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溫柔呵護(首訂)
本來蕭念以為的大事,在土帛公主堅決不認下,真的變成了雲淡風輕,大家不再提起,就像沒發生過。
永歡公主覺得天凌三皇子的提議好棒啊,她確實該去寺里好好拜拜,她要虔誠的求佛祖賜給她景哥哥,於是掰著指頭盼望著後日快點到來。
在百姓們熱火朝天的忙年中,除夕日很快就到了。這是辭舊迎新的日子,家家戶戶都很重視,甚於明早新年第一天。就連大街上都掛滿了紅綢帶,商家們門口也都張燈結綵,生機勃勃的到處都是新氣象。
霜落卯時初就睡不著了,想起今晨還要去陪外客,她心裡帶著點忐忑,但一想到是去天凌寺,不安中又夾雜一些興奮。
給秦勝藍的帖子一早就遞過了,聽聞是去天凌寺,秦勝藍爽快的答應下來,她也沒去過而且十分想去。
二人昨日相約一起去鋪子逛了逛,每人買了一身男子衣服,準備扮成翩翩公子,一來為了杜絕口舌,二是她們想要攀山,男子衣式方便行路。
在二兮服侍下,霜落洗漱完換上了一身白色衣袍,纖塵不染的白。頭髮被挽成了時下男子梳的髮髻,用一根紫色緞帶打了結。
「刷」,霜落利落的抖開手裡的紙扇,輕輕地扇了扇,然後手一動紙扇合上,她拿著在掌心輕敲,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兒。
倩兮拳頭恨不得塞進嘴裡,看得人心裡好痒痒,大小姐女裝時美若天仙,怎麼扮成男子也這麼好看呢。
沒有瑕疵的五官多了些清冷氣質,頭髮都綰了上去,露出小小的鵝蛋臉,每一個弧度都像是打磨出來的,正面側面看上去都美得不可思議。
「小姐,盼兮覺得……」盼兮欲言又止,憂愁的像是遇到了非常糾結的事。
霜落拿紙扇敲了敲她的腦袋:「說,本公子恕你無罪。」口吻做派儼然公子哥。
盼兮清秀的臉皺成了包子,剛松一松立刻又擠到一起,看上去很搞笑:「小姐,我們真的不能跟嗎?」
「不能。」霜落失笑,那些人都不好得罪,小丫鬟最好還是不要往前湊了。
盼兮嘆了口氣,怎麼就是這麼不放心呢。
倩兮眼睛骨碌碌的轉,想出個主意:「那小姐你請少爺跟著吧,有少爺在,比較安全。」
「什麼有的沒的,你倆該去跟著我大哥,一樣的想東想西。」霜落來到梳妝鏡前坐下,「可都備好東西了?」
二兮知道小姐是說笑,所以不會當真,小姐才不會把自己送給少爺呢。
盼兮見小姐問,忙不迭點頭,走過來拿玉梳為小姐刷長發:「都備好了,裝了一個書袋。銀子在夾層,裡面有熱水囊,有洗好的時令水果,還有廚房現做的點心,還有一套換洗衣物。」
霜落勾唇:「感情在你們心裡,我不是去寺里求拜,是去郊遊來著?」
二兮一臉緊張,卻見她們小姐噗嗤笑出聲:「看你們膽子小的。準備的不錯,每人賞一天假、十兩銀子,今日可以出去看看家人。」
倩兮盼兮驚喜的互看,齊齊拜倒:「謝小姐。」
將軍府秦勝藍來的很快,門房來報時霜落還未用早膳。
她笑語盈盈的迎出門,就見一個藍衣少年歡快的向她撲了過來。
「霜落,我想死你了。」秦勝藍滿臉笑意,笑的諂媚。
這讓霜落抖掉一身雞皮疙瘩,才一晚沒見而已:「用早膳沒,今日攀山要多吃一些。」
秦勝藍開心的拉著霜落正要回屋,突然聽見身後一聲怒喝。
「放開你的手!」姚天祁怒火中燒的正疾步往這趕。
秦勝藍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鬆開了,呆站在原地傻傻的看著姚大哥。
姚天祁昨晚輾轉反側,很晚才入睡,他閉上眼就會想象蕭停雲不懷好意看著妹妹的樣子。
掛著一對大大的黑眼圈,他早早的就爬起來,只為再叮囑妹妹兩句。
誰知道一進妹妹院子就看到一個藍衫男子,正親昵的拉著霜落的胳膊。氣急攻心,他壓根就沒注意二人身高上差不多,和蕭停雲比更是十萬八千里。
