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大對老大

  秦成孝的創意可以說徹底解決了江奕麵臨的難題：錢、錢的周轉和合法性問題，以及無需賤賣《網球小子》的問題。這個年代早起辦企業的人，果然都是有自己強大的生存智慧。


  以後的金融基地，就從申城一家多了個蘭陵。北方地區的國庫券都可以大幅縮短運輸半徑，加上銀行加速審批，至少能夠將流轉周期降低一半。國庫券的事情，近期基本可以無虞，隻要別橫生枝節就行了。隻是江守義這個人，是那種安安分分、聽從別人安排的人嗎？


  肯定不是。江守義同誌給每人配發了一個BP機，核心圈子每人一台大哥大。派頭可足了，真的是按照集團軍模式來推動的，大哥大就是通訊班，BP機相當於通訊員。之所以選擇東北先行，也是因為當年解放戰爭是從那裏開打的。


  當時東北不太平，黑社會很快找上門來了。“你們在這裏玩，跟大哥打過招呼了嗎？”大概是看對方帶頭的一個大哥大，來者沒敢輕易造次。


  “小兄弟說的就是坐山虎大哥吧？”江正純說著一包煙遞過去，都跟老江學會了。“我們義叔可說過了，來這裏一定要拜山頭。這不是一直沒接上頭嗎？”


  “義叔？咋沒聽說過啊。”小嘍囉更是不敢亂罵了，這也是道上的感覺啊。


  “義叔啊，那可是申城一霸，外灘知道不，誰敢不給義叔一個麵子？外國人也得求著義叔。”這倒是能扯上點兒關係，外匯券不就是涉外產品嘛。


  “大哥那邊也不是那麽好見的。”


  一條煙來了。嗯，上道。嘍囉滿意地走了，大前門，國家領導人都喜歡抽的一類，能沒有麵子嗎？這是那個時代的超級語言。


  第二天晚上，雪城飯店，當地最豪華的酒店。八號包廂裏，兩個自封的老大遇見了。坐山虎叼著煙卷進來的時候，老江故意沒搭理他，而是繼續著他的電話：“幾十萬也在這裏磨磨唧唧的，以後這種小事兒就別給我匯報了。找你媽就行了。”說著，大哥大直接丟給了江正純。江正純站在旁邊，腰間赫然也掛著一個。


  “哎呀，坐山虎老弟，失敬失敬。剛才這些人就是不會找時候，你看在這個時候一堆人還不放過我，幾十萬美元的事兒也來煩我。”完了，人家隨隨便便地就是幾十萬，還是美元。


  “哈哈哈，貴人事忙啊，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算是原諒了江守義的失禮，老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而且順理成章地霸住了主座。


  “我叫江守義，今年48了，看起來老弟應該是小一些吧？”老弟都叫出來了。


  “免貴40了，哈哈。”坐山虎隻好坐在了次席。東北和齊魯省的文化方麵非常接近，差不多有70%的東北人都能和齊魯省攀上關係，算是有些鄉土情分，所以坐山虎也不好太那個了，否則小弟們不少也都是齊魯係統的啊。隻是這個話題繼續扯下去，自己肯定還是吃虧。


  “江老哥到雪城來，和我這邊的兄弟們有些對上了。”嗯，這是要找回場子來。


  “老弟放心，我這裏打包票，絕不讓兄弟們吃虧。你們現在手裏的貨，我按照市價統一收了。年節快到了，也給兄弟們放個假。”江守義這是給你釜底抽薪了。你的場子，跟我不是一個量級。


  “我這手裏可是有不少的。”坐山虎剛想把實底透出來，忽然想到剛剛老江的電話，就沒好意思說。


  “不管多少，哪怕你有上億的，我也照收不誤。”老江現在可愛一揮手了。王霸之氣盡顯。一個眼神，江正純拿出一個箱子，清一色100元大鈔。


  倒是把坐山虎逗樂了：“老哥，我那裏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這麽多。”


  “老弟，別急。這些是給兄弟們放假的誤工費。10萬塊，幾個兄弟休假一個月。一個月後，我走了，老弟還可以照樣開張。”這話說的，坐山虎的小弟們差不多就要被收編了。百十號兄弟，每個人1000塊，這些小混混們一年也拿不到這麽多。平常也就是免費蹭個吃喝玩樂，欺負一下弱小而已。


  “你那裏要是需要外匯券的話，也可以來找我。1000萬美元以下，絕對沒問題。”這次老江沒吹牛，江奕能搞定這個。


  這個戳中了坐山虎的軟肋，身為自封的黑社會老大，牛是牛，大家都看得起你，但是人家外賓不理你。所以，遇到有人找上門來，坐山虎是隻能視而不見。要是能有這個渠道，這對自己的地位可是莫大的支持，咱可是一步跨入國際組織了。


  “老哥，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還用得著分什麽你的我的，你放心，以後老哥的事兒，找我就對了，看誰敢說個不字。”盟約成了。


  擺平了這條道上，另一條途徑的還沒有。又是江正純惹來的，他的一個小弟這次直接被請進了所裏。當天下午，江正純再次出馬去保人。


  片警一看這人派頭不小，請了所長來問話。“張所長，你好，我就是江正純，那人是我侄子。”


  “江同誌，江樹生這是非法經營啊。”江正純還沒說這事兒自己才是正主，還是“同誌”序列。


  “請教一下張所長，什麽是經營？”


  “就是買賣呀。”


  “哦，我們隻是買了一些，而且是幫朋友周轉的，沒有賣。”嗯，這個是硬傷，這個硬傷直接把央行給憋傷了。


  “這個，法律也沒有規定個人可以買，央行那邊也沒有相關規定。”死撐著吧。


  江正純拿出了一張紙來：“這件事，法律規定的是有些模糊。央行行長李貴鮮在《金融時報》有過一篇文章，歡迎公民隨時隨地買進國庫券，隨時隨地賣出。國庫券就是央行管的，行長說的肯定是不會錯的。”


  張所長一看，又是《金融時報》這種國家大報，又是央行行長的，傻眼了。“這個，我們也沒有收到相關文件。”沒收到，至少我不怕你們告狀。


  “張所長，您可以問一下央行申城分行，他們對楊百萬有過一次政策解答。這份報紙我也帶來了。”行長你找不到，申城分行那邊可以問問。


  幾句話下來，張所長都快哭了。金融領域的事情，我們公安係統隻是負責動手動腳，解釋權都在你們央行啊，現在拿政策來刺激我是咋回事兒？行了，不玩了。


  “哦，這樣啊，我先回去請示一下領導，我們內部也商量一下。”說著，紅著臉就出了問詢室。


  太丟人了。張所長定了定神，也不知道請示、商量了沒有，不到20分鍾，又回來了。


  “江同誌，不好意思啊，我們對這一塊了解還不夠深入，幸好那位同誌還沒有怎麽著。”


  “沒關係，這個也讓我們好好學習了一下政策。”江正純說得自己都快忍不住了，好像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