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龜蛇鎖大江
等到看見《承諾書》的時候,石晶就很不高興:
“你才腦震蕩呢,我看阿姨給你那一板凳應該再重一些!”
剛才一直躲在角落裏沒理江奕,她這時候才搞清楚情況:原來這個小子是把自己和腦震蕩擱在一起了。
“別扯了,人家夠有誠意的了。”方媽媽伸手製止了石晶的進一步發揮。
人家是為了你著想,怎麽分不清狀況?
江奕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承諾書》上簽了名,隨手交給了在一旁警惕著自己的石晶:“我簽好了,該你們了。你給媽簽一下。”
“‘媽’也是你叫的嗎?”這句話又把石晶惹火了。
“我說‘給你媽簽一下’,有什麽不對嗎?”江奕“傻愣愣”地問著旁邊的江正強。
“對呀,沒毛病。不是給你媽,還是給我媽簽字嗎?”江正強也很納悶地看著石晶。
方媽媽接過《承諾書》,也在上麵簽了個名。然後就要交給江奕。
江奕卻沒有去接,而是指著石晶叫了起來:“這個當事人也要簽名,免得以後她會耍賴。”
“有媽媽在,我為什麽要簽?”有媽媽在場,石晶徹底地發揮了“有恃無恐”的本色,反正自己是未成年。
“女兒是未成年人,我也覺得有我的簽字就行了。”方媽媽貌似也覺得這個要求不合理。
“這是我的身份證,你看看,我還有三個月才十八歲。石晶已經滿十六歲了,有些小的事情特別是民事方麵的事情也可以自己做主了。”為了讓母女兩人記住自己,江奕不惜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要是不滿十八歲就不能簽字的話,那麽江奕的簽字也不能作數了。
終於,在眾人的慫恿下,石晶還是聽從了勸告。
江奕收起了《承諾書》,小心地折疊好,像是一個很寶貴的文件一樣收藏起來。
真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把名字和石晶簽在一起,竟然是通過這種對立的方式。
一場奇怪的糾紛以一個奇怪的方式收場:真正的挨打方,認賠兩萬;輕微挨打方,願意互不追究;唯一的隻打人、沒有挨打的石晶,差不多白撿了兩萬塊。
至於板凳,江奕沒多說,出手方也就高興地“忘記了”。
衛生員看了看江奕,有些惱火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問了保衛一句:“你說我的腦門咋沒這麽貴?要不你也打我一拳試試?我隻要100塊,用不了兩萬塊。”
保衛看了看衛生員的臉,搖了搖頭:“不是你的臉不值錢,是我的拳頭不值錢。你的拳頭要是值錢的話,打我一拳給我50就行。”
江奕眼睜睜地看著石晶離開,想要留住她卻沒有任何理由。
她身上背著的書包也是她喜歡到有些固執的顏色,她不喜歡的顏色一個也沒有出現。怪不得你承包了家裏的衣服采購。
自己這次算是白來了。如果說有什麽成果的話,那就是讓石晶離自己更遠了。
石晶走出去後,揣在口袋裏的錢還有些沉甸甸地。
“媽,我怎麽感覺那個人那麽難過的樣子,他是心疼這兩萬塊錢吧,要不然我們還回去吧?”
“算了吧,我看這個人說的神乎其神的,也不知道是你忘了還是他多想了。先觀察一段時間也行,要不你去感謝他一下吧,反正也沒有怎麽著,還順道解決了你的鋼琴培訓費。”方媽媽今晚就沒覺得正常過,誰家還這麽主動認錯、認賠,而且還不怕賠給你錢多的?
“我不去,一看這個‘創可貼’醜八怪就不是好人,直愣愣地看人。”氣憤的石晶把今天下午在操場上發生的一幕告訴了方媽媽:“我一開始還沒看出來,後來拿掉了那個醜醜的創口貼才想起來的,還換了一件上衣,真是可惡!”