霜落明眸一轉,立刻就知道何故,捂住嘴偷笑。
姚天祁走到近前才發現是誤會,俊臉泛紅配上黑眼圈真是憔悴的讓人心憐。
霜落不笑了,擰著眉走到哥哥面前:「大哥是一夜沒睡?怎麼把自己熬成這般樣子。」
秦勝藍吶吶的喊了一聲姚大哥。
姚天祁不好意思的抓抓脖子:「沒事,看書來著。秦小姐來的這麼早。」
霜落也不揭穿他,拉著他走了兩步,再拉上秦勝藍,一起走進屋子。
「你們倆穿成這個樣子,很好。」姚天祁出言誇讚。真的,秦勝藍一臉英氣,扮成男子,不仔細看就是一個器宇軒昂的小公子。
至於霜落,因為他太熟悉,怎麼扮他都能一眼看出是妹妹。
秦勝藍得意啊,一拍胸脯:「那是當然,姚大哥,你就放心好了,霜落有我保護,我保證把她紋絲不動的帶回來。」
霜落取笑她:「不學無術,那叫毫髮無傷。」
姚天祁也被逗笑了,將軍府小姐真是個活寶,秦勝藍的加入讓姚天祁的緊張減少了一點點。
昭王府馬車來的時候,三個人剛好說說笑笑的吃完。
姚天祁問來稟告的人:「是昭王府馬夫自己來的,還是有別人?」
管家回想那位氣勢逼人的公子,垂首作答:「回少爺,應該是世子本人。」
「什麼?」姚天祁立刻爆發了。
蕭停雲什麼意思,還妄想和自己妹妹坐一輛馬車不成!
他拂袖向外走,顧不得招呼妹妹二人。
霜落吩咐二兮找人把書袋帶上,這才拉上秦勝藍去追大哥。
此次昭王府來的馬車特別寬大,看上去像是座移動的房子,車簾上綉著昭王府標誌,大氣而奢華。
不知為什麼,蕭停雲讓蕭聲準備馬車的時候,就突然想到這一輛特殊定製的。這輛馬車價值不菲,車身加了特殊材質,結實、安全,一般碰撞都不能影響坐馬車的舒適感。
他身著白衣,背手站在馬車一邊,侯府大門上四個紅燈籠的火光照在他身上,白衣暈著紅光。
微風吹來,吹得他衣袂輕飄,長身玉立,身形挺直如松。如果忽略臉上帶有戾氣的表情,真是濁世佳公子一枚。
「蕭停雲!」姚天祁衝出侯府大門,就看見了負手而立的同窗,忍不住沒好氣地喊了一聲。
「姚兄。」蕭停雲勾勾唇,兩手抱拳打過招呼:「這是親自送霜落小姐上馬車么。」
姚天祁為什麼看他不順眼,就是不喜歡他這股子傲慢,聞言出聲譏諷:「我要不親自送出來,還不知道蕭世子要親自做馬夫呢。」
蕭停雲挑挑眉表示了詫異,聳肩道:「姚兄此言差矣,本世子也是要坐進馬車裡的。」
姚天祁張大了嘴,為這個人的厚臉皮感到震驚。他、他、他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就說出有悖常理的話。
姚天祁呼出一口長氣,提醒自己不要生氣,要和他講道理。
「蕭世子,非常抱歉,家妹和秦小姐家教甚嚴,絕不和外男共乘一車。所以,要麼你自己趕馬車坐在車外,要麼我們侯府自己派出馬車。」這是他的底線,若蕭停雲不允,那他也不會讓妹妹去。
馬夫偷眼看姚天祁,竟然有敢挑戰世子權威的人。再看自家世子,馬夫連忙抖了一下垂頭不再亂看。
蕭停雲臉色一拉,陰鬱的抬高下巴,眯著眼對姚天祁一字一句的說:「你,讓本世子趕馬車?」
姚天祁挺起胸,毫不畏懼地說:「你也可以騎馬。」
反正就是不能同坐一輛車內,這是他對妹妹的保護。
想了想,姚天祁突然說:「不然的話,我也可以一起去。」這樣就合理多了,而且他更放心一些。
蕭停雲「嘁」了一聲,本就是找個順眼的洗洗眼,要是再拉一個更不順眼的,他豈不是沒事找事。
霜落和秦勝藍手拉著手站一旁,她在哥哥說話的時候,絕對不會反駁。因為她知道,哥哥怎麼做都是為了自己好。
蕭停雲沒發話,死死地盯著姚天祁,連空氣似乎都變稀薄了,瀰漫著焦灼緊張的氣息。良久,蕭停雲轉身對馬夫說:「一會兒你回府。」
馬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自家說一不二的世子嗎?他喏喏的點頭,恭敬的把馬鞭擱在座位上,退至一旁。
