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於密湖難搞
這次到燕京,譚昕是要作出一個了結。同行的還有博識教科的秦東馳,以及即將開學的韓菲凡。
江奕親自來迎接,譚昕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同尋常:“江奕,於密湖已經確定了時間,答應了我們可以在下班後接待來訪,隻是他沒有時間出來。”
譚昕恬淡,秦東馳從容,一個是江奕的高中老師,一個是大學的副校長下海。當江奕同時看到秦東馳和譚昕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為什麽一直覺得少了點兒什麽,為什麽當自己聽到“於密湖”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是這麽激動。
“他們一個小小的作坊,也敢姿態這麽高。我估計這個人心裏肯定有怨言。”秦東馳現在比剛下海時主動性提高了不少,裝束也更加正式。
“譚老師,他們暫時還在過小日子、還沒有進一步合作的想法。現在是我們希望去見他,而且他是個大學老師,肯定放不下麵子。”江奕也想去看看於密湖起家的地方現在究竟是什麽樣子,所以絲毫沒有介意於密湖的高姿態。
稍事休息之後,下午三點時分,江奕、譚昕和劉海龍在一條小馬路下了車,韓菲凡也非要湊熱鬧,也緊跟著譚昕過來。
“實在不好意思啊,讓你們這麽大老遠地過來。”看到對方一下子來了四個人,一副非常重視的架勢,於密湖這才感覺到自己有些失禮了。
江奕還在掃描於密湖起家的場所,新東方的本地業務負責人也沒有跟過來,譚昕跟於密湖簡單應承著。
“要不然還是去旁邊的方興賓館,一邊喝茶一邊聊吧。這裏太窄了。”於密湖孤身一人對陣這麽多人,不隻是覺得空間有些小,而且自己也有些被對方壓得透不過氣來一樣。
江奕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也不用這麽麻煩了,不過,要不要請你愛人一起談呢?”
這是個典型的妻管嚴,而且據說於密湖的成就也在很大程度上歸因於愛人的“嘮叨”。如果她不出場,即使跟於密湖達成合作意向,後續變化的可能性也很大。
“那行,正好她也在呢,我去叫她過來。”於密湖也覺得自己“一對多”實在是心理壓力太大,有愛人幫忙分擔一下也好,他扯開嗓子就叫了一聲:“小卿,你也過來一下!”
這時候江奕才發現原來屋裏還有一個人。剛才被一個擋板隔著,幾個人沒有發現這間房子的一個角落裏還蟄伏著他愛人。
“聽老於說過有同行要來聊聊,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那個人影快步趕了過來,看起來比於密湖要年輕不少,果然是不負“班花”稱號的。
隻是看起來還有一些緊張,不知道是因為辦公場所的簡陋,還是由於一下子見到這麽多陌生人所致。尤其是當她聽說秦東馳還是前任大學副校長的時候,更是不自覺地矮了一頭。
“聽說當年於校長跳了湖才追求到了愛人,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在場的人裏麵,江奕的年齡最小,由他提起逐漸“糗事”最合適。於密湖嘿嘿一笑,掛出了一副為人師表的風範:“跳湖是真的,可是跳湖也沒用,還是得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才行。”
如果說江奕的提問隻是一個調侃,於密湖的回答就成了一個導火索,直接讓愛人的表達欲望爆發了:“你的人格魅力可沒看出來,就算是燕大的光環也是修煉了三回才成型的,要不是你連續三個多月在圖書館門口圍追堵截,我才不會拿正眼看一下你這個‘班裏的老末’呢。”
好家夥!
