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送嫁之禮

  天凌一切準備就緒,土帛皇宮裡還在為誰送嫁而搖擺不定。


  淳于景的腿傷已經好了,他此時正筆直的站在朝堂上,聽群臣為此爭論不休。


  「愛卿,太子為何不能送嫁?」土帛皇看著提出反對意見的丞相問。


  丞相大人雙手抱拳,遙遙高舉:「陛下,此次大婚是兩國聯姻,與上次去天凌朝賀意義不同,淳于世子去就足矣。」老丞相自視甚高,本就覺得送公主去和一個世子聯姻甚為不妥,難道大婚時還要更興師動眾不成?一國顏面往哪裡擱。


  有的大人提出反對意見:「可那樣,會讓天凌覺得咱們怠慢了啊。」


  丞相吹鬍子瞪眼:「一個世子的大婚,有什麼可怠慢的。依老臣之見,一個皇子都不用去。」


  淳于景垂眸看著腳面,誰去都與他無關,但是阿風,是必須跟自己去的,不然他不放心。淳于風回到安樂候府後,爹娘臉上日益加深的笑容,讓他誓要守護一輩子。


  土帛皇聽群臣在那裡爭辯,有些厭煩,不就是送個嫁嗎。他重重咳了一聲,大殿里立刻噤聲。


  「阿景,你怎麼看。」他看向最信任的淳于景,這個年輕人可比自己兒子們有出息多了。


  淳于景雖然走了神,但皇上點名叫他時,他立刻精神一振,回過了神:「回皇上,臣以為,皇上指定就好。因為長途跋涉不便,定好人選就要出發了。最好在大婚前一日到達驛館。」


  皇上順順鬍鬚,笑著點頭。看,這才是棟樑之才,知道以國事為重。


  丞相和對面的太子萬胤對了個眼神,兩人不約而同的撇嘴,這個淳于景也是夠了,真會溜皇上的須、拍皇上的馬。


  太子的額頭上包著繃帶,看樣子是受了傷,所以他不想去天凌。幕僚幫他出主意,就賄賂了丞相為他說話。不過看來一點用沒有。


  土帛皇想了想,拿起案上的快報對著群臣道:「朕收到了消息,北御國這次也會派使節到天凌,而且在大婚第二日,和天凌國來一次擂台賽。上一次的擂台賽還是在十年前,一轉眼,已經又是一個十年啊。」


  他這一說,群臣開始交頭接耳,聽說過這個事情的大人不多,所以都覺得很新鮮,擂台賽?比武招親嗎?

  萬胤睜大了眼,北御國也去,那他……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喪氣的又打消了主意。因著這件事,父皇對自己大發雷霆,誰他娘知道自己只是出去喝個花酒,就被人開瓢了啊。