姚天祁簡直要眉開眼笑了,蕭停雲的退讓讓他有打勝一場仗的感覺,不由更加挺直胸膛。
霜落不自禁的看向這位傳說中不好打交道的雲世子,其實幾次的事下來,她發現這個人也沒那麼獨斷專行。
蕭停雲察覺了霜落的眼光,頭一轉看過來,四目相對,他莞爾一笑。嘖,真沒選錯,姚天祁的妹妹換了男裝也是這麼養眼。
霜落目無表情的移開眼。
這時盼兮親自把書袋送了過來,不知往哪裡放,求助的看著自家小姐。
霜落冷淡的開口:「蕭世子,請問現在可以走了嗎?」
蕭停雲懊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馬車,想到待會兒要當馬夫,就語氣不善的道:「上車。」
「盼兮,把東西放到車上即可。」霜落這才吩咐自己的丫鬟。
盼兮戰戰兢兢的走近王府的馬車,剛想伸手撩車簾好把書袋放上去,就聽蕭停雲不耐的說:「真是麻煩。」
霜落和秦勝藍在與姚天祁話別,沒有聽到他說什麼,盼兮卻聽了個一清二楚,身子一抖,差點把書袋扔到地上。
蕭停雲冷眼看過來,盼兮連忙把書袋放下,忙不迭的跑回小姐身邊。這個王府世子好嚇人,小姐不愧是小姐,她都不怕呢。
告別了大哥姚天祁,霜落和秦勝藍踩著上馬凳上了馬車。馬夫手腳麻利的收好馬凳,看世子真的跳上馬車駕駛座,這才無奈隱身而退。
進了馬車的二女感覺像是進了一個新世界,這是馬車嗎?二人面面相覷,不由自主都伸手觸摸車壁。
難怪看外表這架馬車如此之大,原來裡面真是別有洞天。
二人坐進最裡面的榻,上面鋪著柔軟蓬鬆的白毛毯,寬度可以很舒適的躺兩個人。上面有玉枕一個,以及摺疊整齊的薄被,應該是蕭停雲的。
霜落和秦勝藍離被褥遠遠地,靠壁一人坐一邊。經過觸摸知道馬車經過了改良,車壁都是精鋼所制,而且加厚了不少。車壁加厚,就有了空間,所以兩側挖了不少壁櫥,上面都有拉環,估計是盛放雜物的地方。
榻前還有一方小几,推拉式,上下車時可以拉到一邊,上面固定的放有茶壺茶杯。
霜落用手輕推茶壺,果然,紋絲不動。
秦勝藍好奇的端了端,原來如此,底盤就像是茶壺茶杯的模子,早已和矮几鑄就一體,放進裡面的茶壺茶碗等於收納進了合體的箱子,不僅安全,還保溫。
霜落眼神里多了一絲驚嘆,蕭世子是有多熱愛生活,才能想出如此秒的高招。
二人正好奇間,蕭停雲一聲輕喝:「坐穩了!」馬車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跑了出去。
霜落和秦勝藍沒有防備,紛紛倒在了榻上,幸好毯子柔軟,這一躺下還甚是舒適,不由相視而笑。
秦勝藍瞥眼間看到矮几旁的長凳上有一個書袋,書袋的顏色她甚是熟悉,就是霜落的騷包書袋。
努努嘴問:「你還帶了東西?都什麼啊?」
霜落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包包里還有盼夕準備的吃的喝的。
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伸手夠到書袋打開:「盒子里是點心,餓了用。水囊里是熱水,渴了用。呶,這個紙包里是水果,就是在路上用。」
秦勝藍一骨碌爬起來,抱住了霜落:「還是你細心。你看我,也沒人告訴我該怎麼做,就這麼兩手空空的來了。」
霜落推開她:「是二兮準備的。」
「嘖嘖,你也幫我調教一下丫鬟吧,感覺你的倩兮盼兮好合心意。」
「自己調教。」霜落懶得理她,拿出幾個貢桔,擺在矮几上,又抽出一條帕子,這才開始剝桔子,瞬間車內桔味飄香。
秦勝藍搶過兩瓣往嘴裡塞,好吃的咂咂嘴:「哇,乃家的局幾也好次……」你家的桔子也好吃。
霜落頭痛的扶額,叫上勝藍真是一件痛並快樂著的事。
