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旗幟飄揚

  婀娜來到樓明光跟前站定,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最近這傢伙都不纏著自己了,不知忙啥呢。


  「見了本郡主也不行禮?」蕭婀娜倒背著手,囂張的仰臉看著他,仿似她比他還要高得多。


  樓明光懶得和她廢話,拱拱手:「郡主在上,小生有禮。」他看著她身後的方向,正是女席。


  婀娜鼻子里嗤出一聲冷哼:「算你識相。你不在男席出來作甚?」


  樓明光挑眉:「該我問你吧,你不在女席,跑出來幹嘛?」


  「嘿,和本郡主頂嘴,我看你膽子越發大了。」她能說她是想去看新娘子?


  「嘁。」樓明光沒接茬,勾勾手指頭,示意她靠近一點。


  「什麼事?」婀娜一臉不屑的走近。他要是約自己逛街,自己一定會一口回絕。


  她正想著,就聽樓明光悄聲道:「你去把玉璣縣主叫出來,我找她有事。」


  婀娜傻眼,愣愣的看著樓明光,他找那瘋丫頭,還讓自己跑腿?真是氣死她。


  「你找她?」婀娜眯起了眼,玉璣是蕭念的親堂妹,爵位比起自己矮了一級,但比自己大一歲。


  她性格古怪,喜歡男孩子喜歡的事,且潑辣果敢。自己雖然不喜歡她,卻不敢明目張胆的與她嗆。因為,一定嗆不過。


  樓明光敷衍的「啊」了一聲:「快點去。」


  婀娜抱胸而立,小眼神斜過來:「你是什麼東西,敢指使本郡主?」


  樓明光怔住,認真的看她一眼,最後失笑:「那就不勞動郡主了,在下失陪。」


  說完,樓明光奔著男席而去。路上他在想,以前可能是我瞎。


  婀娜張大嘴,就這樣看著他跑走,不像以往那樣插科打諢的來逗自己開心,有些不敢置信。就像是,她養了一條狗,養著養著突然跟別人走了,見了自己還汪汪咬的感覺。


  她使勁跺了一下腳,本想去看新娘子的心也淡了,鬱鬱寡歡的回了女席。


  男席的院落,樓申在喝酒,笑著讓酒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四處張望的兒子。


  他以為明光是來找自己,連忙站起身招呼:「光兒,這裡。」


  樓明光本是在找新郎官蕭瑜,被老爹一喊,無奈的走過來,向認識的大人問了好后,對樓申道:「爹,你叫我?」


  「誒,你不是來找我的?」樓申喝的暈頭轉向的。


  「您少喝點,我來找阿瑜。」


  「哦,那你去吧。」樓申這一打岔,讓樓明光適才在婀娜那裡受的氣,立刻就散了。


  他看到一臉笑容的新郎官后,和眾位大人拱拱手,連忙疾步走了過去。把身後大人誇讚他的話都拋到了耳後。


  「見過二殿下,念世子,瑜世子。」樓明光見了三人組合想笑,因為,蕭琮與蕭念都已經上了臉,紅的像番茄,而蕭瑜站在他們中間雪白的一張臉,更像是小白臉了。


  「明光,來喝喜酒啊。」蕭瑜笑眯眯的招呼。


  「不是,你給我找個小丫頭,去女席叫叫玉璣縣主。」樓明光說明來意。


  蕭念聽到妹妹的名字,酒氣上涌:「你找……呃,玉璣幹嘛?」


  樓明光扶住他:「讓她帶我去皇家馬場。」


  蕭念哦了一聲,那有什麼的,還非得叫玉璣。不過轉念一想,那個堂妹最愛騎馬,也就釋然了。


  玉璣被小丫頭帶出女席,她正好獃煩了。吃飽了不走,留在桌上聊天,也只有她娘那年紀的人能做的出來。


  剛從女席轉出來,就迎見了婀娜郡主,她隨意地招呼了一聲:「郡主妹妹。」


  婀娜冷哼一聲,「你去哪?」


  玉璣指指外頭:「透透氣。」


  婀娜就這樣冷笑的看著她出去透氣,心裡把樓明光罵了個狗血噴頭。


  樓明光終於等到了人,歡天喜地的上前虛推著玉璣就走。


  「嘿,做什麼……」玉璣一臉詫異的就這樣被他推出了南王府。


  給南王府門房要了一匹馬,二人揚鞭直奔皇家馬場。


  路上玉璣笑聲不斷,原來這廝是要去練馬技,那找她真是找對人了。玉璣自戀的想,她可是最好的師傅。


  來到皇家馬場,蕭玉璣把二人的馬扔給了馬夫,拉著樓明光就去挑馬。


  「明日比試,當然要最好的馬。否則,你這第一關要是慢了,後面的都大打折扣。」玉璣這樣教訓他,樓明光卻覺得此聲如天籟,只有天上有。


  「那就勞煩縣主操心,為在下挑一匹馬。」樓明光正色的拜託她。


  玉璣嘖嘖稱奇,這小子越來遇上道了啊。


