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出乎意料
霜落看這個盒子價值不菲,小瓷瓶也不像是市井之物,心裡隱約有個猜想。
她展開折好的信,紙張上乘,墨香撲鼻,再細細看來上面的字,不由莞爾一笑。
「沐浴后抹勻,明日腿自不痛。」字跡瀟洒張揚,霜落忍不住贊道:「好字。」
盼兮忐忑的問:「小姐,這東西可信嗎?」
被人不聲不響的投擲到府里東西,作為大丫頭的還一無所知,若萬一是賊人,豈不是要了一院子的人命啊。
霜落拿著信箋搖了搖:「嗯,朋友給的。」
她出神的想,算是朋友了吧,怎麼著也有這一路的交情。
她讓二兮放心的出去,蕭停雲的本事別說往挽霜閣里放瓶葯,就是在守衛最嚴的爹娘的院子走一圈,還不被人發現,她也不懷疑。
雖然夜闖女孩家閨閣不值得效仿,至少人家的心意是好的,因為霜落現在已經覺得小腿隱隱泛酸了。
蕭停雲來侯府時霜落在主屋,他失望的走了。騎著馬在街上溜了一大圈,覺得不甚妥當,送出手的葯哪裡有拿回來的?於是又催馬回來,再次躍進侯府。
他把盒子悄悄放置門前,霜落回來就會看見,沒想到被丫環撿起來,親手給了霜落。
他在樹間藏匿,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聽到盼兮問這東西可信嗎,他怒火中燒,真是不識貨的丫頭,自己的東西怎麼能不可信。
霜落的回答瞬間讓他眉開眼笑,朋友給的,哈哈,朋友給的。
這下雲世子心滿意足了,深深地再次看一眼比紅燈籠還要亮眼的人,一個飛身出了挽霜閣。
他無意識的騎著馬,任閃電自己溜達,不想回王府,卻也沒地方可去。今夜是個無眠之夜,家家戶戶都守歲,就連蕭琛這時候應該也在參加宮宴。
想到蕭琛,他不由就想起受了腿傷的土帛世子淳于景,以他的武功,不應該那麼容易就受傷,一定有問題。
他在天凌應該是有未竟之事,且讓他做,若對天凌不利,到時一塊收拾。不過淳于景那麼深藏不露的人,應該不會有這麼蠢的想法,所以他猜是私事。
閃電踢踢踏踏,最後還是老馬識途回了昭王府。
蕭停雲摸了摸他的毛:「你尚且重情,有些人卻連你都趕不上。」真就是禽獸不如了。
門房再次看到了世子爺,卻不敢上前牽馬,蓋因閃電有個隨主人的脾性,不隨便讓人碰,除了世子只有馬夫才能到它近前,不然會被一蹄子踢飛。
蕭停雲親自拴好愛馬,喂它一把飼料,這才拍了拍閃電:「好好吃一頓,年節快樂!」
夜色中一人一馬對峙半晌,蕭停雲長舒一口氣,終於還是去了祖父祖母的前院。
昭王府主院里可就熱鬧多了,大人的說笑聲,孩子的鬥嘴聲,還有老昭王洪亮的笑聲,加在一起衝擊著蕭停雲的感官。
蕭停雲蒼涼的一笑,慢慢踱進不屬於他的世界。
「參見世子。」主院里的下人立刻上前稟告,「王爺已經久候多時。」
蕭停雲微微頷首,徑直走向笑語喧嘩的主宅,來到門前時停步不前。
「祖父祖父,孫兒背的詩可好?」這是寧榮華的兒子,剛滿七歲的蕭俊,遠遠的就聽他裝腔作勢的在背詩。
老昭王卻很高興,哈哈笑著道:「很好很好。」
蕭俊連忙賣萌般的討賞:「俊兒這麼好,祖父可要獎勵的。」
蕭俊話一落,他的嫡姐,十歲的蕭美就出聲數量他:「哪有給祖父要東西的,沒規矩。祖父,請您看在除夕的日子上,原諒弟弟。」
這話說的有條有理,即認了錯還點明了是因為過年,老人家就一定不會怪罪。
蕭停雲嘲諷的笑。
果然,就聽祖父溫和地說:「哪裡就有錯了,除夕就是熱鬧的日子,祖父有賞。」
寧榮華和蕭輔肆坐在下首,夫妻倆洋洋得意的齊看二爺一家。蕭輔肆更是覺得比二哥有出息,自己既有嫡子嫡女,還有庶子庶女,和老爺子住在一起,雖然沒有實職,終究是王府中人,外邊的人都高看一眼。
可老二呢,做了個芝麻大的官,還在外地,一年才回來一兩趟省親,膝下就一獨女,偏生二哥還不納妾,真是傻子。
蕭輔森唯一的嫡女每年來一次京城,她一點都不喜歡三叔家的孩子,總欺負她叫她野丫頭,連聲三姐都不叫,沒家教透了。
爹爹官雖不大,但也是個知府,不比他們爹爹強百倍啊。
背首詩就要獎勵,還要點臉不,切。
她無聊的擺弄著面前的瓜子,小聲問娘親:「娘,世子哥哥還不回來嗎?」
他們回京過年就幾天,可是世子哥哥就匆匆見過一面,好煩三叔一家。
「珍珠,不要亂說話。」蕭輔森的夫人不贊同的對女兒說。
「哦。」蕭珍珠癟癟嘴不再開口,這也不讓說,那乾脆閉嘴當啞巴好了。
