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羅沙(五)
麵對江奕的時候,韓劍波換了一副姿態。
“你和你哥哥到底是不是親兄弟?”韓劍波以前沒有比較,現在看到了江采,就發現不對勁了。
“江采生下來就好動,又喜歡練武。再加上他是老大,成熟點兒也是應該的吧。”
“哈哈哈,我怎麽感覺你才是當哥哥的?人家現在在香江過得可開心了。漂亮的美女牽著,大把的港幣花著,豪宅住著,幾個家庭教師陪著。好一個人間天堂。再看看你!”韓劍波從仰視變成了俯視。
“我是來幹活的,不是來享受的。”江奕有些違心地說。
在將南江國貿的采購事務交給江曉梅之後,江采就去了香江設立投資公司。外資銀行靠不住,韓家的財務公司也是外人,要想幹大事還是要有自己人。
“不過說實話,你得要管管他了,他那個女朋友不一定能夠幫得上你的忙。你哥哥也是小孩子心智,你以後讓他調動這麽大的資金,江采可是不太夠。”
“他在申城輸了幾十萬,還沒接受教訓?”這倒是有些怪了,難道真的養了一個紈絝哥哥?
韓劍波開心地看著江奕對哥哥無計可施:“我看他主要是閑出來的毛病,他最好是生幾個孩子才能栓得住。”
現在老人們各個身體不好,語言也不通,去了隻有受罪的份兒,是沒辦法派到香江去看著江采了。
忽然,韓劍波的話提醒了自己,江奕看著他說:“這次還要拜托你件事哈,我兩個堂兄家的子女,現在都住在舅舅家裏。他們就讀的初中都比較差,這次就請你帶領他們去香江,讓江采看著點兒。”
韓劍波這次很警惕:“他們?一共幾個人?”
“四個,每家都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而且基本上都是在讀初中。”
“哦。江奕,我現在發現你是真的能幹成大事了。這些孩子的家長以後就不會對你有異心了吧?還能培養幾個鐵杆下一代。嘖嘖,我以前以為我爸挺厲害的,現在有更厲害的了。”
“小韓同學,今天有些話你重複太多次了吧。”
雖然的確是韓劍波說的那樣,可是被他說出來確實不好意思,算計自己家最親的親戚是怎麽回事兒?
“好吧,我很有幸見證了一個家族的誕生。”韓劍波嚴肅起來還真是挺那個的。
十幾分鍾過去了,接下來才是華族人習慣中的“說正事”的時間。
韓劍波簡單說了一下在蘇聯接觸的情況,說出了自己的一個重要判斷:“現在俄羅斯其實已經悄悄地啟動了私有化,不過不是從國家層麵、自上而下發動的那種;而是悄悄進行地、私下裏操作的私有化。”
江奕很清楚這些“紅色經理”的操作,華國在改革初期也有過這麽一段“出疹子”的時間。隻不過在國內換了一個說法,叫做“MBO”,也就是管理層收購。
“不知道這種私下裏的操作,咱們能夠參與進去嗎?”
韓劍波的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一樣:“毫無規則可言,那些企業的經理們、各個部委及機關的領導人們不能合法地撈取個人好處,就以低價簽訂出售企業產品的合同,以低價把企業的廠房和生產設備出租給自己設立的公司,或者是發放貸款,我看他們根本就不會歸還這些貸款。”
按照成熟的市場經濟規則,這些“侵吞國有資產”的行為肯定是不合法的,最終得到的結論肯定是不。
江奕故作疑惑地問了一句:“不止吧,我聽說還有個別領導以智力出資,參股新設的股份公司;還有的按照去年盤存的資產淨值進行入股的,現在盧布已經貶值了95%以上,這樣的白菜價買到了就能賺到二十倍;還有企業的紅色經理按照前兩年的租金水平,把企業的設備租賃給自己的新公司,這個租賃合同還附帶有‘一盧布殘值’條款。”
一盧布殘值的意思是租賃的價格超過設備淨值的70%時,可以按照融資租賃的方式,在租賃期滿後轉移租賃物的所有權,轉移的成本就是“一盧布”。
這些都是財務會計準則,韓劍波聽懂了,也大吃一驚:“怎麽會?按照前兩年的租金水平,那豈不是明搶了?”
“肯定是明搶啊,可是現在有市場規則嗎?”
打碎了舊的計劃規則,市場規則還沒建立起來。今後好幾年都將是一個叢林法則的時代。
“你···你怎麽知道這麽多?”自己親自跑了一圈都沒有獲得這些信息,江奕可是老老實實待在任城的。
“我爸沒告訴你嗎?”江奕故作姿態,“哈哈哈,也是,你畢竟是外人。”
等到蘇聯的工業企業資產被紅色經理“暗自消化”後,就是資產階級寡頭們“明搶”了。2000年後,這些操作手法將會被放在世界的聚光燈下,供各國經濟學家研究、探討。
韓劍波白了江奕一眼:“江奕,去年輸給你我還挺不服氣的,這次我是真的服了。”
“這句話你好像說過幾次了吧?”