  她一拍胸脯:「交給本縣主了。其實,停雲堂兄的馬最好,但是就算他借與你,你也不一定駕馭的了。退而求其次,你騎琛哥哥的馬吧。」


  退而求其次的追月,送她一記白眼。


  「來人,前方給擺上一副轡頭。」蕭玉璣吩咐馬場侍衛,模擬一個明日比試的現場。


  樓明光不太懂:「何意?」


  玉璣恨不得敲他後腦勺,可惜她夠不著。


  「那就是明日你要搶的用具啊,你今日就練這個,在馬上穩穩的撈起來,懂?」玉璣恨鐵不成鋼。


  樓明光恍然,摸著後腦勺笑:「哦。」


  然後,玉璣騎著馬在馬場跑圈,監督著樓明光一趟又一趟的練習騎馬撈東西。剛開始第一趟,他彎腰過度,差點一頭栽下來!玉璣在馬上叉腰大罵:「一手拉緊韁繩啊,笨蛋!」


  第二趟,他穩穩的撈住了東西,但速度上卻慢了。玉璣在馬上猶如戰神般揚鞭指著他:「笨蛋,你是在散步還是遛馬?」


  第三趟,樓明光速度上不變,穩穩地撈起了東西,卻得意忘形沒抱住,一下子掉在馬下!他都不敢去看玉璣的臉,只因玉璣已經氣的罵不出來什麼了,哽在那裡喘粗氣。


  「再來!」玉璣最後磨牙吐出倆字。


  樓明光也算是條漢子,就這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在玉璣縣主的鞭策下,越來越熟練。到最後下馬時,他有些站不穩,還是玉璣趕忙伸手扶了他一下。


  「好樣的。」玉璣第一次對他露出真誠的微笑,她敬佩認真的人,特別是為了天凌榮譽而認真的人。


  樓明光扯扯唇,回以一笑,他估計大腿上應該磨出了血印,不然不會這麼火辣辣的痛。


  兩個人把馬還給馬夫,同時望天,發現不知不覺竟然練了這麼久,日頭已經下去,天漸黃昏。


  玉璣咬唇,「你……是不是受傷了?」


  樓明光笑:「沒事,睡一宿就好了。」


  她命人去叫馬車,叮囑他:「到明日比試前,再別動馬,知道嗎?」


  「嗯,聽你的。」樓明光被她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只覺得心裡從未有過的安逸。


  到得馬車前,玉璣扶他上了車,想了想對他道:「你等我一下。」


  樓明光點點頭,「好。」雖然吃了皮肉之苦,但他覺得很甜。


  玉璣找馬場的人要了些皇家專用傷葯,畢竟來這裡騎馬的都是皇家人,太醫的葯必不可少。


  來到馬車前,她一股腦的都扔給樓明光:「這個很有效,你回去一定要抹。」


  樓明光抱著藥膏,一看就是皇家專用的,不由心下一暖。剛想說啥,就見玉璣紅著臉解釋:「是我讓你練習過度才受的傷,你可不要多想。」


  樓明光微笑:「你知道我想什麼了?」


  玉璣呸他:「快滾吧。」


  馬車嘚嘚跑遠,玉璣捧著溫熱的臉頰,暗自唾棄自己,今日都不像是以往的蕭玉璣了。


  二人小組在皇家馬場忙了這麼長時間,吉安侯府的分小組同樣練到現在,只不過人家是吃吃玩玩的,最後還蹭了一頓侯府的愛心晚膳。


  為什麼說是愛心晚膳呢,只因安氏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安氏很開心兒女有這麼一幫子朋友上門,而且侯爺也不在府里用晚膳,只有她自己很無聊的,不如下下廚呢。


  霜落與蕭停雲回到世子院時,身上帶著一種很好聞的香氣,就像是花香一樣濃郁,卻不惡俗。


  蕭停雲是第一個聞到的,問她:「你以前身上的香,也是自己調的?」


  霜落驕傲的點頭:「是啊,但我很少用,只是沐浴時加一點。怎麼?」


  蕭停雲以前就想跟她要,一直說不出口,如今與她這麼熟了,可是想什麼都能說的:「送我一份。」


  霜落以為聽錯了,看色狼一樣的眼神:「這是女孩子用的,你要來做什麼?」


  「蕭聲不會弄,裝點一下屋子。」以後我就能天天聞到你的氣息了。


  霜落一想也對,屋子裡有清香,很陶冶心情,就允諾給他一瓶。


  「這個你可別用,是讓你拿給玉璣的。明日彈琴,讓她抹一些在身上,頭上最好也戴朵花,花上也抹點。」霜落諄諄告誡。


  蕭停雲點頭,捕捉到她話里的「也」字:「她們也會戴花?」


  霜落冷笑:「若我沒猜錯,一定會戴。」


  蕭停雲安撫的順毛:「有你的香,她們一隻蝴蝶都引不到。」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來到世子院,秦勝藍練劍舞練得都要吐了,一見霜落回來,趴在霜落肩上裝可憐。


