問同伴。
「放心,只要嚇不死,半個時辰就能醒。」
「很好,告訴兄弟們撤。世子還等著好消息呢。」
很快的,屋裡屋外人影憧憧,被下了迷藥的侍衛和心嬤嬤都被不知不覺的解了葯,在太后醒轉之前,悠悠轉醒。
站著被下藥的侍衛一臉懵逼:「……」娘耶,嚇死哥了,站崗都能睡著,幸好沒被查到,否則小命不保。
心嬤嬤一個激靈睜開了眼,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明明白日睡了一個時辰的,還這麼貪睡。
她覺得有些頭暈,還以為是睡得迷迷瞪瞪的緣故,支著耳朵聽聽動靜,太后應該睡沉了,只偶爾能聽到蟲鳴。
心嬤嬤放下了心,又復躺了下去,暗暗打定主意不睡了,直接到天亮即可。
她想著太后不太好的身子骨,又想著福王也不知道進宮來看看皇祖母,真不愧是傻的。虧得太后最疼他,如此看來,還不如二皇子的側妃懂事。
正想著,就聽見太后寢屋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啊!鬼啊!」
心嬤嬤騰地就從榻上跳下地,端著燒了一半的燈台,笈著鞋急切的跑了進去。進屋前還喊了侍衛,萬一有刺客呢。
太後宮里鬧鬼的事,驚動了宮裡所有人。心嬤嬤派人去請皇上,因為和蕭琛喝了小酒,歇在前殿的蕭惟懷就這樣暈乎乎的來到慈恩宮。
太后精神渙散,眼神混沌,只是呢喃著有鬼,瑟縮在心嬤嬤的懷裡。心嬤嬤心疼的不停拍打著她的後背,嘴裡輕聲安慰:「太后不怕,阿心在,沒有鬼,你別怕啊……」
蕭惟懷看到這一幕,酒立刻醒了,幾乎立刻就認定是蕭輔麟做了什麼。
他走過來看看母后,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母后?朕來了。」
心嬤嬤為難的看著皇上:「皇上,太醫剛剛把過脈,說是無大礙,應該是夢魘了。」
蕭惟懷一愣,咦,不是蕭輔麟做了什麼?
他眯眯眼睛,沉聲問:「今夜可發生過什麼事?」
心嬤嬤被問愣了:「回皇上,沒有啊,太后一直熟睡,只是睡到半夜才突然夢醒……」
「你一直守著?」
心嬤嬤點點頭:「老奴一直守夜,未曾聽到任何聲響。」
蕭惟懷看向跪了一地的侍衛,「你們可曾發現了什麼?」
侍衛們異口同聲說沒有,誰傻啊,敢說自己站著崗睡著了?
蕭惟懷這才放了心,也對,阿麟肩不能挑的,如入無人之境進宮簡直不可能。唯一能做到的人,如今還遠在臨城,再者說,他也不知道真相啊。
是自己太過於防備了,這就是皇上的悲哀,跟誰都不會過於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