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日照到蘭陵
剛剛消停了幾天，日照港負責人又來了：“曹市長，謝謝您娘家的照顧，現在我們這邊的業務上去了不少，倉庫也在建設了。您可是給我們當地做了大好事、大實事啊。”
曹市長趕緊製止了日照港戴帽子的行為，上次被你們捧得，現在還隻下到半山腰呢：“這都是我們政府應該做的。蘭陵和日照畢竟是一家嘛，其他地方不好說，連雲港那裏肯定沒有咱們一個省的優先嘛。”
日照港負責人和副職對視了一眼，好嘛，我還不好意思開口呢，沒想到您直接關心到這裏了。
副職趕緊上：“領導，我們剛剛聽說，蘭陵的貿易公司準備在連雲港擴建倉庫，要擴大好幾倍呢。而且還有石油儲備基地、化工廠等項目，這些項目要是能分一些到咱們日照來，那就足夠確保我們市五年期發展大計了。”
一句話說的，曹市長差點兒被他整出內傷來。好吧，怪我自己多事。
不過對方說的也有道理。五年是一個政治周期，對曹市長有莫大的吸引力。
“這個連雲港也有自己的優勢嘛，畢竟是隴海鐵路的終點，港口的基礎也比我們好得多，不過，”畢竟自己開始把話說出去了，“個別項目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
“曹市長您說得太好了，真是急百姓之所急、解生民於倒懸啊。”日照港副職一高興，唱詞都出來了。
一把手趕緊順杆爬：“曹市長，聽說最近蘭陵、任城和彭城在討論搞一個區域經濟協同戰略，已經在共同申請一些交通、南四湖治理工程了，楊書記還是這個想法的首倡者。”
話說到這裏就停了，你懂得。
曹市長也懂了。他到日照以後，有些傳言也就慢慢地滲透過來了，日照港負責人不好明說。
曹市長上次約談楊書記後，他就感覺到那個家夥的自信、從容，自己開始有些不服氣，現在也逐漸順過來了。
日照算什麽呀，任城和彭城都跟著人家老楊的思路在走呢。想通了這個，曹市長鎮定了：“哈哈哈，老楊就喜歡搞些地下動作，看來我又要去捅一捅這個老搭檔了。上次一起吃飯，還給我藏著掖著，這次你們做得好，以後幫我盯緊了，咱們一定要把他壓箱底的寶貝給挖出來。”
這話說的，真讓人覺得兩人一家親啊。日照港開始犯嘀咕了：難道傳聞真的是假的啊？
“上次吃飯明明是我約的，老楊非要買單，正好他還欠請我一次呢。上次我離開蘭陵的時候，他非說不能公款吃喝、不能大張旗鼓地送我，這次咱們一起殺到蘭陵去吃大戶，這個日照鋼協的同誌們也一起去，非得要吃窮他不可。”曹市長一邊說，一邊撥起了電話。
老楊正在辦公室裏踅摸著還有那些人可以分流、轉崗的時候，曹市長的電話來了：“曹市長，你這貴人咋能想起我來了？”
“楊書記，老楊，楊大哥，我給你賠不是了，上次你非要買單，我就說你沒那麽大方吧。”老楊一聽，這和套路不對啊，幾個錢還值得這麽大呼小叫的？有情況！
“就你們日照那點兒財政收入，我怕這次把你吃窮了、下次藏起來不敢見我了。”老楊聽到了環境噪音，知道這是開立免提、該給老同事盡點兒義務了。
“蘭陵的家底除了你楊大哥，就是我最清楚了，你放心，我們絕不會幾百萬人一起去的，最多派幾十個代表去嚐嚐鮮。你可不能拿蘭陵小吃來對付我，我們日照人也是要麵子的。”曹市長一旦順過來，那就是親上加親了。
“蘭陵小吃那就是給孩子們練練手的，哪兒夠給日照的大市長洗塵的。不過你這次幾十個代表可是隻需參觀、不許動手啊。”