馬車外的蕭停雲在初始不適應后,掌握到了訣竅,馬車駕的平平穩穩。他側耳傾聽著車內的對話,馬車跑起來,車簾被風吹的輕輕飄起,鼻翼輕聳,隱約嗅到了桔子香味。
他嘴角勾起笑,不由揚聲道:「姚霜落,你打開那個木色壁櫥。」
霜落手上動作一停,大眼睛隨他的話在壁櫥上找尋,果然看到一個木頭的櫥子,哦,原來每個櫥子做工材質不同啊。
「做什麼?」她奇怪的問,雖然主人說了,但她不想開別人櫥櫃。
蕭停雲看著前路,手上動作很是瀟洒帥氣:「讓你開你就開。」
霜落看了秦勝藍一眼,秦勝藍連忙咽下嘴裡的桔子,把手倒背後頭,小聲說:「我不敢。」
搖搖頭,霜落勾勾臉頰羞她,我也沒讓你開。
她伸出手試探拉木把手,輕輕一用力就打開了。
蕭停雲聽著聲音,這時解釋道:「裡面是吃的,你……們若是無聊,可以吃。」
秦勝藍眼睛一亮,立刻偎了上來,她最喜歡吃的了。
「多謝世子,我們帶了。」霜落合上把手,阻擋住秦勝藍求吃若渴的心。
蕭停雲嘴角的笑僵住,心裡騰騰升起怒火,愛吃不吃。他發泄似地加了一鞭子力度,馬兒吃疼,跑的有些晃。
霜落撇撇嘴,這脾氣,嘖。
驛站那一邊同樣熱鬧紛呈。
蕭琛這次是和二皇兄一起來到驛館。他們到的時候,那倆王府世子都沒到,相反娉婷郡主和宇文馥倒是早早的在等候了。
蕭琛好笑的問齊娉婷:「真是奇怪,我那天說來天凌寺時,二位都不在,怎麼這會兒都來了?」
娉婷臉色不變,看了宇文馥一眼:「馥兒說的。」
幾人的眼波刷刷投向宇文馥,她的小臉本就被晨風吹的發白,這下子突然增加了幾分紅暈,更顯得楚楚可憐。
蕭琛打量著二人鮮妍的穿著,這不像是求佛拜拜,倒像是進宮選妃。
宇文馥抿緊嘴唇,暗恨齊娉婷的出賣,自己叫上她難道她都不感恩的嗎。
二皇子蕭琮這時看宇文馥我見猶憐的樣子,突然起了憐惜之,畢竟美人嘛,還是要男人溫柔護之。
「是我命阿瑜告知宇文小姐,讓她們來陪伴太子妃和公主,以免咱們幾個大男人魯莽衝撞了。」
宇文馥抬起雙眸濕漉漉的看著二皇子,小臉上寫滿了感激,蕭琮沖她溫柔的笑了笑。
蕭琛越過二女,直接走進驛館,真是的,二哥發情也不看看地點。
那個宇文什麼馥,真不知哪裡好,把瑜傻子弄得五迷三道的,看吧遲早被二哥截胡。不過話說回來,她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二哥怎麼會真把她當事,最多來個側妃就是了。
婊里婊氣,看了就厭煩。
他還是喜歡爽朗一些的女人,那樣相處起來多自在。
見三弟走了,蕭琮儒雅的伸出手請二女先行,娉婷挽住了宇文馥的衣袖,理所應當的走在前面。
等幾人和土帛來客齊聚在會客廳時,蕭念才陪著蕭瑜姍姍來遲。蕭瑜臉色不甚好看,蒼白如紙,因為南王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此事,用鞭子抽了他一頓。
蕭念勸他今日不要來了,可這個傻小子說邀請了阿馥,他必須來。
所以看到宇文馥果然在坐,蕭念冷冷的哼了一聲神色不虞。對他來說,女人遠遠不如兄弟重要。
齊娉婷一見念世子,笑吟吟的上前施禮:「娉婷見過念世子。」
「嗯。」蕭念冷淡的回應,哪哪都有這倆女人。
齊娉婷努了努嘴,為什麼她看中的男人都是這個范兒,高冷的很,這可怎麼攻克。
一開始,土帛公主永歡看見只來了兩位殿下,心裡還很是開心。這會兒見蕭瑜也跟來了,她立刻耷下臉,扭頭看向一旁。
她畢生的恥辱,就是這個蠢男人帶來的,看到他,就讓她聯想起自己身體被狗摸過,好噁心。
蕭瑜才不管別人,他看見宇文馥眼珠就不再轉了,走路有些怪異的來到她身邊,柔聲叫:「馥兒,你來的好早。」
宇文馥垂下頭:「瑜世子。」
蕭瑜還想說什麼,就聽永歡公主不耐的對萬胤說:「太子哥哥,咱們可以走了嗎,我想去天凌寺。」