  要是讓他知道是哪個龜孫子乾的,弄不死他。


  猶記得父皇那失望的冷臉,說他不學無術,喝花酒、為了小娘子和人打架,還挨了揍,簡直是有失太子的威嚴。


  如今二國比試,按理說他身為太子,最好是過去一趟。但是自己受傷,父皇都沒心疼,依然讓自己帶傷上朝,暫時就別惹閑了吧。


  萬胤身子縮了縮,盡量不讓自己成為出頭鳥。


  土帛皇微笑的看著丞相:「北御太子都能親臨,愛卿,這樣你還會說朕太重視這件事嗎?」


  丞相目瞪口呆,他一向倚老賣老慣了,如今被皇上打臉,只能低下了頭。


  皇上冷哼一聲,見他不語,這才不屑的翹翹嘴角,算這老東西識相。


  「阿景,你說。」土帛皇看向得力愛將。


  淳于景沉吟半響:「皇上說的對,如今已經不只是兩國的事了,北御國咱們交往不深,不若趁此機會了解一下。」


  「甚是。」土帛皇上贊同的點頭。


  「依臣之見,臣輔佐四皇子送嫁即可。這樣,禮數上挑不出錯,還不會向丞相說的那樣,顯得咱們太重視。」重視二字,被淳于景加重了口氣,明顯帶了戲謔。


  丞相氣的臉成了豬肝色,狠狠一甩袍袖,氣鼓鼓的站在一邊。


  皇上哈哈大笑:「甚合朕意,小四也到了該出去歷練一下的年紀,那就這麼定了,四皇子萬樹負責送公主出嫁。」


  萬胤恨得咬牙切齒,若說他第一個仇人是淳于景的話,那麼第二個死敵就是四皇弟萬樹了。只因萬樹的母妃和自己母后不對盤,在宮裡明斗暗鬥不再是秘密。


  可怎麼辦,父皇已經做了決定,誰也改變不了。


  本來萬胤認為,自己不去,父皇應該不會派任何皇子跟隨,只讓淳于景一個就夠了。可淳于景這混蛋,平時口風不露,今日朝會上才提出,還一錘定了音,實在是可氣。


  四皇弟輕易不出宮,看起來乖得很,所以這二人往日沒有什麼交往,自己從來不用擔心他們。可若是因一起去天凌勾搭起來,那以後自己可不好辦。


  萬胤扶著頭,眼神暗黑。四皇子的母妃本就受寵,若不是因為他年紀尚小,太子之位都不一定是誰的。他該如何給四弟下絆子呢?


  土帛皇這時站起身:「阿景,你隨朕來,愛卿們散了吧。」


  大太監見皇上起駕了,這才高聲叫:「退朝!」


  丞相看了一眼太子,灰溜溜的先撤了。這次實在是失策,他貌似沒看清時事,太子剛把皇上惹毛,自己真不該收他那一點子東西。


  淳于景跟著土帛皇來到御花園,皇上慢慢的走,他亦步亦趨跟著,卻不出聲打擾。


  走了一路,就聽皇上輕嘆:「阿景,朕老了,北御太子都成長的這麼快,朕的太子卻還是個草包……」


  淳于景抿唇,這話他沒法接。就算他知道萬胤確實是個草包,也不是他能詬病的。畢竟太子,是君。


  土帛皇沒指望他回答,自顧自的說:「若不是答應了皇后,朕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的就立太子。」


  他轉回身,拍上淳于景的肩:「樹兒就交給你了,你比他大幾歲,看顧好他。這是朕最好的一個兒子了。」


  淳于景抱拳:「臣必不負皇上所託,以命相護。」


  「好,朕信你。那明日你們就出發吧,明早寅時給小五弄個送嫁禮。雖然還不是正式大婚,但成親的時候朕不在,沒法看她上轎,總歸是個遺憾。提前看著她上一回馬車,也算是朕親手送她從身邊嫁出去。」土帛皇眼睛有些濕潤,永歡性子潑辣,卻不失純真,算是比較得寵的公主。


  淳于景應道:「臣遵旨。」


  二人漸漸走遠,方向是四皇子的宮殿。


  永歡公主在自己的寢宮裡看著嫁衣發獃。大紅的嫁衣似火般提醒著她,明日她就要啟程了。


  看一眼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宮殿,以後她應該沒有機會回來住了吧。


  她盤腿坐上床,想著,以後就是那傻子蕭瑜的媳婦了,他會對自己好嗎?還未成親,就每日把休書掛在嘴邊,真嫁到了天凌,他會不會磋磨自己?

