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天作之合(一更)
霜落與兄長早就回到了侯府,他們看完大軍回京,與梓倩兄妹在「一杯無」用膳后,出酒樓就直接散了伙。
沒看見蕭停雲,霜落很是不解,但無人可詳詢,只得等見到蕭聲之後再問。
姚天祁倒是滿意極了,和梓倩一起用膳,還一起見證了天凌軍隊的壯大,想想都甜蜜。
兄妹二人進了府,姚天祁以為妹妹累了才無精打采,就讓她回挽霜閣休息,自己也直接去了世子院。
霜落擺手拒絕了二兮的伺候,揪著手指頭躺在美人榻上,一雙大眼睛失焦的盯著房梁,不知所想。想著想著,她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覺睡著了。
二兮敲門的時候,她正在夢中,夢見的竟然就是今日大軍回京的場景。
蕭停雲還是不在,秦勝藍在馬上叫她:「霜落,快下來,我的馬可以乘兩人。」
她張開懷抱做出接人的動作,霜落擺手,「我不。」
一邊馬上的蕭琛也在笑:「跳吧霜落,她能接住你……」
霜落剛想說話,突然覺得耳畔呼呼作響,她膽戰心驚的看看左右,駭人的發現站的地方不再是「一杯無」的二樓,而變成了山巔!
她腳下一滑,一聲驚呼就栽了下去。馬上的秦勝藍本來張著手,沒想到霜落掉下去的地方離她還老遠,霜落閉上了眼睛,暗道壞了。
誰料她還是跌入了一個人的懷抱,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現蕭停雲正一臉后怕的抱著自己,嘴裡還埋怨著:「幸好我趕回來了……」
霜落被這驚喜弄得有些愣,伸出手想摸他的臉,誰料這張臉驀地變成了淳于景。
他還是那種斯文禁慾的樣子,正看著她問:「還有蘋果嗎?」
她嚇壞了,拚命掙扎,用儘力氣推開他。不遠處的秦勝藍也著急了,在馬上大喊:「小姐,小姐……」
霜落一個激靈睜開了眼,身子抖了一下,原來是夢。
她看看周圍,發現自己還躺在榻上,一隻美人靠已經被壓扁。她失笑,剛看完大軍入京,就夢到了,還夢的亂七八糟。適才她還納悶著,秦勝藍怎麼突然也喊她小姐了。
這時,門外盼兮的聲音小了一些:「您睡了嗎,小姐?」
霜落手背搭在額頭,自己可能夢靨了。是盼兮在門外喊她,而導致現實與夢境交叉在一起,所以變成秦勝藍喊她。
原來如此。
霜落呼出一口氣,揚聲道:「進來吧。」
盼兮推開門,手上端著茶盤,未等霜落問,她先稟道:「小姐,侯爺派人來找您,讓去永和院。」
霜落看看窗子,太陽已經沒那麼毒辣了,可見她這一覺應該睡得不短。
「說有什麼事?」她懶洋洋的坐起身,接過盼兮遞過來的茶盞,溫度適宜正好下口。
「沒有,來的是小廝,只說還要去叫世子。」盼兮打開箱籠,給小姐拿出新的一身紗衣,顏色鮮亮。因為戰事緣故,小姐很久沒穿這麼鮮妍的顏色了。
霜落喝完茶,立刻覺得口頰生香,精神頭立刻來了。
盼兮接過茶盞,「小姐換這身衣裳可好?」
「尚可。」她慵懶的換上裝。
淺紫色的上襦,七彩色拼接的下裙,下裙高腰束在胸前,扎著一根深紫色的綢帶,系成了好看的結,垂在一側。
盼兮舔舔嘴唇,小姐的胸前更鼓了。貌似是在來了天癸以後,小姐就像是愈見長開,越發美麗的讓人錯不開眼。
她本來以為在家裡不用套罩衣,想了想不行,還得罩,萬一就被外人看了去呢,還不得讓人得相思病啊。她現在可是忠誠的雲世子黨,堅持一百年不換人。
於是霜落出門的時候,外面就多了一件白色輕紗的大袖衫,衣襟和袖口都綉著七彩錦紋,走起路來外衣飄飄,既清涼又好看。
霜落看出盼兮的念頭,伸出手指點她腦門:「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她要是去過起舞閣,就不會這麼如臨大敵了,起舞閣的師姐們,幾乎個個都胸前鼓鼓的啊。
來到永和院,姚天祁比她來得快,畢竟是男子,不用拾掇。
霜落來得晚,錯過了三人的對話。一進門,卻察覺出哥哥臉色不好看,好似在生誰的悶氣。
她甫一進來,姚天祁抬眸望過來。這一看,臉色就更黑了。美人如斯,灼灼其華,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曜如日光,環姿艷逸。
這是自己的妹妹,如此美貌的妹妹,全天凌最蕙質蘭心的妹妹,就這樣在一頓宮宴后被豬拱走。他怎麼能不動容,不氣憤。
就在方才,爹爹問他對蕭停雲的觀感,他還大方的讚歎了一番。誰料,爹爹滿意的點頭說,「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姚天祁立刻追問:「什麼放心,蕭停雲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侯爺覺得該給兒子說出實情,以免讓兒子往壞處想,就笑著道:「今日宮宴,皇上犒賞,土帛將領也在。」
姚天祁點頭,我知道,那個臉皮厚的世子還給霜兒搭訕了。以往因著淳于風的緣故,他對淳于景沒有什麼偏見,覺得這位土帛世子還不錯。
今日街上的一幕,讓他的好感打了折扣。大庭廣眾,你憑啥給我妹妹要蘋果,你們很熟嗎?
