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巨潮 BP 機

  興中果然牛氣，硬是不接待江采的來訪。看來還是得找自己熟悉的領域啊，江奕想起來自己用的第一個BP機--巨潮電子。人也得找自己熟悉的，自己的朋友圈裏，還有誰了解BP機呢？隻有宋哥了。宋哥已經到了，這是他首次獲得了上車的機會。


  在李中校的介紹下，巨潮電子終於願意見見江奕一行。宋哥對於市場侃侃而談，李中校再敘感情，賓主雙方非常和諧。江奕一開口，和諧沒有了。


  “我方希望和貴方深入合作，在蘭陵合資設立漢顯傳呼機生產企業。我方以及蘭陵市將給予最大的誠意。”一句話說得不隻主人不開心，李中校也難過地低下了頭。


  江奕沒看到：“蘭陵市政府承諾了：可以給予三免兩減稅收優惠，幫助申報高新技術企業。”


  “宋先生，感謝貴方的信任和支持。不過，對於漢顯傳呼機的相關技術，我們現在也還在研發中，能不能獲得成果，還存在未知啊。”這個是江奕的軟肋，具體上市時間他的確不知道，不過不會殺豬不代表沒見過豬跑啊。


  “我們這次來，也是想參與到技術研發中去。”江奕一句話讓宋哥頭更低了，李中校還不知道江奕這邊的實底，所以腦袋還不算很低。


  “我們也是今年剛立項。”齊魯省的還是比較樸實，對待談判對手也是一樣。由於華國的通訊產品都來自國外，隻能顯示英文字符，國人用起來很不方便，比如BP機響了，機主要滿街尋找電話回尋呼，才能通過尋呼台知道通訊內容，所以巨潮電子立項研發漢字尋呼係統。


  不過，公司內部對於BP機的商業前景看法並不一致，加上巨潮的主要精力在於PC機。去年華國取消國外電腦進口配額後，華國自有品牌遭遇了滑鐵盧，1990年還是國產品牌占據榜單前幾名，1992年後前十名就全部變成了洋品牌，這就是著名的國產電腦“大潰敗”。憨厚的巨潮吃了當頭一棒，反應速度又遠低於想聯、正方等後起之秀，逐漸失去了國內PC市場的領頭羊地位。為了挽救主業，巨潮的主力還在PC機的自救運動中，這也導致了BP機的研發資源、人員配置都比較弱，前世這個周期相當長，要到1991年中才結束。現在春節剛過了不久，江奕選擇加入是對研發團隊的莫大支持。隻是，在其他人看來，這是對未知領域的孤注一擲，未免太不明智。


  “貴方願意參與研發，我們舉雙手歡迎，隻是如果研發失敗，貴方也要一起承擔風險。”投資有風險，後果請自負。齊魯省人的憨勁兒又上來了，你是不是還想為我負責到底呀？


  “這個是自然，投資嘛，哪兒有穩賺不賠的。”宋哥也覺得齊魯人太磨嘰了。


  “我們希望，巨潮能夠以未完成的技術入股。”


  “巨潮的漢顯技術是和摩羅公司一起開發的。不過現在顯示技術基本上開發完了，後續主要是針對‘傳呼通信用漢字信息表示及其編碼字符集’編製的工作。”


  “開發成功後雙方都可以使用這個技術就行。”好吧，謝謝提醒。看來需要加大對技術人才的投入了。“對於引進的技術人員，可以獎勵1萬元。”人家努力半輩子混個萬元戶，我們一次性獎勵你到萬元戶。對於一般技術人員是夠了，但是對於管理人員，人家可能有其他渠道，那就針對這些人再加碼：“三年後高級管理人員將配置5台轎車。高級技術人員入住專家樓，服務滿10年後產權交給個人。”


  有人蠢蠢欲動了：“你這個對技術人員的定性是怎麽樣的？”


  “參與了漢顯傳呼機研發的，有一個算一個；其他的，等公司成立了再確定標準，但是如果是合資公司的話，應該是由在坐的各位確定標準了，嗬嗬。”是挺好笑的，嗬嗬。


  “什麽是高級管理人員呢？”高管人員終於坐不住了。


  “擔任合資公司的正副經理、總工程師、高級工程師等職位，這次參與漢顯傳呼機研發的管理人員，應該都算。”咕咚，有人開始咽口水了。在房子麵前，連**都懶得炸的泉城恐怕是沒啥抵抗力的。


  國資代表李啟山看到大家的饞樣，有點兒難受了，我還在這兒現場呢，給點兒麵子好不好？他先是咳嗽了一聲：“這些對我們公司的生產、營銷幫助不是很大，我們暫時還不考慮異地設廠。”