江奕沒想到自己的一次“挑撥離間”效果這麽好,直接把內外矛盾變成了夫妻內部矛盾,江奕等人才好談嘛。
楊桂卿說的都是於密湖的軟肋。其中包括了於密湖參加了三次高考才考上燕大,班級一共50人、其中49人順利出國,隻有於密湖一人出不去、被迫留校當了老師等。
果然,於密湖尷尬地嘿嘿笑了兩句就沒敢再接了。現在是他人生和事業的低潮期,由於私自在外授課而被學校開除的陰影還沒有走出來,新開的夫妻檔培訓學校還沒有打開局麵、又麵臨譚昕的阻擊,他的確還沒有拿的出手的成績來反駁。
“好浪漫的同學戀情!”大概是看到江奕的出招挺有效,韓菲凡又來了一次神助攻。
“老於是我的大學老師,我是德語係的。”大概是看到於密湖被自己剛才說得狠了,楊桂卿這次倒是留了一些口德。
“德語好啊,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些西語係的老師。蘭陵為了培養外語專業人才,已經成立了一個外語學院。”譚昕幾句話說出來,楊桂卿明顯地動心了。
隻是於密湖的臉上掛不住了。
一上來就是調撥自己夫妻關係,接著又是揭開自己老底,然後又是拉攏自家愛人,這三板斧顯然就是給自己拆台的嘛!
“譚總,我們去年已經走上正軌,可是前一段時間你們到燕京後又是低價無序競爭,又是毀壞我們名聲,我覺得這恐怕不是善意。出國留學的培訓市場這麽大,你們何必緊盯著我們不放?”
“其實我們在1990年就開始外語培訓了,後來考慮到外語培訓的重要性,才把一部分業務獨立出來組建了新東方。以前是覺得燕京的教育資源多、所以我們沒有重點拓展,現在發現我們有責任讓首都的眾多求知者接受更好地培訓,所以才和於校長碰上了。”秦東馳從體製內出來幾年,忽悠的能力也見長了,硬是把新東方的曆史提前了幾年。
提前的時間不長,但是對付於密湖剛剛好。
“九零年底的時候我已經從學校裏出來了,一個月百十塊錢的工資,連魚都吃不起。”於密湖悄悄地把自己被燕大開除的往事也提前了幾個月,就是要和秦校長比比誰先誰後。
“老於,九零年那時候你還在打黑工呢吧,燕大也是那時候盯上你的,秦校長說的有道理。”楊桂卿是個實誠人,自家的底細輕易就被人套出來了:“我記得咱們是1991年的時候設立的‘東方大學英語培訓部’,連房租都是抵免的。”
楊桂卿沒法忘記那段艱苦的時間。於密湖每天上午騎自行車出去,拎著漿糊桶,在大街小巷的電線杆上挨個貼小廣告。可是培訓班剛開始沒學生報名,隻能通過開免費講座等方式積累人氣,由於免費導致來的學生很多,地點隻能在中關村的違章建築裏。
可是收費的培訓班隻能在租來的農民房裏開展,那時還是女友的楊桂卿就通過給房東的孩子做家教的方式,抵免租金。
“可能是我記得不太清了,不過我早在1980年就給初中生當英語老師了,高考的時候英語也考了93分,很高的。”於密湖的自家愛人當了談判對手的“助攻”,隻能改為守勢,他心裏也打定主意:今天不是談判的好時候,僅僅跟幾個遠道而來的客人閑聊幾句就算了吧。
隻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這幾個月,楊桂卿已經被新東方折騰地筋疲力盡,現在看到了對手方提出的優越合作條件,心裏便存了“攀高枝”的想法:“你們真的願意給我們股份?”