  畢竟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對大婚極為憧憬,可真等上轎了,又會細思則恐。


  最後她狠狠一捶床:「蕭瑜混蛋,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讓你斷子絕孫!哼。」


  萬永歡發過誓,吐出一口惡氣后神清氣爽,一夜好眠。可天未亮就有宮女開始進進出出,把她從酣眠中吵醒。


  「誰准你們隨便進出本公主寢宮?」永歡公主惡狠狠的坐起來,卻見自己的大婢女碧水領著一幫小宮女端進來好些洗漱用品,最後還進來兩位皇后和貴妃派來的兩名老嬤嬤。


  永歡公主一下子醒透了,「嬤嬤,這是做什麼?」


  皇后的大嬤嬤笑:「來為公主梳妝。」


  永歡睜大眼睛,「這時候梳什麼妝啊,不是大婚那日才打扮嗎?」


  在她心裡,今日就是上個馬車去天凌驛館而已,在驛館出嫁那日,才是大婚。


  貴妃派來的嬤嬤不甘於後,笑著說:「公主有所不知,這是皇上安排的,今日為您行個送嫁禮,皇上等著跪拜呢,他會親自送您上馬車,嫁出皇宮。」


  萬永歡是真的傻了,父皇……要為自己送嫁。


  她一眨眼,竟然眨掉一滴淚,連忙匆匆的揉揉眼睛:「那拜託嬤嬤了。」


  皇后的嬤嬤自然地一揮手:「來人,伺候公主。」


  碧水連忙上前,就著小宮女端著的盆,幫著公主洗漱。


  洗漱完,兩位嬤嬤各司其職,一個梳發,一個為臉上妝,平時不對付的人,倒是合作愉快。


  「嫁衣不能提前上身,為公主找一件大紅色的錦裙。」貴妃的嬤嬤下了命令。


  永歡頂著裝扮好后顯得尤為可人的臉,好奇地問:「嬤嬤,為什麼呢?」


  皇后的人給了那位嬤嬤一記白眼,就你懂。


  她搶著解釋:「我的公主哎,嫁衣不能穿兩次啊,不吉利的。」


  「哦,還有這個說法。」萬永歡笑嘻嘻的,自從聽到父皇把自己放到了心上,她也沒有了要遠嫁的憂傷。


  貴妃的嬤嬤以前不喜歡永歡,只覺得她驕縱過度,現在看來這個公主還是挺可愛的:「所以公主切記,未到大婚之日,別動嫁衣。」


  「額。」永歡吐吐舌。


  「時辰到,送公主去勤勉殿。」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催促她們要去見皇上了。


  永歡這時才覺得慌亂,有些手足無措。


  嬤嬤遞給她兩個蘋果:「公主覺得緊張,就攥著蘋果,平平安安。」雖然只是個送嫁禮,但這是皇上提出來的,她們就得重視。


  永歡穿著大紅色的衣裙,衣擺在後面拖曳著,當先走向勤勉殿,這裡是父皇上朝的地方。


  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光明正大的走上勤勉殿,而且還將從這裡嫁出去。嫁給天凌世子,從此為土帛結一個姻親盟邦,她作為一國公主,也算其所了。


