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圖謀不軌(二更)
淳于景輕咳了一聲:「是腿疾未好,謝大小姐掛懷。」
霜落看向姚冬暖:「你帶先生去府醫那看過沒有。」
姚冬暖有些局促不安,弱弱的對霜落說:「大姐姐,我沒想到。」
霜落摸摸他頭:「現在知道就行了,自己院子的人不護著,別人誰還想著?」
淳于景心裡一動,突然醞釀起一絲酸澀的滋味,更是羨慕起弟弟來,他可是在她護佑的範圍呢。
「我明白了,大姐姐。」姚冬暖開心的應道。
姚天祁笑看著妹妹,見她說完,才指著桌上的書問:「霜兒看過哪一本?」
霜落走到哥哥身邊,定睛細看,這些書她都看過啊,倩兮盼兮給淘到不少古籍。淳于景作為先生,不能直視小姐,端正的坐在那裡,眼睛望著自己的拳頭。
一股幽香撲鼻,清爽怡人的很好聞,讓人忍不住想一直嗅,淳于景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他眸色一深,對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滿意。竟然還有閑心聞香,不像是以往那個對女人避之不及的安樂侯世子了。
再抬起頭時,他神色淡淡,看著的是姚天祁。
「我喜歡《容齋隨筆》。」這時候霜落指著最上面的一本,卻沒說都看過。
那正是姚天祁背出扉頁的那一本古籍。
姚天祁誇讚:「不錯,霜兒竟然看過,若你喜歡,就去大哥那裡挑一些看。」
霜落微微一笑:「那感情好。」
姚冬暖眼神含著期待,對姚天祁說:「大哥哥,能不能推薦給弟弟兩本書,我想考書院。」
姚天祁眼神溫潤的轉向他:「當然可以,只是你現在還小,得等兩年再考。我給你找兩本適合現在看的,讀書最忌好高騖遠,咱們循序漸進的來。」
姚冬暖使勁點頭:「是,大哥哥。」
他想了想,又問:「不知考皇家書院用不用學習畫技?」
「技多不壓身,平時學一些有助於開拓文思。而且書院現在也整改,說不準到你應考時,就加設了畫技考核。」姚天祁沉吟著,也不敢說一定沒有,畢竟冬暖還要過兩年才考。
姚冬暖拍著手:「太好了,先生正好也畫技一流,我不怕。」
姚天祁和霜落同時看向淳于景,霜落明眸輕眨:「原來先生也多才多藝,不知可有畫作一觀?」
不待淳于景發話,姚冬暖眉飛色舞的說:「大姐姐且等一會兒,有的,我去給你拿。」
他把那天先生畫的小院圖收在自己屋裡,每天都要看兩回。
淳于景來不及阻攔,就見他的小弟子蹬蹬蹬的跑進屋去了。心裡慨然一嘆,竟然莫名有點緊張還有點期待。
姚冬暖拿出來畫作,兄妹二人俯身細看。
「確實有才,畫的非常傳神。」姚天祁笑著拱手:「特別是題詩,應情應景。」
霜落卻覺得畫技眼熟,這畫確定是他的嗎?
「冬暖,這是先生什麼時候的作品?」她問庶弟,小孩子說實話。
姚冬暖有點驚嘆的說:「就應徵先生那天,先生當場畫的。」
霜落忍不住暗笑自己看走眼,這畫上可不就是西偏院的景兒嗎,那不,二叔躺在那的樣子都像是情景再現。
淳于景扶額:「班門弄斧而已,慚愧。」
「霜兒,覺得風先生這畫和景先生比如何?」姚天祁不由問道,他也看出手法上雷同之處。
霜落靜默片刻,「不分伯仲。」
淳于景覺得胸前挨的那一掌,更是火辣辣的痛。他親手教出來的阿風,現在已經和自己不分伯仲了?!