新東方是一個很有實力的合作對象,而老於注冊的公司還是個草根。原來差不多已經走上正軌了,可是被新東方的“低價競爭”打得找不著北,原本上升的勢頭也急轉直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沒有老於那麽強,已經承受不住譚昕的第二次打擊。
“如果實現了我們設定的條件,你們的股份占比還會更高一些。”譚昕有備而來,把己方的條件正式交給了對方。
於密湖連看也沒看,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譚昕拋過來的橄欖枝:“太平洋足夠大,容得下幾個大國,出國外語培訓也足夠大,容得下很多學校。”
股份的意義,他已經充分領教過。雖然在創業的前幾個月很辛苦,要籌集教學場地費、要自己張貼廣告以降低宣傳費,而且如果沒人來報名還會出現虧損;那些過來授課的老師們卻可以雷打不動地按照課時來結算收入,沒有任何風險。
可是如果報名的學生多了,除去這些固定的費用之外,可就全部都是他自己的淨利潤了。那種數錢的感覺他太喜歡了,第一天收到報名費時,夫妻二人回家的第一要務就是閉門數錢,一大堆毛毛塊塊,一口氣連數三遍。華國的第一代企業家,就是這樣在那個創業的年代裏真刀真槍拚出來的。
譚昕本來對於跟於密湖的合作就不是很積極,她也很難理解江奕對這個人的重視,對方竟然一再這麽高姿態,她的語氣也就顯得有些生硬:“你們的‘新留學’模式並不新穎,唯一優勢也就是用了國外的考試真題,我們已經和試題的版權方達成合作,我們也是華國唯一獲得授權的機構。”
這倒是於密湖始料未及的一件大事。這時候華國的培訓機構都沒有形成版權意識,再加上這些題目的版權所有者並不在國內,所以他們習慣了直接從國外拿來就用。
“我看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ETS本來就是個非盈利機構,也不是隻有我們一家這麽做。”
“不告而取,是為竊。以前沒人提醒這件事,以後我們會在習題集上注明‘華國唯一獲ETS授權使用’,你覺得大家會怎麽想?”譚昕沒有給他僥幸的機會,又遞給他一份《燕京市場推廣計劃書》:“等到大學開學後,我們會推出新春特惠活動。今後慶祝新東方成立兩周年、三周年的時候,都會推出優惠活動。”
新東方的收費本來就不高。要是這麽頻繁地搞活動,那就是要大殺四方、整合出國培訓市場了,很多實力不夠的機構就要被迫出局。
“老於,這幾年什麽專利、版權方麵的官司可出了不少,譚總要是能跟ETS聯係上了,就等於排除了一顆定時炸彈。”楊桂卿可沒端著,這幾年華美兩國在知識產權方麵的分歧幾乎每天都在見報,他們本身也有這方麵的顧慮。
隻是有個顧慮她並沒有明確說出來:如果新東方持續進行高強度打擊,“新留學”有可能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於密湖接到了這個信號。新東方有了“官方授權”這樣的正牌出身之後,於密湖原本的“營銷利器”就變成了最大短腿,隻能跟譚昕合作。
譚昕這個人的狠辣度他是體會到了,如果新東方在春節後繼續推出眾多優惠政策,這會讓整個市場都承受較大壓力,這個後果讓他有些不寒而栗。
“我們不隻在試題方麵有優勢,還有同學在西方國家留學,能夠給考生最好的輔導。而且隻要我需要,他們肯定願意回來幫忙。”盡管知道己方已經占了下風,可是他依然不甘心俯首稱臣。
江奕知道他是想起了那兩個“華國合夥人”,這也是燕大係的獨特優勢:留學生群體。
隻是這些優勢在江奕看來並不大:“蘭陵和任城有蘇聯小鎮、扶桑小鎮和巴國小鎮,那裏埋伏了數萬外國人,我們也在從國外招聘很多技術專家。他們的家屬,外語應該要純正得多。”
“那些人跟新東方是什麽關係?”