萬胤也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寒暄上,但又覺得客隨主便,就詢問的看向二皇子蕭琮。因著上回一起喝酒的情誼,他和蕭琮熟悉了很多。
蕭琮也不知道具體流程,問盡量減少存在感的三皇子:「琛,停雲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蕭琛站起身,透過窗欞看看天色,微微一笑:「他先行一步,畢竟不能再出什麼亂子了,雲弟要事先打點好。」
蕭氏三人組聞言臉色都一耷,這是被嘲笑了。特別是蕭瑜,蒼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只因宇文馥好奇的轉頭看他,像是在問發生什麼事了?
萬胤滿意的跟著起身,回眸對淳于景語重心長的說:「淳于,學著點,看人家天凌世子多麼的會做事。」
淳于景抱拳:「是。」
萬胤:「……」我咋覺得你就是敷衍呢。
一行人終於在互懟中,拖拖拉拉的上了四駕馬車。
太子一家一駕,宇文馥和娉婷一駕,兩位皇子以及兩位世子各一駕。至於淳于景,他要了一匹馬,隨行在太子馬車一側。
另有護衛二十四騎,分為三段護衛著馬車車隊。
娉婷郡主和宇文馥坐上馬車后,終於可以不那麼拘謹,都沒甚姿態的斜倚在座位上。天凌寺還遠的很呢,端著架子到地方,腰會斷的。
天凌寺她們也都沒去過,只聽聞此寺座落在城郊天凌山上,寺院本是為了避開市井凡俗才建於山林之間,卻因被一位百姓求過後夢想成真,越傳越神所以名聲大噪。這裡香火不斷,心誠之人都不懼攀山,前赴後繼的來拜拜。
達官貴人們每次都捐很多香油錢,卻因無法親自登山,哪怕派僕人來,也要來求,可見這裡有多出名了。
齊娉婷懶懶的梳理著自己的長發,今早抹得玫瑰頭油好香啊,一會兒要離著雲世子近一些,他一定也很喜歡。
掀起靠窗的帘子,她想看看蕭念在哪,卻發現都是黑衣侍衛,不屑的摔下了帘子。
宇文馥閉目養神,聽到聲音睜開眼睛,問:「郡主有什麼想求的嗎?」
齊娉婷小臉微紅,扭捏的看著馬車頂:「有啊,你呢?」
「自然也是有的,我們女兒家的命除了靠父母,剩下的就交給老天了。」宇文馥輕嘆。
「你還用求?往那一站就有人撲上來。」娉婷郡主不無酸意地說,她滿含敵意的看著宇文馥的臉,不想承認她比自己好看。
「我不想要的撲上來,那有什麼用?」宇文馥重新閉上了眼。
齊娉婷猛地拉她,差點把她拽到在榻上:「那你想要誰,嗯?」
宇文馥錯愕的看著郡主猙獰的臉,失笑的把她的手輕輕拂開,自己抓著帘子坐直身體:「郡主多慮,馥兒所想,和你不一樣。」
見她不相信,跟著補了一句,一語三關:「我對世子無意。」
這下就連剃頭挑子一頭熱的蕭瑜都給砍掉了。
娉婷鄙視的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這一個四品官之女,是怎麼有底氣說出這番話的。莫說蕭瑜身為王府世子,長得也還不賴,單說對她的一片痴心就足以配她配的夠夠的。
齊娉婷懶得再和宇文馥說話,這種人看似精明,實則很蠢,反正她也不把宇文馥真的當朋友,隨她去,雞飛蛋打才好。
蕭念這一輛車上,同樣的話不投機。
二皇子總覺得剛才失了面子,臉上也不再掛著裝飾般的笑,本著臉問:「三弟,為什麼想要帶他們去天凌寺?」
蕭琛好笑的摸摸下巴,「二哥不想去,完全可以不去。還是說,二哥很關心我們的行程?」你來兄友,我自然也會弟恭。
「不是,這不是為了賠罪嗎,你也知道阿瑜辦的混賬事,實在不該。只是天凌寺路途遙遠,為兄是怕再出亂子。」蕭琮怕他真的誤會,連忙解釋一番。
「哦。沒事,有雲弟在。」蕭琛雲淡風輕的揮揮手,絲毫不介意。
蕭琮想到蕭停雲,不以為然的翹翹嘴角,也就這個皇弟如此看重停雲了,試想靠著一個年邁祖父維持世子身份的人,能走多遠?
