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人才的出路
就在彭曉東思考著要不要應聘的時候，江奕開始實施“網絡計劃”。“楊書記，金鳳凰就在自家後院歇著，沒有梧桐樹可不行。否則大水一退，人家轉身就飛走了。”
“你上次不是說了個什麽‘6加1’嗎？”楊書記糊塗了，這個老問題還有必要翻燒餅？
“那個是理論測算，現在需要落地了。就像咱們市的五年規劃一樣，不能隻是牆上掛掛，還要落地開花。尤其是那些有學曆的，在原單位都是重任在肩，這兩個月一過就跑了。”
“哦。隻是現在蘭陵這邊的國企也不太景氣，倒是有一些停薪留職的估計以後不會回來了，今後他們的位子可以拿出來考慮一下。”楊書記的思維有些轉不動了，大學生是國家培養的人才，應該走向國企或者國家機關才對。
“書記，咱們暫時不用開倒車。沒有梧桐樹可以馬上栽幾棵。”說完，江奕拿出了自己的一份計劃。楊書記嗬嗬一笑，你小子還能一點兒準備沒有？
“嗯，收購水泥廠、木材加工廠、飲料廠、電話機生產廠。水泥廠和木材加工廠剛剛整合過了，現在你們要收購的話有些難度。”好不容易做通了很多小廠一把手的工作，在新成立的公司裏麵出現了一堆“副職括弧享受正職級待遇”，現在繼續東他們的奶酪，非跟你急不可。
“說的是東北那邊的水泥廠和木材加工廠。”現在東北那邊的企業開工嚴重不足，濱城港又儲存了大量蘇聯遠東地區運來的原木。二者一結合，實際上隻缺金融潤滑了。
“這個跟蘭陵沒關係啊，”楊書記看著江奕得意的笑：“你又缺錢了？7月份不是有國庫券到期兌付麽？”楊書記可是為國債質押貸款背過書的，從那時候開始就不敢放鬆了。
“錢還沒到手呢就花出去了，都花在蘭陵了。”這個倒是全部有據可查，江家的產業在蘭陵擺著呢：“所以我想把博識的股份讓渡一部分給政府，過幾年再回購過來。”
“過幾年回購，價格就不好估計了。”蘇南的鄉鎮企業已經出現了問題，股權糾紛扯不斷理還亂。
“隻要楊書記還在就沒問題。而且博識這幾年都不會有盈利，隻有淨投入。但是隻要有房產、硬件設施在，銀行就會認，加上國有股份占大頭，貸款就更輕鬆了。”這個時期私企還在原始資本積累期，信用極低。但是如果能夠和國有沾上邊，貸款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你不怕政府的人在那裏掣肘？”
“能不能國有民營的方式？現在有個想聯公司就是這麽操作的。”想聯公司柳傳智就是通過這個模式獲得了國有企業的信用，加上民企的靈活性，在80年代末脫穎而出。
“政府持股以後，你那些網吧怎麽辦？”政府不可能容忍你那裏放10台遊戲機。
“可以剝離這些網吧，拆成兩個公司。一個專做培訓，一個專做網吧。培訓的機構和政府合作，網吧實行集體所有製，每個網吧的經營者都是合夥人。對，在每個省設立一個網吧經營公司，所有經營者出資設立員工持股基金，每份1萬元。”
江奕越說越興奮，這下子可不就把網吧經營公司變成了集體所有製企業？海爾不就是這麽幹的嘛，琴島當地政府不也是以國有企業的待遇來支持這個集體所有製企業？你敢說集體所有製不好嗎，農民的土地可都是集體所有的。
“江奕，看來你們家能夠成功不是沒有原因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個時期能夠容忍的最佳模式都借鑒了過來，而且能夠獲得最大的支持，“飲料廠和電話機廠我知道，估計也是為了留住這些金鳳凰們臨時推出的吧？”
“原本確實沒這麽著急，這也是被幾百個在眼前晃悠的大學生逼急了，不能總是這樣看得到、吃不準啊。還有，您需要答應我們，政府不能幹預經營，要做到完全放權，你們可以派出監事、財務部門副職，我們絕對做到規範運營。”
楊書記看透了江奕的小心眼兒：“你這是隻想撈好處，不想受約束啊。過幾年你們回購的時候，可要給政府一些補償，否則也不好交代。”
“這個沒問題，就按照10%的資金占用成本怎麽樣？”
“你們還要政府出資？”楊書記傻眼了，不是說好的政府隻出信用麽？
“政府不出錢就成虛假出資了，要定罪的，”江奕這一聳人聽聞，楊書記吃不準了。事實上，這個年代確實有這個罪名，不過都是針對私企的，江奕不能告訴他。
