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被行長拒絕
等到江奕到達電影院的時候,卻驚奇地發行秦鵬和程德也坐到了前排。
“你們兩個過來幹嘛了?怎麽沒去蘭陵捧場?順子呢?”
江奕對同學們的耐心一直不太好,動不動就是三連問。秦鵬和程德都已經習慣了。
“我們是龐老師叫過來的,劉順奇這次去蘭陵開會了,跟著李副校長一起去的,你不知道嗎?
程德這次卻難得地沒跟秦鵬同流合汙:“少來‘我們’之說,龐老師叫了我而已,你歸哪個部分就到哪兒待著去。”
江奕所在的位置是嘉賓區域,程德能坐到這裏估計是因為中亞經濟研究中心的原因。秦鵬就隻能幹瞪眼、純屬嫉妒了。
秦鵬:“江奕,我可是看到報紙上說蘭陵和任城在試點五天工作製了,你以後可一定要給我做主啊。我非蘭陵和任城不嫁。”
江奕:“我記得你的數學好像掛了吧,這可不一定能考上。”
程德:“我的數學考得還行,江奕,我申請去那裏報考公務員。一次性招了300人,我肯定能進入前300強啊!”
江奕沒理會這兩個家夥,一大堆更重要的事情他們沒看到,卻隻關心這些小事。
電影院裏比較黑,一個影子閃了過來,江奕剛想讓影子過去,結果那人直接坐在了旁邊:“江奕,你想好要問什麽問題了沒有?”
“趙曉晴,怎麽是你?”江奕沒想到趙曉晴也能坐到第二排的位置。
“我怎麽不能來麽?你的票還是我們發的呢。”趙曉晴沒理他這茬,社團有特權不知道啊?
趙曉晴的問題讓程德一愣,他也想起來了自己的使命:“江奕,我坐到這裏也是有代價的,龐老師讓我待會兒問一個問題才行,免得客人上萬裏跑過來會冷場。”
“怎麽龐老師誰的壯丁都要抓,程德這樣的人也要來耍嘴皮子麽?”江奕看著程德這個五大三粗的樣子,就不像一個文人,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鬧出點笑話。
“江奕,你必須給我們幫幫忙,哈薩克那邊有你的事業。今天我們要是出了醜,影響國家形象和人大學子的形象事小,影響你今後在那裏的發展事大。”趙曉晴才不會在江奕麵前賣慘呢,直接將就下命令了。
這時候江奕也琢磨出來了。龐老師這是給幾個去過哈薩克、對當地情況有所了解的人下了指標,免得到時候亂提問題、亂說話影響了外賓對人民大學的印象。
“程德,你不是喜歡放炮麽,前幾天葉總統炮轟白宮的事情,你敢不敢提?”
“這有什麽不敢的?報紙上天天都在跟蹤呢,再說了,西方國家不是也支持麽?”
趙曉晴卻從兩人詭異的笑裏看出了一絲危險,而且這件事情涉及第三國,處於“女人都是天生的外交家”這種本能,她就想製止。
“放心吧,哈薩克跟羅沙國的關係好著呢。”
這種大事還真的沒辦法跟江奕對抗,趙曉晴也就沒堅持:“還有我呢?我的問題必須小點兒。”
“上次出國的時候,不是聽說那裏可能會發新貨幣麽?”
這個問題是江奕私下裏跟哈國總統和行長聊的,趙曉晴沒有參與這個話題,由她來問正合適。
“還有我呢?江奕,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尤其是這個‘此’還是個美女的時候,你說會不會有那個什麽的嫌疑?”秦鵬衝著程德眨了眨眼,想讓後者把“見色忘友”說出來。
可惜,程德現在乖多了,沒理會他發過來的“秋波”。
“你這種加塞的就算了,告訴你了也沒機會展示。”江奕估計秦鵬就算是舉手也沒機會提問。這麽大的場麵,要是不事先安排好怎麽行?