好吧,方媽媽終於放棄了。
晚上在廠門口發生的古怪還沒整明白呢,現在又多了一個操場上發生的古怪。
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內心的感覺:“這個大男孩能有什麽流氓。我倒是覺得他好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媽。別再扯了,也可能隻是眼花了。快回家吧,我都快餓死了。”石晶有些不耐煩,推著方媽媽的後背就回家去了。
江奕這兩天已經比較安靜了,江正強也就沒再多看著他。
黃鶴樓上,江奕看著遠處的龜山蛇山,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閃婚的江奕和石晶在江城舉辦了婚禮。在結婚的第二天,兩個人一起來到江城的標誌性景點。
現在物是人非,一切恍如昨日。
由於認識時間不長就結婚了,這時候兩人還不太熟悉對方,石晶仗著地緣優勢,對著長江侃侃而談:
“烏龜和大蛇是大禹治水的時候派來鎮守大江兩邊的兩個將軍,後來兩個將軍賭氣看看誰長得快。結果把長江的水道堵了,許多良田村莊被淹沒。
“呂洞賓知道以後,來到蛇山中部,用鋤頭把蛇腰挖了一鋤,又在龜山頭上造了座禹王廟,鎮住龜將。這才形成了龜山和蛇山。
“呂洞賓用一塊石碑鎮住了江麵,不就是江州把你們姓江的給鎮壓了嘛!”
這句話倒是真的很應景,而且對江奕很不利。
江奕才不會坐著換打,自己口袋裏這種傳說多得是,隨便挑兩個都可以應付一下:
“你們這是瞎編的,我去過渝城,那裏有‘青獅白象鎖大江’的說法。你們這是借了別人家的湊數。”
石晶並沒有反駁江奕,而是帶著他在一個石刻上找到了一首詩,偉人的詩:“看看,偉人都寫過‘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我們小學的課本裏都有。”
這下子更慘了。不隻應了一個“江”,這次還多了一個“大”,把江奕名裏麵的下半拉都搭進去了。
也真是奇怪,脾氣一直急躁的江奕恰恰多次敗給了這個柔情似水的女生。似乎一條奔騰的大江真的被鎖住。
隻是現在石碑也在,物是人非事事休。
“大作家在這裏想什麽呢?”一句略顯稚嫩的聲音傳來。
江奕看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小女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忘記了?想想當年在任城的圖書館,旁邊還有一個韓菲凡。”看到江奕一直想不起自己來,小姑娘老大不樂意了。
江奕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和韓菲凡一起出現的女生嘛。
“段雲?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在讀藝校嗎?”
“今天是星期天,你家的藝校不休息?”
江奕這幾天已經沒有了星期幾的節奏,極度不在狀態。
“韓菲凡讓你過來怎麽開導我?”
“她說你很難過···”段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上了他的當,一下子就讓自己對韓菲凡的承諾落了空。
“果然是韓菲凡,”估計後麵還有韓成斌這個家夥,現在江奕心裏卻隻有趕集,“你替我謝謝她,我沒什麽事。”
看到江奕沒啥事,段雲的八卦之心就釋放了出來:“你以前說過的娃娃親,是不是就是在江城?”
“哪兒有什麽娃娃親,都是跟大家說著玩的。天生麗質難自棄,要不有個擋槍的,就怕湧來的人太多、招架不住。”
“又在這裏臭美,也就是我表姐喜歡你···”段雲一氣之下再次暴露了韓菲凡,再氣之下就要踩一腳:“哼!不理你了,淨套我的話。”
你這個“篩子”的話還用套嗎?
段雲的到來提醒了江奕:自己受到了太多關注、涉及太多的前途命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由著性子來了。
看著遠處的“龜蛇鎖大江”,不知道1998年那場特大洪水有沒有淹沒石碑?