這是一個梗，90年代的著名笑話，說的是八九十年代職工是大澡堂洗澡，一次節日期間某企業安排集體活動，包括洗澡、參觀蠟像館兩個內容，由於人數較多所以男女工分開活動。工會辦出了一個通知：男工，下午洗澡，上午參觀；女工，上午洗澡，下午參觀；隻許看不許動手摸。
楊書記的真實意思是“鬼子進村可以，打槍的不要”，拜托客人不要搶我家的業務和客戶。
黃市長更開心了：“你們那裏三個人偷偷摸摸發財，看不上我們窮親戚了啊。你們不歡迎，我們也得貼上去。”
掛了電話，黃市長眉頭上汗珠都有了：“哎呀，這個老楊還真是不好對付，找他要點兒項目就像割他的肉一樣，他就是這麽小氣。正好你們在這兒，順道也通知一下日照鋼協那邊，這次娘家那裏大興土木的話，我們鋼鐵這邊的計劃外份額，可要好好宰他們一回。”
日照港倆領導這次服氣了，誰說我們曹市長是被蘭陵那邊排擠出來的？
老楊也很開心，如果曹市長上次是認輸，這次是真的來拜大哥了。這個轎子他必須抬，不論是曾經一起戰鬥的友誼，還是曹市長從遠處散發的善意。
他的手指難得地從大湖城向右延伸，比劃著日照港和連雲港，歎了一口氣：日照港終究是太偏了呀。連雲港多好，可以直接通過隴海鐵路，通過彭城達到西部地區。
彭城這個交通樞紐也很牛啊，可惜蘇江省的發展重心一直在南邊。日照和大湖城之間缺少了一條連接線呀。
沒幾天，曹市長果然雄赳赳地組團來到了蘭陵，有點兒榮歸故裏的感覺。為了給前市長撐門麵，江奕也來了，他看到曹市長還調皮地眨了眨眼。果然這個賣萌很受用，曹市長立馬把日照港負責人拉過來了：“你們期盼的大戶在這裏呢，還不過來拜拜山門？”
日照港負責人立即顛顛地跑過來，裝模作樣地問道：“領導，這位是？”
江奕心裏一陣鬧騰：裝，你就裝吧，邵軍都提醒我幾次小心你們這幫大力士了。
曹市長現在也決定了，要從江家分一杯羹。過去的那不是都過去了麽，你跟一個小孩子置什麽氣？“這個是江家的代表，連雲港那邊的倉庫、石油基地和化工廠都是他們提出來的，以前就對蘭陵多有照顧的。”
對於曹市長這裏，江奕麵臨兩難選擇，如果選擇兩邊同步接觸，那最終就會兩邊都冷淡。所以，他隻能選擇多跑一邊，曹市長在蘭陵的時候就隻能從其他渠道獲得信息。
市長專題會時算是一次敲打，希望江家多到曹市長這裏匯報一下，可惜江奕的手下沒人分憂，所以造成後麵不可收拾。這次曹市長帶隊前來，算是搶到了江家接觸的“先發優勢”，把握得好的話，以後可以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所以他這時候心態就不一樣了。
“我可先說好了，江奕是我們蘭陵的大財主，你們日照可不能搶走了。”老楊過來賣慘，大家都知道，這算是正式把江家介紹給曹市長了。
下午就是楊書記的重頭戲了。此前的齟齬、今後的關係，甚至兩市今後的發展協同，很可能都會有很大的推動。雙方的陣容也都非常龐大，黨政、經濟、商界、媒體等也到位了。
楊書記發話了，他完全拋開了以往會議的致辭、歡迎等俗套，營造出一份極端熟悉、親切的感覺：“怎麽感覺像是半年前咱們蘭陵市黨委擴大會議來了？”
一句話點燃了大家憋著的一口氣。別人不知道，蘭陵這邊的黨政幹部可是目睹了幾個月前發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