這時候,旁邊的空位逐漸被認領了,秦鵬就有些著急。程德更是沒有好臉色了,一個勁地催促他:“秦鵬,你還是趕緊走吧,一遍遍的起身給人讓位置可真麻煩。”
“我這不是想看看有沒有人不長眼地睡過了,或者是忘記來了麽?”秦鵬的抗壓能力極強,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
隻是很遺憾,那個人今天長眼了,也沒忘記這個機會,更加讓秦鵬鬱悶的是,她貌似還聽到了秦鵬剛才的幾句調侃,所以看著秦鵬就覺得不順眼。
秦鵬灰溜溜地起身了,江奕看著秦鵬有些鬱悶的樣子,就有些於心不忍:“秦鵬,哈薩克可是最大的內陸國,以後的經濟發展思路你可要多操操心了。”
就幫你這一招吧,看你怎麽發揮了。
加利姆行長年輕有為,運氣好到爆棚。作為一個學習西方經濟學的留學生,他在哈薩克剛剛脫離蘇聯時回國,在計劃經濟的低穀時期進入了納總統的法眼。
更為難得的是,由於哈薩克在貨幣領域一直跟隨莫斯科,導致整個國家沒有人懂得貨幣發行和控製,加利姆的背景就非常地難得。
“今天非常難得來到這裏,說實話我沒想到能夠站上這麽一個大的舞台。”加利姆一上台就發現了,華國的人口多肯定不是蓋的,讓他有著一種非同尋常的感覺。
整個哈薩克也就是1500多萬人,麵積卻是華國最大的兩個省的總和。所以他對人口本身有著一種異常親切的感覺。
“哈薩克和華國是緊密的鄰居,可是我覺得兩國之間的交流、了解卻不是很深。所以,今天我來了,我要開啟交流之門,我要推動兩國的合作與發展。”
加利姆在美利堅讀書期間就喜歡參與這些社團活動,那裏的一切對他這個蘇聯體製下長大的人都是新鮮的。可惜這次陪同總統出訪卻沒有多少金融方麵的合作,讓他隻能一直旁觀、聽講和拍巴掌。
所以在江奕委托人轉達了演講的邀請後,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今天上午的議程也跟自己無關,納總統也希望兩國民間加強交流,他的好日子就來了。
隻是他確實沒有多少可以講的。敏感的邊界問題、哈薩克民族的人投靠問題等,他都不好涉足。他轉而介紹起了哈薩克的曆史、大草原地理環境,以及哈薩克在蘇聯時期的發展情況。
忽然之間,他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沒詞了。
安排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他隻講了40分鍾就結束了。因為他這次用的是英語,而非俄語。少了翻譯,就減少了一半時間。
於是,尷尬了。
主持人也看出來了:主講人這是準備的內容不足,所以盡管後期降低了語速,卻依然沒有拖延多少時長。
“加利姆行長今天講得非常好,也很流利。同學們一定都聽懂了,哈哈。下麵請大家開始提問。”
這個時候台下的龐老師也有些頭大了:什麽情況?我隻安排了三個學生,哪兒能撐得起這麽長時間?
加上以往大家對於獨聯體的了解基本上限於羅沙國和它的前身蘇聯,其他加盟共和國也隻有尤克蘭有些知名度啊。
這時候她瞄了瞄趙曉晴,希望這個去過哈薩克的女生給點兒驚喜吧。
果然,趙曉晴第一個就舉手了。
在得到主持人的許可之後,她先是用俄語向加利姆問了好,然後用英語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尊敬的行長,我的第二外語就是俄語,也去訪問過貴國。上次去的時候看到哈薩克的貨幣出現了緊缺,不知道貴國是不是有發行新貨幣的計劃?”
趙曉晴遊刃有餘地用兩種語言提問,讓現場的學生一陣大嘩:原來學了二外還有這個好處?在這個場合表達出來不要太酷!