蕭停雲示意身後的人進門稟告,這才慢條斯理的踏步走進去。
屋裡的人團團圍坐,桌上的菜未動多少,老王爺身邊還留了一個座位,那就給他的。
蕭停雲一進去,空氣就凝結住了。蕭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死人臉大哥哥。
蕭美在寧榮華的教導下對世子大哥也沒有好感,一個克父克母的人有什麼資格坐上世子之位。
老昭王一見到嫡長孫終於來了,眼裡冒著光,站起身招手:「停雲,你可回來了,快來坐。」
蕭停雲也不客氣,走過去坐在了預留的位置。
「二叔二嬸,珍珠妹妹,這幾日停雲招待土帛太子,實在分身無術,沒能好好招待,還請見諒。」他對二叔一家沒什麼惡感。
蕭珍珠俏皮的笑,十四歲的大姑娘了,像模像樣的起身施了一個貴女禮:「世子哥哥好忙碌,再不回來,妹妹又要回郾城了。」
蕭停云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那為兄給妹妹賠禮。」說罷,一飲而盡。
蕭珍珠咋舌,世子哥哥好給面子,她連忙找了一盤子沒動過的甜丸子,換到哥哥面前:「快壓壓酒。」
老昭王妃看到了孫子更開心,見兄妹和諧,就嗔怪道:「來了就喝酒,不知道先墊墊。」
蕭停雲但笑不語。
蕭輔森附身為侄子滿上酒,問:「土帛太子也來了?」
「是。」蕭停雲不欲多說。
當官的都懂,這純屬政事,最好不要多聊,蕭輔森也只是隨口一問。
寧榮華這時彷彿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笑著說:「我聽娘娘說,太子一行是要聯姻的。」
蕭停雲懶得搭理她,看著甜丸子發獃。
蕭輔肆見要冷場,忙為妻子助威:「那娘娘怎麼說的,是要找適齡女子還是男子?」
他見二嫂看過來,不由揚了揚下巴,看,我媳婦可是宮裡娘娘的妹妹,比二嫂出身顯赫多了。雖然是庶妹。
蕭二夫人只是點點頭,就轉回臉去,讓三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寧榮華掩口一笑:「三爺,聽娘娘說,土帛來的除了太子太子妃還有一位公主,依我瞧啊,一定是找適齡男子。」
所以,最好把喪門星世子給選走才好,遠遠地去土帛做駙馬,多好啊。
蕭停雲充耳不聞,只喝酒幾乎沒動筷。
昭王忍不住呵斥了一聲:「皇家的事,豈容你來置喙,用你的飯。」
這是今晚上最嚴厲的一句話了,寧榮華委屈的咬緊牙關,我說說怎麼了,在自己府里還說不得了。就知道喪門星一回來,我就不順。
蕭俊嚇了一跳,連忙跑到祖父身邊抱住他的手臂:「祖父祖父,不要生氣,俊兒害怕。」
「夠了!都吃飯,真是飯都堵不上嘴。」昭王妃有些煩,好容易大孫子回來,還不讓安生,一個一個都是攪事精。
蕭停雲把碗一推,站起身:「祖父祖母,孫兒用好了,今日一路奔波實在乏累,容孫兒先行告退。」
昭王看了他良久,嘆口氣揮揮手:「去吧,好好歇息,明日陪祖父進宮,給你皇奶奶行年禮。」
「是。」新年第一天,入宮拜見太后是皇家人的習俗,蕭停雲恭敬地答應。
從來到回,也不過是盞茶的功夫,蕭停雲倒背著雙手,遊走在王府過道上。看天色,再聽外面打更人的更點,馬上就是新年了呢。
他落寞的走著,宮燈照著一路敞亮,卻照不暖他的心。
爹、娘,今日過年了,您們在那邊可好?其實,雲兒很想你們……
第二日,蕭停雲很早的就醒了。
他以為昨夜應該不會好睡,結果竟然一夜無夢,通體舒坦。睡前,母親的那件披風就放置枕邊,他一直聞著芬芳的氣息,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蕭停雲伸了個懶腰,忍不住趴在披肩上深深地嗅了一口,皺著眉頭髮現香味已經很淡了。
他想,自己送姚霜落一瓶藥油,讓她還自己一瓶用的香料,這不過分吧?然後堅定地搖搖頭,嗯,不過分,改天找她要。
因為要進宮,蕭聲伺候世子沐浴后穿上了世子朝服,帶好荷葉玉佩后,忍不住問:「世子,您是自己一駕馬車,還是與王爺同去?」
蕭停雲沉吟片刻:「用我的馬車。」和祖父同行,實在是不知如何相處。
再者,馬車裡應該還有有那種香味吧,他忍不住勾唇一笑,笑的蕭聲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還以為是給世子系錯了扣。
來到宮裡,祖孫二人先去了太后的宮殿,遠遠地就看見大皇子蕭珩在御花園裡玩耍。