  蕭琛也拉著蕭停雲詢問,見他手上拿著一盒東西,問:「這什麼?」


  蕭停雲塞給他:「你去給玉璣送去,告訴她,明日彈琴且不論琴藝好壞,一定要戴花還要抹上點這盒子里的香。」


  「行,交給我。」蕭琛一點就透,他與蕭停雲可謂是身無彩鳳的好兄弟。


  安氏來叫他們時,看到的就是和樂融融的一院子人。


  「過去用膳吧,今日我下廚做了幾道,大家嘗嘗。」


  霜落挽著娘親的手臂,對眾人安利:「我娘輕易不下廚,你們有口福了。」


  蕭停雲勾著嘴角看著她們,蕭琛則誇張的一手摸著肚子:「姚伯母您來的正好,正好我空出肚子來了。」


  大家哈哈大笑,一起去了永和院,安氏準備的很齊全,早已經擺好了飯菜和碗筷。


  於是這頓晚膳,蕭停雲第一次品出了家的味道,讓他流連且嚮往。


  ……


  南王府的晚宴也跟著到來了,新郎官在黃昏時回新房小憩了一會兒,永歡一直不理他,他覺得很憋屈。


  「公主,我沒惹你吧?今日大婚,我一直在外面陪客。」蕭瑜看著洗漱過的永歡,只覺得粉面如桃花,煞是好看。


  永歡哼了一聲,一疊信件砸到他面前:「這都是你寫的?」


  蕭瑜撿起信,本來就覺得眼熟,拿起來還真是自己寫給永歡的信。


  他嘿嘿傻笑:「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永歡冷著臉:「說不清楚,就過不去。」


  蕭瑜一怔,嗯,怎麼說清楚?

  「你要給我休書?」永歡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我萬里迢迢的來到你們天凌,當你南王府的世子妃,做你蕭瑜的娘子,你就日日想著怎麼遞給我休書?」


  蕭瑜拿著信箋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公主哇的就哭出聲,把這段日子來心裡的苦悶,與初離開家鄉的彷徨,都化作眼淚流出來。


  門口聽聲的下人一聽這還得了,世子妃剛進門就被世子惹哭了。上了年紀的嬤嬤連忙去找王妃,彙報這個驚人的消息。


  南王妃在女席上正眾星捧月般的風光,冷不丁就被下人給叫了出來。


  「什麼?這個混蛋!」王妃擼起袖子,要是他爹知道了,還不得打折他的腿。人家公主的皇兄還在呢,你都敢惹哭人家,這不是茅房裡摔跟頭——離死(屎)不遠么。


  南王妃急匆匆的去了世子院新房,果然,在門外就聽到了永歡公主嚶嚶哭泣。


  她把人揮退,太丟人。然後自己敲敲門:「阿瑜,娘來看看永歡。」


  蕭瑜不情不願的走過來開了門,露出半顆腦袋:「娘,一會就沒事了,您走吧。」


  王妃眼一瞪,你給我一邊兒去。一把推開蕭瑜,邁步走進去。


  永歡這時不知道該不該哭下去,當著未來婆婆,還是算了。


  「媳婦啊,娘來給你做主。阿瑜若是犯了錯,你就給娘說,我揍死他。」南王妃看著如花朵般的公主,越看越滿意。


  永歡破涕而笑:「永歡見過娘,蕭瑜以前惹我的,今日沒有。」


  王妃眼珠一轉,那就是在算老賬嘍,好吧,她這一趟白來了。難怪兒子一臉丟人的樣子。


  「那你們好好說,大喜的日子不要哭,知道嗎?」南王妃嘆氣,這叫什麼事,新婚第一日,就鬧個笑話。


  送走了王妃,蕭瑜掐著腰來到永歡面前:「那信就燒了吧,你看把我娘嚇得。」


  永歡擦擦眼角:「我就不,我要去給皇上看。」


  「嘿!」蕭瑜嚇出了一頭冷汗,皇伯父若看到了,和自己爹看到沒啥兩樣。


  「別別,算我求你。」蕭瑜這才知道,原來逞一時之氣,倒是痛快了,可後患也是無窮的。


  永歡指著地上的紅色地毯:「你坐那。」


  蕭瑜嘴角一抽:「幹嘛?」


  「你坐在那給我認錯,說以後再不說混賬話。我才原諒你。」永歡哭過的眼睛里很濕潤,也有些腫,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不是,憑什麼啊,本世子坐在那,像是什麼話?」


  永歡哼一聲:「沒讓你跪著,就是顧念你的世子面子。我不管,你不坐,我就去找我皇兄,本公主不嫁了……」


  蕭瑜張大嘴,還有這麼威脅人的?不過一聽她說不想嫁,他的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永歡見他發獃,以為他不想照做,嚯的站起身:「我知道你不想娶我的,你心裡還想著那個什麼馥,我去找皇兄說……」


  還沒說完,就見蕭瑜一屁股坐在了那方紅墊上。永歡站在那,高高的俯視坐在地上的他,噗嗤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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