皇後娘娘養傻了一個大兒子,連小兒子也養得這麼單純,也好。
「都有什麼安排,和寺里可通了消息?」
蕭琛聳聳肩,莫可奈何的說:「不知,有雲弟。」
蕭琮:「……」恨得牙痒痒,好想把他扔出去。
被三皇子委以重任的蕭停雲,在經過舒適,生氣,平靜,舒適的情緒浪潮后,穩穩的操控著馬車,駛出官道。
大約一個時辰后,車內的霜落和秦勝藍感覺到了森森寒意,就聽蕭停雲「吁」了一聲,不耐的回首說:「到了。」
秦勝藍一臉喜色,拿過帕子擦手,就想下車。卻見霜落默默地把吃的垃圾包在帕子里,她一想起雲世子的可怕,也過來幫忙。
蕭停雲拉開帘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不由自主滿意的點頭,算她們識相。
秦勝藍見蕭停雲閑適的站在旁邊,也不指望人家世子給自己拿下馬凳,利落的撩下袍腳,輕飄飄的一躍而下。
霜落見她帥氣無比也想效仿,卻見蕭停雲從車上輕鬆的抽出了下馬凳,給放在了腳下。
秦勝藍:「……」她受到了十萬點的傷害。
霜落也被唬了一跳,不由抬眸看向蕭停雲,傲嬌的世子卻早已偏過了臉,女人就是麻煩,下個馬車也不讓人省心。
秦勝藍湊過來,扶著霜落踩著木凳下來,美人和自己不一樣,她可是練武奇才皮糙肉厚的。這樣一想,她自豪的挺胸,感覺更像是個男人了。
霜落打量四周,竟然全是山,被群山環繞的感覺,就像陷入了坑底。
不遠處有一座飛來石,看顏色不知經歷了多少日月的洗累,上面用硃筆龍飛鳳舞著幾個大字:天凌山,筆力強勁,似是要鐫刻進石內。
看落款是蕭氏擎蒼,霜落不解的和秦勝藍對視,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迷茫,不認識。
蕭停雲這時收拾起了上馬凳,見霜落瞅著那石碑,本不想搭理,但那是自己曾祖父為數不多的筆墨,他自是不能讓二人小瞧。
若蕭琛在,他定會心裡嘲笑:雲弟,你想和人說話就說啊,不用這麼牽強的找理由。
「此乃老太上皇御筆親題。」蕭世子為她解惑,獎勵她的好眼光,能看出自己曾爺爺筆力不凡。
姚霜落瞭然的頷首,眨眼間白色身影已經走至石頭旁,她伸出手摸了摸大石頭,回首嫣然一笑:「勝藍,這應該是天外飛石。」
蕭停雲唇邊的笑意立刻消失,原來人家關注的點是、石、頭!