  “我相信下麵的內容應該是對公司的生產和營銷都有幫助的。首先，新合資公司注冊資金1000萬元，貴公司不需出資，直接以技術入股，占股30%；比例是低了點兒，但是收益卻不一定低。我們承諾，每年包銷10萬台。”哇，這也太大手筆了吧？


  “我方並不認為貴公司有這個能力，空頭支票誰不會開呀？”國資代表還在硬撐。


  “李中校看來還在藏著後手。”江奕把球踢給了中間位置的李中校，人家也不能總是陪聽不是？


  “嗯，江奕說得完全可以實現。最近任城剛剛獲批的一家尋呼台，就是江奕家的。初步計劃在兩年內達到服務50萬用戶的規模，推動銷售10萬台並不困難，估計第一年就能達到。”江奕看著李中校，李中校微微笑了一下，就你會吹啊。


  反對者現在潰不成軍。看看人家多大方，再看看公司領導的摳唆樣，萬把塊錢獎勵都不舍得，還說什麽都是分內工作。看看現在BP機業務參與者的口水，我看你怎麽挽回吧。難道放著10萬台銷量資助競爭對手？不就是讓渡一些收益嘛，我們現在不是還有30%嗎？按照目前的市場規模，全國保有量一共也就不到100萬台。既然你敢承諾年包銷10萬台，給你！

  事實上，巨潮自身並沒有將這個漢顯傳呼機技術方麵的巨大成功，轉化為較大的收益。那時的巨潮，積極致力於企業經營“多元化”戰略，什麽賺錢就幹什麽，以前在PC機帶來的巨大成功下，不斷涉足酒店、印刷、運輸、駕校等多種產業。漢顯技術既沒給巨潮帶來通訊領域的新突破，也沒有太大的經濟收益。江奕前世使用的第一個傳呼機就是巨潮，總是覺得比摩羅的牌子要差一些，隻是因為自己剛剛畢業還比較拮據、所以沒有選擇摩羅。後來想起來，摩羅也隻是品牌效應，廣告聽多了，也就以為它更好了。漢顯技術其實是和摩羅和巨潮電子一起研發的技術、製定的字符集。


  巨潮的反對聲音沒了，宋哥不幹了，剛走出會議室就嘟囔開了：“你這是引進技術人員，還是引進一幫爺？這待遇，合資公司能支付得了嗎？”。


  喲嗬，沒想到這個宋哥，我以前還真是高看你了哈：“這個應該還行吧。要不然，人家不願意離開省城啊。”


  李中校也有點兒同情宋哥：“江奕，這個待遇的確是太高了，而且應該跟宋先生商量一下。還有，地方優惠政策也不一定能申請得下來，地方的很多優惠政策都是口惠而實不至的。”


  “對呀，10萬台包銷，現在也就摩羅敢說這個大話吧。”宋哥繼續飆。唉，兩個都是老實人啊。


  “那怎麽辦？已經許給他們了。”江奕也很“為難”地說。


  “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你年齡小…”


  李中校不幹了：“談都談了，還能反悔？”


  “沒事兒，大不了老媽罵我一頓，她又不敢打到我的，”大家都知道你是家裏的寶貝了，“宋哥覺得條件太高了，那就我們一家出資吧。以後再有機會了，我們在一起合作。”


  宋哥孤獨地回去了。他終於發現江奕和江采哥倆的相似之處了，都拿錢不當錢，都可以隨意開口給出優惠條件。問題是，他們都落實了這些條件，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賺到錢。唉，這家的家底得有多厚，才能養得起這麽敗家的兩個兒子呢？


  很快地，巨潮電子上級領導的意見出來了：同意合資公司設立事宜，30%的市場份額較低，希望提升到35%。嗬嗬，沒問題，即使你敢提40%也沒問題，誰讓你不提呢？

  江奕看了看加盟者的名單，喲嗬，感覺把巨潮電子的項目組一網打盡了哈。可是，這個李啟山何許人？項目組裏好像沒有這個人啊。打電話一問，好嘛，國資代表也過來了。你不是反對合資麽？

  結果，李啟山是第一個到蘭陵的，他也知道自己的光輝業績。所以，一見到江奕就笑嘻嘻地：“江老板，以前都是各為其主嘛。現在有了這個合資公司，我就是新公司的一員了，保證會盡忠職守、維護公司的利益。”這時候還不興向私企效忠，所以這個話還不會讓江奕肉麻。可是，現在沒有國資讓你代表了呀？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比較尷尬，畢竟不是江奕急需的技術人才。“巨潮那邊的領導我都熟，以後公司肯定要和那邊加強聯係，所以這些方麵的事情我是當仁不讓。”嗯，有道理，可是這個隻夠做個統戰部，到不了高管啊。