姚文遠接著說:「土帛人想……學習天凌文化,多提了一個條件,就是想要幾個女學學子,去土帛帶動女學文化,當她們的先生。霜兒在選。」
「什麼!」姚天祁立刻急眼,土帛人太過分了。「那怎麼行,爹,霜兒還這麼小,土帛又路途遙遠,環境惡劣,怎麼能去受那個罪!」
姚文遠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激動。心想,我幸好沒說還有你媳婦,你還不得掀桌。而且,他還好心的隱去了淳于景想求親的念頭呢。
哎,還是年輕,不穩重啊,侯爺如是想。他也不想想,若是安氏被人惦記,他估計也得瘋狂。
姚文遠沒這覺悟,他想的是依蕭停雲信中所說,淳于景想要的求親對象,應該也是他的閨女。
「聽你爹說完,霜兒不會去的。」安氏雖然也不見笑意,但還是先開導兒子。姚天祁舒出一口氣,那就好。自己爹就會賣關子,就不能一氣說完。
「是這樣,本來皇上是要應允,可是因著雲世子相助,霜兒就不用去土帛了。」想起那兩封信,姚文遠現在還覺得很不真實。雲世子親手寫給他信,老昭王當面求娶,真是想都沒想過的事。
「蕭停雲沒有回京啊。」姚天祁疑惑的夾緊眉,「我和霜兒去了京城大街,全程沒有看到蕭停雲。」
「嗯,他沒回來,被皇上任命為三座城池守備,駐守邊城了。」
姚天祁更驚訝,「這麼厲害,那麼他以後就不回京了?」
「暫時回不來。對了,天祁,你方才也說,雲世子人很好,那麼他當你妹婿可好?」
「妹婿?」姚天祁就像吃下了一個雞蛋,噎住了的樣子。
「他早就猜到霜兒被土帛惦記,在淳于景提出要求后,讓他的祖父代他求娶霜兒,為父,答應了。」
「爹,您糊塗!」姚天祁急得站起來跳腳,自己一直防著防著,怎麼在人遠在邊關的時候,就把妹妹看丟了?
姚文遠冷哼一聲,姚天祁也意識到自己對爹爹不尊敬,低下了頭。
就聽侯爺嘆息道:「爹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捨不得。昭王府與咱們門不當對不對,蕭停雲命理不好,實非良配。若是沒有此事,我就算與昭王府為敵,也會拒絕。可是,天祁,你覺得霜兒留在咱們天凌安全,還是去土帛摸不到人安全?」
「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也說了蕭停雲人品還不錯,要是在他與淳于景之間選一個,我寧願選他。」姚文遠一想起那封信,就覺得看到了蕭停雲滿滿的誠意。
見兒子與媳婦還是不虞,姚文遠苦笑:「你們放心,若是他傷害霜兒一絲一毫,爹就是拼上性命,也要與他為敵!」
姚天祁聞此言,心裡一動,對啊,就算以後霜兒被欺負,她還有娘家護著呢。
安氏抹抹眼睛:「真有那一日,我拿刀去殺了他!」
姚文遠摟著媳婦哈哈大笑,「到時不用你,本候親自上。」
姚天祁認了命,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霜落進門后,還不知這裡已經激烈言辭了一番。她笑的很好看的來到安氏身邊,挽著娘親的手臂,嬌糯的叫了一聲:「娘,爹,大哥,你們是在開什麼會呢?」
姚天祁看了妹妹一眼,張張嘴,實在開不了口,復又低下頭裝雕像。
姚文遠給妻子使個眼色,示意她說。對著兒子時,他能侃侃而談,但對上嬌俏的女兒,他就不忍心了。
安氏橫了相公一眼,拍拍閨女的小手:「霜兒,那個,娘問你啊,你對雲世子,有什麼評價?」
「啊?」霜落心裡有鬼,娘親隨口一問,就能讓她心下一顫。
她見爹娘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不由咽了咽。一想到蕭停雲年紀輕輕,就上戰場殺敵,沉吟半晌,她實事求是的道:「文武雙全,年輕有為,是天凌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對了,兩國比試,也多虧了他,不然咱們天凌贏得沒那麼輕鬆。」霜落又加了一句。
姚天祁不知道妹妹對蕭停雲印象這麼好,不由也抬臉看她一眼。
安氏哦了一聲:「這麼說,你對他印象不錯。」
霜落咬唇:「娘,這是什麼意思?」不能怪她多想,這情景有幾分三堂會審的意思。是不是她與蕭停雲的事,有什麼流言了啊。
安氏打哈哈,敷衍的笑了一聲:「沒事,霜兒啊,娘……不是,你爹給你找了一門親事,已經給你定下了。」
霜落頭皮一炸,什麼!