不得不說,蕭珩的長相真是最像皇上的,皇上年輕時就是這樣,不如蕭琛俊美,但有稜有角,帥氣威嚴。
如今的蕭珩一臉茫然,帶著孩童般的純真,正等著宮女給自己摘的花。
「珩兒。」昭王堆起笑叫他。
蕭珩慢慢的迴轉身,看了一眼,立刻又轉回頭,不想搭理,他還等著花呢。
二人走到跟前,蕭停雲拍拍蕭珩的肩,蕭珩雖年長,只是蕭珩更瘦弱一些,也矮一些。
「阿珩,你想要什麼花?」
大皇子來了興緻,反搭上蕭停雲的肩:「你是云云,我告訴你,我喜歡那種紅色的香香的花。」
「哦,那你摘了花,做什麼用?」
「送給母后呀,母后戴上多漂亮的。」蕭珩認真的說。
昭王見倆孩子聊得興起,沒打斷他們,自己走進玉坤殿。
蕭停雲抬抬眼皮,沒說話。
「云云,你陪我摘,我摘多了送你一些,你也送與你娘親。」蕭珩稚言稚語,蕭停雲聽的卻鼻酸。
「好,謝謝阿珩。」
「不客氣。」
蕭停雲攬緊了他。
三皇子蕭琛跑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他緊跑兩步,走過來氣喘吁吁的說:「大哥。雲弟,你來得好早啊。」
蕭珩推開他:「你站遠一些,不要搶我的花,是我要送給母后的,不是你哦。」
「好,我才不送,花都是你的。」
蕭珩這才滿意的讓他靠近。
三皇子讓宮女把摘好的花去掉刺,遞給大皇子,讓他先去找母后。蕭停雲就知道這是有話要說。
二人看著蕭珩興高采烈的背影,同時嘆了一口氣,蕭琛眯著眼道:「大哥雖然很可憐,但他現在卻最開心。」
蕭停雲不語,他笑著揮了一下手:「算了不說這個,大年初一,掃興。」
「那你要跟我說什麼?」
蕭琛瞬間開心起來:「給你說個最新消息,你一定很驚訝。」
才一晚上不見,就有什麼讓人驚訝的消息發生嗎?
「嘿嘿,南王叔替蕭瑜求賜婚!」蕭琛迫不及待的就說了出來。
「宇文馥?」蕭停雲撇撇嘴,這也是最新消息,看樣子阿琛實在是太無聊了。
蕭琛鄙夷的看他一眼:「就知道你猜不出,是土帛永歡公主。說蕭瑜經過一日相處,發現對公主有了莫大的好感,讓父皇成全。」
蕭停雲失笑,呵,蕭瑜竟然開竅了,知道放棄宇文馥,不錯。
「土帛人願意嗎?」
「永歡公主當然不願意,但是太子同意了。今日,土帛人就要回去,估計父皇一會兒會下個文書,讓太子帶回去給土帛皇上御覽,這下子,就等於聯姻成功了。」蕭琛說起來眉飛色舞。
蕭停雲摸著下巴,想著這裡面的必然聯繫,還是沒有想透。
蕭瑜對宇文馥的執著,有眼睛的都看得見。他對永歡的不喜,同樣一目了然,那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夜之間讓他做出如此巨大的反轉呢?
「昨夜回宮后,我們把土帛淳于世子的事情給父皇稟告后,二哥就出宮了。」蕭琛回想著。
蕭停雲右手背輕輕敲打著左手心,走了兩步:「那就是說,是蕭琮讓蕭瑜這麼做的。可是說不通,論理求親的該是他才是。」
二人絞盡腦汁也沒分析明白。
「淳于世子怎麼樣?」既然想不通,就不會再想,事情早晚會水落石出。
蕭琛撓撓臉頰:「太醫給他做了處理,和你說的一樣,說是骨頭裂開了。本來父皇是留他在宮裡修養,但淳于景說什麼都不答應,說那太冒昧,非得去驛館。對了……」
他停住想起了好玩的事,哈哈大笑:「還有還有,昨晚你猜來見父皇的還有誰?」
蕭停雲看了看遠處的花叢,不屑的睨他一眼:「你這表情就告訴我了,定北王是不是?」
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蕭琛臉色一僵,有這麼明顯嗎。
但他轉瞬一笑:「就是那老東西,一開始是來興師問罪的,可來了以後見到救他女兒的人傷的這麼重,就非得請人家去定北王府修養。」
蕭停雲轉過身看著蕭琛,微笑勾在唇邊:「結果,淳于景答應了。」
「咦?你怎麼知道?」蕭琮這才是真的驚訝。
當時他也在場,他都認為淳于一定會嫌太冒昧而拒絕,沒想到人家竟然說這怎麼好意思?
定北王直接一句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就給拍板釘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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