幽深的眼睛直直盯著畫,想把它撕了怎麼破。
姚冬暖好奇的問:「景先生,是大姐姐的先生嗎?」
「是啊。」霜落偏頭回他,俏皮的像是炫耀有糖吃的小女孩。
淳于景驀地出聲:「大小姐,不知風某可否見見你的先生,切磋一下畫技?」
霜落淡下神色:「我先生不見外客。」
淳于景碰了軟釘子,心裡卻很是欣慰,弟弟沒有跟錯人,難得眼光好了一回。
但他突然一笑,啞著聲音說:「大小姐不妨跟他提一下,興許那位景先生願意和我以畫會友,也說不定。」
霜落審視的看他,感覺他很篤定景風會同意似的,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再說吧,先生還是教好冬暖弟弟。」霜落移開眼波,對姚天祁說:「咱們回去吧,祖父他們也差不多走了。」
「走。」姚天祁對妹妹的話幾乎不反駁,再者幾句話說下來,他對風先生有了大概的印象,覺得當個先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只是暫時,時間可以為證他到底值不值得。畢竟,冬暖還小。
淳于景頭一次被女人懟,一貫高高在上的他,覺得挺不是滋味。但也無它法,誰讓自己人在屋檐下呢。
姚冬暖送出大哥哥大姐姐去,開心的跑回來,趴到石桌上,頭支著雙臂,可愛的笑:「怎麼樣,先生,我沒說錯吧。我兄長和大姐是不是很好?」
淳于景收拾著書本,強忍著痛楚站起來:「是。」
姚冬暖撇嘴,真敷衍。算了,自己知道他們好就夠了。
「先生這是要做什麼去?」他見先生拿著書本慢吞吞的回屋,隨口一問。
淳于景頭也沒回的應他:「收拾一下,去給你親姐姚春怡上課。」
姚冬暖聞言更是把嘴撇向天,聽她的名字就頭大,走嘍,回屋讀書寫字去。他想起自己拿出來的畫,可這會兒桌上乾乾淨淨,畫呢?
姚冬暖追過去:「先生,我的畫你收走了。」
淳于景正好關上了門,「那是我的畫。」
姚冬暖欲哭無淚,好像先生在生氣呢,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打發走了喋喋不休的學生,淳于景勾唇一笑,隨既被疼痛弄得皺起眉。打開畫,他自言自語:「是我退步了,還是風一年來長進不少?」
得,土帛世子還在計較,霜落說他和景風水平相當的事。
良久,他把畫扔一邊,緩慢走向書桌,開始研磨。攤平一張白色的宣紙,他取了一隻狼毫細筆,凝神思索片刻,筆下立刻勾勒出來一副人像。大概輪廓一出,他想往上添五官時,就聽見院子里有一道女聲尖尖的響起。
「風先生,該上課了吧?」卻是剛剛提到的姚春怡。
淳于景不悅的看著筆下的輪廓發獃,在他非常有作畫靈感的時候打斷,太可惡。
他現在閉上眼就是那初進院子時的驚鴻一瞥,少女站在那,精緻美好,清澈的眸子能穿透到你的心坎里。
姚冬暖聽到聲音又出來,做個鬼臉對姚春怡說:「你又不在這裡上課!」
姚春怡尖酸刻薄的說:「沒你說話的份。別以為你把大哥和長姐找來就有了靠山。」
果然,她是聽說大哥哥大姐姐來,才過來指桑罵槐找事的。幸好娘親沒在外面,不然聽到的話又要哭了。
淳于景放下筆,把披著的馬褂穿到了身上,走過去打開房門。
就看見姚春怡梳著桃心髻,插著金步搖,妖嬈的掐著一邊腰,像個已婚婦人那樣潑辣的指著姚冬暖。
見淳于景開了門,姚春怡輕蔑的哼了一聲:「不是我說,風先生既然來我們候府做先生,就請穿好一點,你看看,嘖嘖。我們候府下人可是一季四身新衣,多體面的。」
說完擠開他,徑自走進屋,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全沒有女孩家的矜持。
淳于景冷著臉懶得搭理她,姚冬暖卻不樂意了:「你從先生房裡出來!誰說先生是下人了,信不信我告訴爹?」
姚春怡嗤了一聲,就知道告狀,馬屁精。要不是聽海棠說姚霜落來過,請她都不來,掉價。她看到了桌上的畫,感興趣的走過去拿起來看:「咦,這是誰?」
淳于景一把抓過來:「二小姐自重。」
姚春怡笑的不懷好意:「你畫我大姐?」
淳于景似是譏笑:「難為二小姐,這樣的輪廓都能猜出是人,還是女人。」
姚冬暖跑過來:「我去找祖父,二姐亂說話。」
淳于景附和:「是該讓你祖父說說,女孩兒家的閨譽不可隨意侮。」
其實姚春怡也是隨口一說,那雛形天知道是誰。可被二人一起數量,她又不是吃氣的人,一跺腳:「他就是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