加利姆聽了這個問題卻著實地斟酌了一下,才好回複:
“我國議會剛剛在一周前批準了建立新盧布區的協定,包括了羅沙國和我們的幾個鄰國,我們會協調好這方麵的政策。我們已經使用了很多年的貨幣,對它的前途也充滿了信心。”
大意了,沒想到這裏的學生竟然提出這麽專業的問題,倒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哈薩克表麵上接受了羅沙國央行的“指導”,實際上卻已經做好了準備,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在悄悄地印製新的貨幣,現在距離最終推出隻有兩個月時間。
所以他們對於羅沙國的任何要求都來之不拒,擺出了一副“任爾索取”的姿態。
別人不知道,江奕卻能以“後視者”的眼光聽出加利姆的話外之音:他在表麵上讚揚著“新盧布區”,實際上卻並沒有否定關於發行新貨幣的計劃。
畢竟是一國央行行長,當麵撒謊的事情肯定是被逼到份上才行,現在還是能夠應付的程度。那就說明,哈國不會因為江奕推動的一些投資和美元流入而做出較大改變。
在趙曉晴帶動下,又有兩人提出了一些比較中性的問題,加利姆倒是應付自如。
看得出來,這是個練過的。
隻是接下來程德的出場,加利姆可就沒有這麽容易對付了:
“請問行長,10月4日,在羅沙國發生了葉總統炮轟白宮的事情,剛才您說哈國與羅沙國關係比較緊密,不知道您怎麽看待這個事情?葉總統炮打白宮事件之後,請問你們還對羅沙國有那麽高的信心嗎?”
聽到這個問題,加利姆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每次遇到難題,可能需要違心地說一些話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地摸一摸。
“葉總統炮打白宮事件”是西方雙重價值觀的一次完美體現。1993年10月葉利欽下令軍隊包圍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所在的議會大樓,隨後進行炮轟,以武力強行解散俄聯邦最高蘇維埃。
這樣一種行為卻獲得了美歐等國的明確支持,讓全世界的民眾眼鏡掉了一地。軍隊不幹涉國家運轉、議會立法權等西方國家標榜的政治基本原則全被踐踏,可是由於西方國家對那個黨的憎恨延申到了那個黨占多數的議會,所以西方的表達讓世人嘩然。
如此看來,一切所謂的“原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符合西方國家的利益。
“華國有句古話,叫做‘求同存異’,我覺得我們和羅沙國就是要在充分考慮各自差異化發展的基礎上,爭取更多的一致和協調。”加利姆終於找到了一些好的說辭,從華國的語言中找到一些感覺,稀釋程德這個刁鑽問題的攻擊性:“可能在座的並不清楚,直到今年上半年,我們國家最多的人群是羅沙族,而不是哈薩克族,可是兩個民族一起非常融洽。”
可是有些同學並不滿意,於是圍繞著這個話題展開了一些纏鬥。隻是這時候的加利姆已經站穩了腳跟,加上又有華國的所謂古語“求同存異”護身,倒是也沒出什麽問題。
時間過了80多分鍾,龐老師終於鬆了口氣,即使現在沒人提問,也至少不會太短。
“加利姆行長先生:我們小時候學習地理,我們北部的鄰居是最大的內陸國,現在貴國成了最大的內陸國,這對於經濟發展形成了阻礙。不知道哈國有沒有什麽計劃避開?”等到事先安排好的所有提問都結束了,秦鵬小小地秀了一把英語口語,發揚了“燕京人綜合素質高”的優良風格。
這又是個比較難以回答的問題,哈薩克其實不小,270多玩平方公裏的土地足以讓他進入世界地理大國的序列,這也是江奕敢於向黃校長承諾邀請“大國總統”的根本原因。
可是哈國最大的難題就是身旁兩個全球前五大版圖的國家。而今天,他站在其中一個大國的學校裏。
“這個同學的問題不錯。哈薩克的交通不是很通暢。所以我們和貴國合作開發大型倉儲基地,今後也會大力開發鐵路運輸。”加利姆原來對於花大價錢開發鐵路還是不太支持,畢竟這個國家缺的東西太多了。可是看到華國的發展情況,卻又起了“搭便車”的想法。
“最大的內陸國”這個說法正好給了他一個形象的說法,更是提醒他那個年輕人曾經遊說過總統。
江奕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是得拋出自己的意見了,要不然哪兒能有更好的機會顯示自己的“先見之明”呢?