他哼了一聲,決定再也不搭理這個可惡的女孩兒家,他收回看她順眼的話,同她兄長一樣討厭。
秦勝藍好奇的奔過去,一白一藍立在石頭兩側,一眼望去格外的好看。
「什麼叫天外飛石啊,霜落。」
霜落拉著勝藍站在一旁:「《五行志》里記載的,有一種石頭年代久遠,似石似鐵,有可能是九天外落到地面上。若世子所說這字是他曾祖父所寫,如此長時間雨雪沖刷石質都不見裂紋,那就一定是書中所載的天外飛石了,這種石頭在天上時,就是我們看到的星辰。」
「哇,這麼可怕,那若是星星掉下來,豈不是把我們都砸死?」秦勝藍抖了抖身體。
霜落被逗笑:「哪裡就有這麼多飛石,若是真有,應該都是落在空曠的地方,不會砸到你的。」
蕭停雲聽到這,覺得誤會了,人家是由自己說的話推測到石頭的。而且她說得對,這確實是天上掉落的,不過不叫天外飛石,實為隕星。
不由自主的回眸看過去,原來小丫頭也是博覽群書,難怪看著比較順眼。
世子的心實在難測,請問到底是順眼還是不順眼啊。
蕭停雲的心情跌宕起伏,有一撥人卻在逼仄的空間里等的都要瘋了。
剛出官道的地方,有一個小野坡。上了坡兩邊皆是山,中間唯留一條羊場小徑,就在這條小徑里一直埋伏著十幾個人。
蕭停雲的馬車都過去半個時辰了,後面也不見大車隊過來,為首的人有些急眼。
「他娘的,魚二,你到底有個准信兒沒有?」
被叫做魚二的也覺得憋屈,十幾個壯漢擠在這裡,還不敢露頭,滋味太難受了。
「老大,銀子咱都收了,能有假嗎。再說,咱又不是去拚命,僱主不是說只要擾亂一下,找個看上去最尊貴的人砍上一刀就算完事。這銀子賺得不和撿的一樣啊。」
其餘的兄弟們也跟著哈哈大笑。
老大擰著粗眉吐了一口口水:「那人呢?娘的,說是卯時,老子都在這蹲了半天了,你看日頭,再蹲下去就該吃朝食了。」
魚二也不解的向外張望,僱主說是一個車隊,人數不少,主人有男有女還有一些隨從。
但如今只看見過去了一輛馬車,還是一位年輕男子揮鞭,一點都不像馬夫。那男子一臉不好惹的樣子,長的也真俊。
「老大,要不……再等等?」
「艹,不等能咋樣,錢都接了,咱們渾水幫講究的就是一個仁義!」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特娘的累啊。
蕭琛的車隊慢悠悠的終於也拐出了官道,前方打頭的八個侍衛本能的就察覺到了危險,勒馬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是侍衛長,打馬來到蕭琛的車旁,小聲稟告:「三殿下,附近有埋伏。」
這都是蕭停雲精挑細選的護衛,蕭琛自然是信得過,可還未等他吩咐,就聽他那好二哥先奪過了話頭。
蕭琮在車內很是驚慌:「什麼,簡直目無王法,光天化日之下還敢打劫……」
未等他說完,侍衛長「刷」的拔出長劍:「殿下小心,他們出來了。」
二十四個侍衛立刻聚攏,形成一個包圍圈,每人手持長劍,在馬上藐視著來人。
魚二給老大報告說肥牛來了時,還是很得意的。可當他們十幾個人齊齊跳出來,看到這個車隊的規模,以及侍衛們訓練有素的樣子,幾乎都被嚇癱在當地。
次奧,這車裡是什麼人?僱主沒說他娘的是侍衛保護啊!
老大呸了一聲,狠狠踢了魚二一腳,這不是來送死嗎,還什麼照著最尊貴的人砍上一刀就行,不砍都不一定能跑得了。
還撿錢咧,這是扛著腦袋賺錢!