“到酒吧去玩吧,那裏可以喝酒、散散心。”段雲能夠拿得出手的休閑方法也就這些了,都怪自己答應了表姐、幫助江奕散散心。
江奕對韓菲凡印象最深的就是生日那天在酒吧裏放肆的跳舞,沒想到段雲也喜歡:
“你們還真是表姐們,都喜歡跳舞、泡吧。”
段雲知道韓菲凡的顧忌,這次很警惕地沒有被江奕帶了節奏:“凡凡才不喜歡泡吧呢,那次過生日是被你拉過去的。我也隻是同情你唄。這個酒吧裏麵的酒這麽貴,良家女子哪兒有錢去玩?”
也行,就去看看江城的酒吧發展得怎麽樣吧。
等到進了一個酒吧,看到那些蹩腳的舞蹈者、聽著老掉牙的歌曲,江奕一下子就喪失了參與的興趣。
這個時代的酒吧還是太含蓄了。一個個男生還不夠大膽,一個個女生還藏著掖著。
總之就是一個字:沒勁!
“這個是我們學校的。”段雲很快叫來了一個男生,古怪的頭發搭配了一個藝術造型。
藝術造型倒是很客氣地跟江奕打了聲招呼。
江奕從他的招呼聲裏一下子就聽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你這個口音不像是江城的,怎麽有點兒洞庭湖那邊的感覺?”
沒想到這個判斷讓藝術造型異常激動,非要跟碰了一杯:“大哥,大哥!我必須得敬你一瓶。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聽出來,我是N縣的。湘省最北邊。”
“N縣,我去過,好像是圍湖造田填出來的一個縣。”
“大哥,大哥!我再敬你一瓶。N縣和我們的鄰居,兩個縣都是圍湖造田出來的。”藝術造型今天是發揮了,或者是今晚本來就想多喝幾杯。
好吧,看在你這麽誠摯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把我們的酒喝光的事情了。
藝術造型走了以後,江奕又回複了原樣。
段雲也沒轍了:“你怎麽又這麽嚴肅的樣子?不會是又想著世界和平、拯救地球吧?”
“拯救地球就算了,沒那麽大本事。拯救一下你們和你們的鄰居還有可能。”
藝術造型的出現再次提醒了江奕:一個圍湖造田減少了對雨水的吸納,助推了洪災的力度。
今天已經兩次想起了1998年的特大洪水。在那一次大災中,江城就是災難的核心區域。
那一年,一個詞語響徹全國:嚴防死守。
那一年,武警戰士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汗水,鑄就了一個鋼鐵長城。
江奕越來越感覺到先知先覺者的痛苦:你知道的東西越多,就會越沉重。
看到江奕好不容易才微笑起來的表情又歸於陰沉,段雲對著藝術造型就不客氣地懟起來:“都是你,是不是你這個造型讓江奕不高興了?”
藝術造型對江奕的表現也很是不解:“我看他看到了還挺開心的呀,還跟我說了好幾句我們老家的事情。”
“我不管,你就是衝撞他了,你以後不能留這個發型。”
藝術造型似乎已經習慣了段雲的邏輯,一邊摸摸自己的頭一邊哄著段雲:“好好好,已經留了好幾天,我是該換一個發型了。”
段雲再看看角落裏的江奕:“唉不管了。到這裏來上晚自習,我還是離你遠點兒吧。”
這還真是酒吧裏的神奇一幕,值得紀念:酒吧裏也可以學習、寫作文。
江奕今天的興致不高,就找了一個角落裏沒人的桌子,要了一支筆,在餐巾紙上寫著:
1.擴大江城倉儲中心,倉儲能力擴張兩倍;
2.擴張如家酒店,連鎖酒店在江城的發展是今年的重點;
3.漢口以外,在漢陽和武昌各自建設一個家電商城;
4.大湖可樂廠、應急器材廠和純淨水廠在江城設立分廠,按照整個華中區域的消費能力進行設計;
5.江城大學計算機係和華中理工大學機電係加強合作;
江城大學可是雷布斯的母校,華中理工機電係可以幫助傳統機床廠、機械廠加快數控轉型的步伐。
這些投資加起來,10億都打不住。就湊個整,對外宣傳20億,讓齊魯省也眼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