“這些企業的投資者都是一家的,也就是江奕的媽媽。董事長對教育非常關心,已經在國內十幾所大學捐資修建了圖書館和教學樓,燕京大學也捐建了一棟明理樓。”譚昕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正式揭示了江奕的身份,這也是此次來訪的終極殺招:“新東方培訓將與數百家企業簽訂‘資質認可協議’,凡是經過新東方考核並獲得認證的人,可以在相關企業中獲得升職、加薪等方麵的優待。”
於密湖和楊桂卿這時候才知道,來訪者的底牌原來這麽強。看來這次是沒辦法欺負對方職業經理人“決策授權有限”了。情況出乎意料,於密湖原本放鬆的神經再次緊張起來。
也由不得他不緊張。這就是資本的力量:看清方向之後,集中資金廣泛布局,迅速占領市場,比於密湖那種長期積累的模式要強悍的多。
資金實力比不過,考試試題等方麵沒有對方根正苗紅,師資力量沒有他們純正,留給於密湖的就隻有最後一個反抗餘地:“說實話,我覺得培訓時長變化太快,最終的結果不一定是大魚吃小魚,更有可能是快魚吃掉慢魚。”
“決策方麵,投資方隻會通過集團層麵保留一票否決權,日常經營管理不會進行幹預。以後新東方還將在出版、出國谘詢、視頻教學、影視投資和創業投資等方麵進行開拓。”江奕深知沒有於密湖的新東方就沒有靈魂,投資方無法解決這種層麵的問題,就像博識教科前幾年的經曆一樣。
由於現有的職業經理人更多地是執行江奕的思路,導致博識教科更像是事業單位,一旦缺少了江奕的關注,譚昕無法將新東方推向高峰。
楊桂卿已經沉不住氣了。她似乎已經看到了“新留學培訓”在新東方的碾壓下喘不過氣來,合作的想法愈加明顯。隻是這畢竟幹係太大,她看了看於密湖,還是忍住了。
“於老師,我是覺得現在國內的很多留學英語培訓機構進入了誤區。”在江奕的資本打擊、譚昕的市場截胡之後,秦東馳開始從哲學高度展示實力:“你覺得留學和在國內讀書有多大區別?國內的很多大學使用的教材也是引進的,其實語言的不同應該對於教學質量的區別不大。那麽我們的培訓機構應該怎麽發展才能體會自己的價值和社會責任呢?”
“秦校長說的有道理,不過發達國家有自己的優勢,比如老師有項目經驗,出國留學也是長見識的過程,可以看看發達國家怎麽發展過來的。”於密湖本來不想糾纏這些問題,隻是秦東馳曾經是大學校長,於密湖不好不接他的話題。
“項目經驗是對留學生有些幫助,不過通過期刊和學術交流也可以達到,長見識可以通過旅遊達到。”於密湖的思路逐漸被引向“教育機構的社會責任”,秦東馳這才進入自己的正題:“如果培訓機構的價值僅僅在於讓接受培訓者提升幾十分、爭奪西方國家大學的少數獎學金,我想意義不大。”
秦東馳認定了於密湖不隻是為了發財,大學教師出身的他以及楊桂卿肯定會有更高的追求。即使短期迫於生計無法考慮長遠,一旦涉及重大選擇的關頭,他們也會綜合考慮。
果然,秦東馳的幾句看似縹緲的話讓於密湖動容了。於密湖讓華國人記住的不僅是他牽頭創建了前世的新東方,還有在國家政策調整後的“體麵退場”,這是華國少有的具有“社會責任心”的企業家之一。
現在大部分留學培訓機構的定位都是幫助考生“磨快槍頭”,畢竟TOEFL和GRE等培訓都是國外機構發起和組織的,很多外國考生很容易在一些細節方麵失分。
韓菲凡看著秦東馳和譚昕兩人輪流對於密湖發起攻擊,於密湖已經被兩人蹂躪地抬不起頭來。奇怪的是江奕很少說話,這和她認識的江奕有些不同。
難道這個家夥在憋著壞?
江奕也瞄了瞄韓菲凡。他剛才一直在想究竟怎麽能夠讓這個階段的於密湖具有最大的殺傷力。應該說,威逼利誘都已經有了,己方也展示了強大的實力,那麽還有什麽能夠觸動他呢?
秦東馳的視角提醒了他:於密湖目前已經解決了初步的溫飽問題,也選擇對了方向。那麽他接下來應該就要思考長期發展方向、機構的中期定位、交叉經營等事務。
“我們認為:華國要想真正強大,需要的是半導體、計算機、自動化、設計等領域的理工科人才。需要的是不怕權威、不怕失敗、敢於突破傳統的創業者,需要的是為華國商品開拓市場、爭取資源的企業家。”
江奕年紀畢竟還小,跟於密湖談宏觀視野還有點早了,於密湖果然沒有回應。
“所以我們的教育集團將加大半導體、計算機、自動化、設計等學科領域的培訓,為企業提供急需的人才;以及阿拉伯語、西班牙語、德語和法語等實用型工具的培訓,為華國商品走向世界進行人才積累。而且我們將賦予管理者獨立運作權限,以及一定的管理決策權。如果以後有機會,還可以登錄資本市場。”
江奕的話音剛落,秦東馳和譚昕的驚訝自不必言,於密湖也不由得開始正視他。
一個如此年輕的人,卻有著如此不凡的抱負,與眾多留學外語培訓機構的“短平快”、賺快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讓於密湖不得不相形見絀。
大學、校長等詞匯在華國的傳統文化中,都承載著眾多的期待,不是商業文明的大學可比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一個條件。”於密湖發現對方已經圍繞著自己編製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急於突圍:“問題也是我剛剛想到的:如果按照你們的定位,教育集團的盈利就受限了。那麽你們究竟是在追求什麽?”