魚二撫了撫被踹疼的地方,咽了咽唾沫,現在退回去銀子還來得及嗎。
老大看他那傻樣,又罵了一句娘,招呼弟兄們:「兄弟們還傻站著幹嘛,風緊,跑!」
一幫子大漢立刻行動爬上了隱匿的小山坡,瞬間不見人影。就像他們跳出來時一樣,走的也是迅雷不及掩耳。
蕭琛透過車簾看到這一幫子慫包,不由朗聲大笑。這膽量還敢來搶道,真是搞笑。他一個眼神,侍衛長立刻指揮六人追了過去。
蕭琛冷笑,給自己找不自在,就端了你們老巢。
蕭琮暗裡搖頭,也不知在嘆息什麼。
土帛人里除了淳于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餘的只是驚訝為什麼馬車停下了。
淳于景打量了一圈地勢,發現除了這裡是個很好的埋伏區域,基本一路都安全。他不禁暗暗佩服蕭琛的辦事能力。
看那些個人不像是單純搶劫的,倒像是江湖草莽,也不知是沖著土帛太子萬胤,還是沖著天凌皇子而來。
侍衛長一見危險解除,立刻分散兵力,看顧著四輛馬車縮小間距,繼續前行。出了官道后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到天凌山了。
這些人都走遠后,野坡濃密的大樹上,突然齊刷刷躍下了一幫黑衣暗衛,個個黑巾蒙面手持寶劍。
其中一個身材矮小,他一把拉下黑巾,露出略顯稚嫩的臉,竟然是蕭聲。
他搖搖頭鄙夷的說:「如世子所料,那個雜碎也找不了什麼上檯面的人,果不其然,咱們無用武之地。」
見暗衛們無應答,蕭聲撇撇嘴。唉,他好寂寞啊,世子調教出的人怎麼都這麼冷淡,哦也不是,他就是個另類。
算了,既然用不著出手,那就先撤。世子說了,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弄死他。
世子就喜歡有人恨他卻無能為力,情急之下出手像是跳樑小丑的樣子。
小插曲后,接下來的路就沒有了懸念,四架馬車在一個時辰后平穩的停在了昭王府馬車旁。
蕭停雲早就聽見了馬車的車軲轆聲,知是蕭琛等人到了。嫌棄的看了看天色,真是,幸好沒和他們一起,慢的不像是馬車,像是走來的。
山中的風一陣陣吹來,吹到身上分外陰寒,凍得下山的人瑟瑟發抖。他見姚霜落和秦勝藍都沒穿披風,又皺起了眉。
秦勝藍還好些,在搓著胳膊跳著腳,姚霜落則靜靜的站在那,本就白的小臉更是蒼白如玉,如此冷竟然看不出一絲瑟縮,只是一臉憧憬的仰望著天凌山。
蕭停雲都能想象得出她的小手此時一定冰冰涼,不由心下一軟。唉,誰讓她是同窗的妹妹呢,蕭停雲想著。
邁步走向馬車,他長腿一抬輕易地踏了進去,車內留有一股清新的香味,嗅之沁人心脾。蕭停雲停住動作,這味道是姚霜落身上的,和她要畫的時候他聞到過,一點都不像宮中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掀開白色的軟毯,下面竟然也是一個大箱子,蕭停雲隨手掀開,裡面是一些衣服,看著樣式是有了年數,但依然嶄新。
他挑了一件帶著白毛領的披風,愛惜的拿出來,這才關上箱子,又把白色軟毯鋪好。
剛想出去,他頓了頓,自嘲的一笑,在壁櫥上又找了一個小櫥打開。這裡面放著蕭聲的衣服,他隨手拿了件披風。
下得車來走至二女身邊,馬車車隊剛好迎面駛過來。
他把青色的披風扔秦勝藍身上,粗聲道:「這是來進山,不是來選誰最抗寒。」
秦勝藍本是感激的涕淚交加,聽到這話垂下頭,好可怕,真不愧是皇家最難搞的世子。
霜落憋著笑轉身,勝藍真的好好笑,原來她也有怕的時候。這位世子,其實也……真好玩。
蕭停雲把正紅色帶著白狐毛的披風遞給霜落:「還有你,你大哥就不知道準備件衣服?」
霜落看了這件衣服一眼,狐疑的打量,蕭世子車上還有女人的衣物,真驚悚。她有點小習慣不能改,比如,別人穿過的衣服,她做不到心無芥蒂的穿。
蕭停雲嗤笑,看穿了她,雖然自己也有這毛病,但他一向引以為傲。
「新的。」對此他沒解釋過多,愛穿穿,不穿拉倒。今日的他已經夠仁慈了,若不是為了她還有點用,才懶得搭理呢。
霜落道了聲:「多謝世子。」接過新披風。
這位世子挺理解人,只要是新的她就沒有意見。轉過身,霜落在馬車上下來人之前,迅速的披上了披風,好溫暖!
她幸福的裹緊,暗暗想著回去記二兮一筆,準備的衣服是替換裝,不頂用。
衣服有一點肥,但大小還挺合適,可能衣服主人和自己身高相仿。
蕭停雲看著這樣的姚霜落,眼神有些飄忽,似是透過她看到了什麼人,眼神是從來沒見過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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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世子不經意的溫柔,有木有被撩到?生氣了會傲嬌會炸毛,剛發狠說看人家不順眼,卻瞬間顛覆覺得人家難怪順眼,這樣的世子你們可被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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