韓劍波想起了自己敗走海南的那一幕,不由得臉紅了:“強化一下嘛,不是囉嗦。哈哈哈,如果真的照你說的,羅沙國就是個金礦啊,而且是沒人開發的金礦。”
江奕也感覺自己剛才劇透得有點兒狠了:“不過,這個金礦周圍全是野獸,這些野獸們早就把這塊金礦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要想參與進去,就必須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怪不得你要江老板跟蘇共合作,是不是算準了要聯係那些紅色經理們?”
“蘇共的最大力量並不是這些筆杆子們,而是槍杆子,以及KGB,”江奕一出口就嚇了韓劍波一跳,笑死江奕了,“我爸已經和他們接上頭了,你們還敢合作不?”
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可以讓資本踐踏人世間一切的準則。現在是百分之數千,韓劍波踐踏起規則來毫無壓力:“你都沒啥問題,我們更沒有問題。香江的資金也不怕。”
“不過先說好了,對於香江的其他人,你可千萬不能說出我們的思路,否則就賺不到錢了。連你爸也不能多說,你隻能讓他給錢。”
韓劍波卻猶豫了:“按理說我爸來做這個更合適,他是財務公司的合夥人,我是做律師的。”
“今年在扶桑做空房地產市場是誰操作的?投資者更看好誰?”
“你這樣一說我倒明白了,嗯,估計現在我出麵去申請設立一個私募基金沒問題,應該能夠募集幾億美元。哈哈哈,今年的運氣太好了。”韓劍波反應過來了,自己已經超越老韓的影響力了嘛。
“香江作為基地有點兒小了。能不能到英倫那邊折騰一下呢?你也知道,蘇聯人最認的就是歐洲,尤其是老歐洲。”
現在的倫敦是全球兩個“世界金融中心”之一,也是鐵幕後國家的唯一選擇。蘇聯的美元可不敢存在美利堅那個經常威脅要沒收自己資金的對手國。
“這個簡單啊,香江本來就是倫敦金融市場的延伸嘛。大不了去ARY WHARF收購一兩個投資公司,唬一下蘇聯人還是沒問題的。”
ARY WHARF是倫敦金融城的金絲雀碼頭。這樣看來,這個在國際金融中心熏陶過的人還真是不一樣啊。
韓劍波提醒了江奕,他忽然想起了過幾年執政的那個硬漢、同時也是沒收狂人:“紐約、法蘭克福那邊能不能也收一個投資機構?這些國家能夠約束得了羅沙國。”
“真是看不出來啊,你小小年紀考慮問題還挺全麵的。這些成熟的市場經濟國家設立投資機構還是比較簡單地,收購也不難,咱們又不要公募資金的,監管沒那麽複雜。”
“1997年後香江不就麵臨和蘇聯一樣的問題了嗎?真要考慮全麵一點兒,我們就要把資金通過離岸公司繞幾個彎再過去收購。”江奕又是不經意地提醒了一下。
“還真有這個問題啊,江奕,你是不是開了‘上帝之眼’呀?”韓劍波是真的不敢和江奕比了。這是走一步看五步的節奏啊。
突然他的虎軀一震,“走一步看五步”是韓成贇在去年春節時對江奕的評價,現在自己也感受到了。
江奕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別看我,我也是偶爾想起來的。畢竟咱們投資的是股權,沒辦法在證券交易所隨時交易撤出來。耽誤十幾年都有可能,那時候早就過97年了。”
“你安排我接觸江保國是什麽打算?”韓劍波看到江奕眼睛向下看了一下,“少來給我編,說實話。”
江奕既然能夠提前布局,那麽江保國這顆棋子就不是廢棋了。
“哈哈哈,是不是有陰影了?”江奕看著韓劍波,這個人打交道也比較多了,像高田一樣了解自己的套路,很難忽悠了,“可以告訴你,但是有代價,你今年在海南輸的賭局一定要履行了。”
“履行海南的賭局?”韓劍波想了想,“你是要把我也設計進去嗎?進入一個新的賭局?”
香江的律師果然是厲害啊,不知道這個家夥以後長大了會是什麽樣子的?
不過,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樣的賭局。
一個可能涉及十幾個大國、成百上千億美元、跨越千禧年的超級賭局,一個需要絕對信任的雙邊關係。
江奕有些後悔了。
“怎麽,你不相信我?”韓劍波看出了江奕的猶豫。
“還真是,我哥哥進來才好。需要太長的時間,我又沒什麽能夠拿得住你的。”江奕盡量拖一下時間。
“你還真的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小朋友,哥哥保證不會欺負你。大不了···哈哈哈,江奕,大不了我表妹交給你了,這個夠不夠重?”
韓劍波找到了一個絕對的重磅武器,卻把江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