“投資人在向大學捐贈圖書館和教學樓的時候,曾經起了兩個名字:明理樓和開太樓。我想這裏麵可能隱藏了投資人的一些長期追求。”既然於密湖被引向了價值追求,江奕就繼續給他一個“校長的追求”。
果然,於密湖再次被深深地觸動了,這是遠超過自己想象的高度,值得自己嚐試:“一個條件是指:我希望能夠負責一個獨立的市場,而且要有用人權。”
當過老板的人很難降級為經理人使用,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為別人定規則、而不是遵守規則。
“可以先負責燕京和津門區域的出國英語培訓,人員使用由你提出建議、集團行使一票否決權。如果能夠證明自己,可以負責京津之外的機構,負責的培訓範圍也將相應擴大。”江奕這句話把於密湖和譚昕基本上並列起來,讓譚老師一陣緊張。
“這個出國英語培訓和教育集團是什麽關係?”
“譚經理負責教育集團,其中就包括出國英語培訓事業線。”
譚昕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英語培訓之外的內容還不少,可是新東方起碼也有一個集團的架子了。
“既然你們這麽有誠意,那麽我們願意慎重地考慮一下合作事宜。”於密湖終於放棄了抵抗,認真地考慮著對方的提議。
江奕等人也鬆了一口氣。於密湖在短短兩個小時的接觸後,就能轉變立場、作出合作的表態,實屬不易。
於密湖也有一種被打開了一扇窗戶一樣的感覺。原本隻是出於禮貌才接待了對方的來訪,可是沒想到對方提出的建議解決了自己遇到的問題,而且為機構的發展找到了更加廣闊的方向、更高的價值趨向。
他親自送江奕一行出來。這次江奕一眼就看到馬路邊的那兩個電線杆。由於市政整潔需要,上麵隻有一些粉刷的廣告,再無張貼的小紙條,顯得幹淨了不少。
在於密湖的江湖裏,電線杆是他的第一步台階。在一個沒有互聯網的時代,電線杆和漿糊桶就是他翱翔於出國小眾江湖的“那兩把刷子”,讓他成為留學時代的舊式網紅。
“這兩個電線杆子可是我們的福星。我們學校最開始開業的時候,它可為我立下了汗馬功勞。”於密湖看到江奕在盯著電線杆看,這不由得提醒了他的一些舊情。
江奕知道於密湖的這個情結。在於密湖每次向學員的“吹牛”中,電線杆也是必須出場的一個主角。江奕也曾經搭上老於的出國快車,為GRE考試衝刺。
“一定要保留下來,以後講故事的時候肯定用得著。有他們的照拂,以後說不定就能一帆風順。”江奕滿足了自己的求知欲,調侃了一下於密湖的演講。
此前的於密湖也是個倒黴到家的人。除了三次高考之外,他還有大學讀了五年、簽證出國卻遇到美利堅簽證大幅度收緊等問題。也許是黴運都用完了,1994年後倒是一帆風順,直到華國為了教育減負、促進人口增長為止,差不多有三十年順利發展期。
“江奕,這邊的其他培訓機構還要聯係合作嗎?”譚昕談下了一個合作項目,可是她的疑惑卻依然沒有消除。
“大同小異,先整合一個看看效果也行。”江奕難以解釋自己為什麽非要拉攏於密湖入場,隻能拖一拖再說。
於密湖用自己的激情把出國渲染成了一種信仰,影響著一個時代。江奕更想讓他把半導體、互聯網和數字化等也能快速地轉變為華國的信仰,就像當年的逸仙先生為晚清的子民塞入共*和的理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