姚文遠不著痕迹的看了媳婦一眼,你很好。安氏挑眉,怎麼,敢做不敢認?
姚文遠蹭蹭鼻子,我認。看女兒一副嚇到的樣子,他連忙起身走過來,摸了摸她頭:「莫怕,定親不可怕,還有爹娘與你大哥在。你可知,爹若是不給你定親,你就要去土帛當女先生半年,所以……」
姚文遠簡單的又敘述了一遍宮宴上的事情。
霜落似聽非聽,現在滿腦子都是,她被定了出去,以後與蕭停雲無緣了。她長大后就會嫁給別人,他也終將會娶另外的貴女做媳婦。他們以後會見面不相識,以往的美好終會成為回憶。
想到這,霜落的心突然絞在了一起,眼中不知不覺就噙了淚。
她垂頭,遮掩了臉上的神色,心如死灰的道:「爹,我寧願去土帛當先生。」
「霜兒,說什麼傻話,爹娘怎麼忍心讓你去那麼偏遠的國家當先生。土帛與咱天凌不同,那裡亂的很,國力也不富裕。」姚文遠拍拍女兒的肩。
霜落的眼淚滴下來,只是重複著:「我寧願去當先生……爹,我真的寧願去當先生……」
姚文遠和安氏都覺得鼻子酸酸的,原來女兒這麼抵觸定親,早知道……哎,千金難買早知道!
姚天祁猛地站起來,他受不了了,沒想到妹妹這麼傷心,他要去找蕭停雲!
「霜兒,咱不定親了,哥哥這就去昭王府,讓老王爺收回這念頭。」
姚文遠呵斥道:「給我站住,你發什麼瘋!就算去昭王府,也是我去,哪裡由得你這個毛孩子出面。」
霜落一臉懵的抬起頭,眼睛剛被眼淚洗刷過,更加黑白分明,也更惹人憐愛。
「昭、昭王府?」她看看大哥,再看看爹娘。
姚文遠嘆了一聲,從懷裡拿出蕭停雲的信,遞給霜落:「你先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退親。若是實在不喜歡,爹拼上侯爺不做,也給你推了。」
霜落一看信皮上的字,一顆心就開始急跳,這字體太熟悉。
她轉過身,背對著三人展信詳看,越看,嘴角越勾。到最後只能拚命的咬著唇,才能剋制那無盡的喜意。
她閉了閉眼睛,把信折好,恢復了情緒后才轉過頭:「爹,您給女兒定下的是蕭停雲?」
姚文遠一臉沉痛的點頭:「爹錯了。朝堂之上聽到要你去土帛,一時心急,才痛快答應了昭王,爹這就去……」給昭王商量悔婚。
沒想到霜落緩緩搖頭:「不用了,爹,若是蕭停雲的話,女兒應允。」
姚天祁直接就愣了,獃獃的看向妹妹,卻發現她一臉平靜,甚至還,有些高興?他不由擦了擦眼睛,再看過去,原來是自己看錯了。
姚文遠卻以為霜落是為了侯府著想,不敢讓他涉險。於是聲音溫潤的安慰她道:「別難為自己,我吉安候的女兒,不想嫁的人,就不嫁。再者,只是口頭過明處,咱們毀了便是。」
他沒說的是,這明處可是當著皇上過的。若是這門親事一拒,就等於藐視皇族,說不得姚氏一府就完了。礙著忠義伯府,皇上估計能手下留情,那也得是發配吧。
誰料霜落嫣然一笑,拿著信揚了揚,不復見剛才心碎的樣子:「爹,是蕭停雲,女兒就不覺為難。他人很好,兩國比試接觸過,值得託付。而且,他與大哥同窗,對哥哥很友好。」
姚天祁嘴角不停抽搐,蕭停雲對自己很友好,他以前怎麼不知道?他現在還能回想起,某人給自己要《四海昇平圖》時的囂張樣子,還有以往在書院互相不服氣時的窘狀,也躍入腦海。
他審視地看向霜落,霜落沖他無辜的眨眨眼睛,意思是,難道不是?姚天祁無語凝噎。
姚文遠看女兒不像勉強,只覺得渾身一松,若是女兒也願意,那豈不就是天作之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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