“看來最近口袋裏這3000萬藏不住了，”楊書記得意地看著剛剛有些著急的江奕，我也在逗你玩呢，知道不？這3000萬是蘭陵市難得的財富了，一般情況下還真不願意拿出來。“最近五小企業整合完成，你們的采購也加大了力度，確實給大家帶來了好處，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吧。”
怪不得這次這麽大方呢。“楊書記，既然有了這些錢，我覺得可以推出一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了，”江奕指著下麵的一個注腳。
“勞動者已在該用人單位連續工作滿十年；或者用人單位初次實行勞動合同製度時，勞動者在該用人單位工作滿10年且距法定退休年齡不足十年；用人單位和勞動者連續訂立兩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時，勞動者提出或者同意續訂合同的，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楊書記停住了，看著江奕：“你知道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楊書記，這個已經跟我爸媽商量過了，沒問題，”肯定沒問題啊，爸媽都願意“被代表”，大家都能做證，“這不是被高材生們逼急了嘛，短期也給不了很高的薪水，隻能給個胡蘿卜吊著他們了。”
沒錯，這就是被那個境外經濟學家章五常抨擊過的“有800元的工資不去做，大陸人活該沒飯吃”、打工仔不該享受的長期勞動合同。800元貌似挺多，可惜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2000年後，而他自己一頓飯都不止800元，從中可以看出他對內地人的無盡蔑視。
“你們私企還沒有醫療保障、失業保障，怎麽辦？”楊書記盯著江奕，似乎想看出什麽來。
“楊書記就是高啊。我覺得這個可以有，大學生也需要安全感嘛。要不等到資金寬鬆一些後，建立一個醫保基金、一個社會保障基金，個人和公司各自出一半的錢，為了讓員工們放心，這些錢交給政府監管？”江奕很開心，自己想提卻又不敢現在提出來。剛剛的無固定期限合同已經夠駭人的了。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政府出資3000萬，在博識占股51%，實行國有民營政策。通過銀行貸的款短期可以借給你們收購東北地區閑置的水泥廠、木材加工廠，以及在各地設立飲料廠、電話機生產廠。”楊書記的話出奇的冷靜，倒是讓江奕有些驚奇，卻又說不出為什麽。
後麵的交談就很順利了，江奕主要是說了一下在東北建設BP機加工廠、交換機生產廠的想法，主要是通過收購轉產方式，管理人員和主要技術人員由蘭陵本地派出，吸納大學生、中專技校生，並稀釋被收購企業的勞動力結構，防止過去的弊病卷土重來。看到楊書記有些不在狀態，江奕就沒有說出在東部和中部省會城市再設立十幾個大型倉庫的想法，以吸納災民中更多的管理人員。
楊書記也答應了江奕提出的市政府配套要求，如城市戶口入戶、子女入托入學，包括醫院、公共基礎設施等投入。楊書記沒有任何異議，隻是看著江奕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江奕有些發蒙了：“書記，別看我，我是資本家，您是不是覺得對員工壓榨得太狠了？”
楊書記終於發話了，卻是靈魂拷問：“江奕，你這麽辛苦是圖什麽？以前你說是想賺點兒小錢，現在你家賺的錢已經幾輩子花不完了吧？”
“這都被您看出來了？現在我不就是想從賺小錢升級、賺點兒大錢嘛？”江奕有些不太適應楊書記這麽嚴肅認真的發問。他不敢留下來吃飯，這個楊書記不學成語、改學心理學了。
江奕走後，楊書記久久不能平靜，他翻來覆去地看著江奕提交的方案，薄薄的幾頁紙似乎重達千鈞。自己剛才靈機一動、試了他一下，江奕果然中招了。他這哪裏是什麽資本家，甚至連企業家都不是，給他的感覺更像是做慈善了。國企也不能可能把錢交給政府監督著，給員工長期的保障吧？哪個國企不是今天過得好點兒就吃肉、誰去管你明年有沒有利潤？
江奕卻沒有想到這些。理工科研究生出身的他，雖然後來加了一個金融學研究生的學曆，根基和思維模式卻早已經定型了，就事論事讓他較少考慮到心理學層麵的因素。那些事兒，有領導們考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