“加利姆行長,我覺得貴國現在缺少貨幣的問題其實不大,隻要能夠和華國簽署一個貨幣互換協議,問題可以迎刃而解。哈國也有不少人和華國打過交道、做過交易,人民幣已經在民間有較高的接受度。如果能夠在哈國使用人民幣,對於解決‘錢荒’的問題可以說非常有幫助。”
加利姆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家夥。邀請我來做演講,還要給我將一軍,讓你得了麵子又有裏子,那那兒行?
“我們針對貨幣互換的事情做過一些調查,發現華國的人民幣現在還有貶值的傾向,而且存在官方和地下兩個市場。說實話我們還不知道怎麽和華國的央行更好地合作。”加利姆顯得準備充分,完美地秀了一把肌肉:“另外,我們國家的銅業公司月底就要在香江證券交易所上市,預計會很大地改善國家的外匯賬戶。我們已經做出了很好的準備,我對本國經濟的前途充滿信心。”
這個姿態做得很足,也充分顯示出自己在西方留學的功底。至少加利姆是這麽想的。
江奕不僅笑了笑。這個加利姆到底還是年輕,意識不到哈國的新貨幣會有多“缺血”,所以銀團貸款協議到現在也沒簽。他可能以為有了江奕推動的幾個合作協議,以及進入的美元就能穩住一個國家貨幣的發行。
“另外,我這次到貴校來,是因為這裏有我們的一個重要合作夥伴···”加利姆看到江奕在那裏雲淡風輕,起了一個調戲的念頭,他的這句話已經成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隻是忽然有一個人操著外語打斷了他:“加利姆行長,我想向您請教一下:努爾蘇丹·納紮爾巴耶夫總統是不是原來在卡拉幹達州鐵米爾套鎮一家鋼鐵廠工作過?”
這個外語問題隻有很少幾個人聽得懂,其中就包括加利姆。因為這個外語就是俄語。
“請問您是?”事情涉及總統,他必須小心謹慎。
“我以前是華國川蜀省的一名物理老師,現在是一個鋼廠的副經理。這次到燕京是來跟貴國簽約收購鋼廠的,貴國總統的京裏提醒我,那可能是我的一個筆友。”周柏川看到時間珍貴,一股腦就把情況說了一遍。
“哦,這個事情我聽說過,總統這次來還跟我提過。隻是由於時間安排比較緊張,所以沒有麻煩貴國外交方麵的人。”加利姆差不多確定了,這個人就是總統口中提到的那個筆友了。
事實上,納總統是在二十多年後訪華時主動提起這個筆友的往事。隻是那時候的周柏川已經去世,讓這段經曆永久地封存了。
有了這一段插曲,一個正式的演講就有了“情感元素”。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加利姆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就像那個姓江的小老板沒那麽無害一樣。
“說實話,江先生邀請我做一次演講的時候,我的想法是帶著大家在哈薩克大草原上遨遊。我沒想到會有這麽深刻的問題,看來華國的大學確實水平很高,我會考慮向總統先生建言,與貴校互派留學生。”
政治太高,經濟太遠,留學最實惠。行長的表態迅速引起了大家的熱捧,估計人民大學內部要嫌棄俄語的學習小高潮了。
這時候人們再看看剛才提問的趙曉晴,就會明白人家選擇的方向有多麽正確了。
周柏川被陪同的外事部門的人叫過去了,中午也不需要江奕陪同加利姆。
江奕也更希望中午不要被打擾。如果說上午的演講是一個開胃菜的話,下午才是大餐、正餐,萬一午餐時被外事部門的人警告一下,很多事情可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