  土帛皇坐在高高的皇位上,身邊站著皇后和貴妃,淳于景與四哥萬樹站在下首,太子哥哥與太子妃則站在皇后的後面。


  永歡眼睛濕潤,大家竟然都來了。不論真心與否,至少她覺得心裡滿滿的,第一次有幸福的感覺。


  「永歡見過父皇、母后、母妃。」


  「好孩子。」皇上溫聲道,他緩緩站起身,下了龍座親自扶起了永歡:「父皇和你母后她們,送你上轎。」


  「父皇!」永歡撲進了皇上的懷裡,泣不成聲:「女兒……女兒以後見不到父皇了。」


  皇上笑著斥了一句:「胡說什麼!你是去嫁人,又不是去就義……」


  皇后聽的覺得不妥,在後面提醒:「皇上。」送嫁的時候提什麼就義,不吉利。


  「哈哈,不說了,走。朕派了你四哥和阿景送你去天凌,萬事不要擔心,有朕為你擔著呢。」


  「謝父皇。」永歡公主輕輕拭淚,挽著土帛皇的手一起向外走,一眾人迎著月色,在寅時時分浩浩蕩蕩的出了勤勉殿,來到了車隊依仗面前。


  永歡咋舌,這……這是何時準備的啊。


  十多駕馬車,滿滿的都是嫁妝,打頭的馬車點綴的異常喜慶,看樣子是新娘子坐的。


  永歡瞠目結舌的看著皇上:「父皇,女兒要讓您國庫空了。」


  土帛皇被逗笑了:「上車吧,到了天凌收收性子,那是婆家,不是咱們土帛皇宮,萬事切記大局為重。但是若真有人磋磨,也不能忍,派人送信回來,父皇自會為你出頭。」


  萬永歡使勁點頭,眼裡含淚:「女兒記住了。父皇、母后、母妃,永歡拜別!」她想磕頭,卻因穿著不便,被皇后和貴妃扶住。


  上了馬車,就聽土帛皇沉聲吩咐萬樹:「一切和阿景商量著來,見了北御太子,無需太過親近。咱們的第一盟國,是天凌。」


  「是,父皇!」萬樹和萬胤長的有一些像,都是眼皮稍微有些腫,顯得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只是他是薄唇白皮膚,區別於萬胤的厚嘴唇。鼻粱也高高的,有土帛人的異域風采。


  看著長長的車隊啟程,土帛皇帶著自己的宮妃們回去,妃子們可以補眠,他卻要拾掇拾掇該上朝了。


  萬胤陰著臉,合著他就是個背景板,什麼事都與他無關。早知道父皇如此重視,他就爭取這個任務了,失策。


  太子妃董晴柔一臉漠然的跟在他身後,也不說話。萬胤懶得理她,自從出外喝花酒被人打破頭后,她就一直陰陽怪氣的這幅鬼樣子。


  怎麼,還當自己是以前那個冰清玉潔的小姐呢,太子呸了一口。


  淳于景和萬樹一人一騎,跟在永歡的車旁。最前面是排頭兵,兩側和身後都跟有御林軍,比上次萬胤出訪時要隆重的多。


  萬樹和淳于景說話:「景兄,你說萬胤留在京里,會不會出幺蛾子?」


  淳于景鄙夷的笑:「我還怕他不出呢,正好殿下可以藉機扳倒他。」


  萬樹苦笑:「不好扳啊,即使他荒唐至此,父皇不都沒處罰他嗎。」喝花酒、被人打,這麼丟臉的事,竟然都沒罰跪祖宗。父皇有多護短,他算知道了。


  淳于景笑:「別急,再一再二不再三。殿下,您只要好好的,他就坐不穩。」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你知我也知。


  漫長的路程,在永歡昏睡中終於到了目的地。


  這一次在城門等候的依然是蕭停雲和蕭琛。但淳于景和蕭停雲對視的那一剎那,卻都感覺有一些物是人非。


  有可能是萬胤換成萬樹的緣故,或者是因為這次是聯姻。萬樹也是騎馬來的,這一點就比萬胤強了數倍,所以受到了尊重。


  「四殿下,這是天凌的三皇子,這是昭王府世子。」淳于景為萬樹介紹。


  蕭琛當先抱拳:「原來是四殿下,在下蕭琛。」


  蕭停雲竟然也拱拱手:「蕭停雲。」


  「土帛萬樹。」四皇子連忙回禮,他覺得天凌皇家的人真是好相貌,而且氣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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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高冷內心自戀的戚明星vs經常性假裝正經的薄先森,1v1。


  這是個老司機與老油條互相勾搭的故事,也是個套路與反套路的故事。


  1。「我已經洗脫嫌疑了,請你不要繼續跟著我了。」某女高冷說。


  「可我想和你度過餘生,所以,判你在我心裡無期徒刑……可好?」他說的認真。


  2。一次醉酒之後,眾人十分好奇為什麼戚明星能夠把清冷禁慾的薄爺給俘獲了,於是紛紛湊上去問。


  「為什麼就相中她了?」薄爺微微眯著眸,喃喃道:「因為她足夠好,是我第一眼望去就下定決心要共度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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