  “當然了，如果需要挖掘一些巨潮的人才，我也可以聯絡一下。”這是投名狀了。不過，貌似也隻能當個有高管資曆的工會主席了。


  “郵電係統我接觸地比較多，部裏也有個副部長級的親戚。”江奕遲遲不做決定，李啟山隻能拿出壓箱底的本錢了，也不知道這個表親能不能幫上忙，先捧出來當個台階吧。不過對於這個信息，江奕倒是覺得可信度比較高。齊魯省人喜歡參軍，轉業後到郵電係統的比較多，畢竟郵遞員主要是考察政治覺悟和執行力，對專業方麵的要求並不是很高。


  “現在公司還沒注冊完成，也沒有幾個員工。內部管理工作你先擔起來吧。”沒說你的職位，隻是給你一個機會。


  “你拿筆記一下：首先，技術人員先到位，你負責安排他們的後勤工作，需要多少人盡可以去招聘。請朱局長、現在是傳呼台的經理幫忙聯係市人武部，優先考慮轉業軍人，待遇方麵從優，就按照公務員的相當標準加倍。第二，廠房方麵找朱局長協調地皮，按照年產100萬台BP機來設計，當然了，第一期可以按照20萬台的產能來設計，這些是機密，不要對外泄露。第三，考慮通過增資的方式，盡量把你們集團公司的股權占比向下壓一壓，他們應該不願意注資。第四，技術研發進度，起草一個階梯型獎勵措施，就按照提前一個月獎勵每個技術組的人員月薪加倍吧。”


  “提前一個月？”李啟山有些困惑了。江奕這才想起來，李啟山哪兒知道前世是1991年7月完成研發呀，隻好圓一下謊：“嗯，原計劃是年中完成嘛，現在如果比6月30日提前，那麽提前1個月每個人獎勵一倍的薪水。短期如果需要幫忙的人手，可以找朱局長，他那裏現在人手比較寬鬆。”


  “巨潮電子原有的生產設備不要了？”


  “原來有生產線？”江奕一句話讓李啟山淚奔，你小人家還不知道家底呢，就已經出價上千萬了啊？

  江奕本來是衝著確定能夠研發出來的技術出價，在其他人看來他是針對風險很高的研發進行投資。對概率的理解不同，所以其他人大多認為江奕是個冤大頭了。“既然有生產線，那就趕緊搬過來唄。大概能夠生產多少？”


  “每年能生產50000台吧。”聊勝於無，江奕大概知道為什麽巨潮的BP機做不大了。這個年代對陣摩羅那樣的洋品牌，任何國內公司都沒有信心，五萬台的年產值也有好幾千萬元，對於國內的國營企業來說，足夠交差了。


  “我再協調一些停薪留職的過來；，最快的速度把生產線開動。然後複製生產線，快速擴大產能。”從零到一很難，從一到十可就簡單多了。


  江奕輕鬆地走了。有了傳呼台的榜樣，停薪留職的機會還不都搶著來？越是年輕沒本錢的，越是積極踴躍，沉澱成本低嘛。老楊同誌，別怪我又來挖你的牆角嘍。


  李啟山鬱悶了，你就告訴我一切事情找朱局長不就行了？後勤、管理、技術，這麽多破事兒，我幹得過來嗎？不對，後勤、管理、技術，這加在一起不就是公司經理嗎？我的天，這個天大的餡餅過來了，我咋還不懂得接呢。趕快幹活去。


  不過，壞了，朱局長是誰呀？


  接下來，李啟山針對老東家啟動了騷擾模式：“領導，這邊沒錢了，想增資。”


  “這不剛剛注冊嗎，賬上的錢都幹嘛了？”


  “都買地了，沒想到一下子多買了，又退不了。”


  集團領導回去考慮考慮，結果拒絕了增資要求。李啟山還不死心，非要拿集團蓋章的放棄注資聲明，好吧，都是熟人，滿足你。江奕一家注資，現在合資公司的資本家達到了5000萬。


  又過了兩個星期：“領導，又沒錢了。”


  “這不剛剛增資嗎，增加的錢都幹嘛了？”


  “都建廠房了，一下子建的太大，收不住了。”


  “這次要注資多少？注資到1億元。”


  集團領導回去考慮考慮，結果再次拒絕了。李啟山非要拿集團決議討論放棄注資才行，還說這是蘭陵當地的政策。好吧，服了你了，給你。以後這種破事兒別來打擾了。


  注資到了1億元，李啟山老東家參股壓低到了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