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
第一百五十七章——同床
阮夜笙慢慢吞吞地將睡衣褲穿好, 這才將身上的被子扯過去,讓它蓋得平整些,並在一旁床單的空餘處拍了拍, 覷著奚墨:“過來,睡覺了。”
奚墨似有些僵在原地, 一動不動。
阮夜笙笑著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睡這邊?那我給你換個位置?”
說著,就準備挪自己的身子。
奚墨立刻說:“……不用換。你把眼睛閉起來。”
阮夜笙明白她要換睡衣了,聽話地閉上了眼。
隻聽耳邊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響起來,阮夜笙靠坐在床頭,光是聽著那些微的響動, 都覺得有種莫名的心熱。
過了一陣,她感覺到床墊略往下沉了沉, 似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 又聽奚墨的聲音響在她的身側:“你可以睜開了。”
阮夜笙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到奚墨身上。
奚墨已經掀開被子坐了進去, 身子坐得端正筆直, 隻是正視前方, 並沒有看她。
“你就這麽坐著睡?”阮夜笙在旁邊盯了她一會, 說。
奚墨這才瞥了阮夜笙一眼,身體緩緩往下滑,躺進了被子裏。
而且還是那種端方嚴肅地平躺著,麵朝天花板。
阮夜笙定了個早起的鬧鈴, 將手機擱在一旁的床頭櫃上,探身過去將燈熄了,趕緊也躺了進來。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突如其來的寂靜更是讓彼此的呼吸都似被襯托得那樣明顯, 和著心跳, 呼吸逐漸更深,心跳也逐漸加快。
兩人之間略微隔了一小段距離。這個距離有些微妙,隔著些許試探卻又小心翼翼的意味,但凡誰能主動靠近些許,這個距離就會瞬間消弭。
奚墨並沒有動。
阮夜笙感覺她躺得過於板正,小聲說:“你怎麽好像有點緊張?不習慣麽,我們之前又不是沒睡過。”
奚墨:“……”
“是躺在一起睡覺。”奚墨忍不住糾正她:“……不是睡過。”
“有區別麽?”阮夜笙笑。
“有很大的區別。”
“那我重新說一下?”阮夜笙倒也配合:“我們之前又不是沒躺在一起睡覺。上次在綏廷劇組的酒店裏,晚上還下雨了,我們同床共枕,你這轉眼就忘了?”
……同床共枕這措辭也離譜。
奚墨聽著似乎是微歎了口氣。她這次沒有再糾正阮夜笙,似乎是有了一種無奈的放任,阮夜笙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她也不會掉塊肉。
“沒忘。”奚墨輕聲說:“別說話了,你要早起,沒幾個小時就要起來。”
“好。”阮夜笙感覺到奚墨這話裏對她睡眠質量的顧慮,在黑暗中挽了下唇角,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晚安。”
“晚安。”奚墨的聲音那樣熨帖地繞進她耳邊。
阮夜笙靜了片刻,身子往奚墨那邊挪了挪,將之前彼此的距離縮減開來。她都能挨到奚墨的睡衣,嘴裏喃喃著:“奚墨,你冷不冷?”
“不冷。”奚墨答得平靜。
“可是我覺得好冷。”被子裏明明暖融融的,阮夜笙卻偏說自己冷,還有些可憐似的將身子微蜷起來,長腿弓著,膝蓋抵在奚墨腿上。
奚墨聽見了,頓時翻了個身,從平躺改為側躺,終於麵朝著阮夜笙。
阮夜笙感覺到她的手伸了過來,幾乎快要到自己頸窩的位置,霎時屏住了呼吸。
奚墨卻隻是伸手過來,細致地將她肩頸附近蓋著的被子往上拎著提了提,並替她掖好被角,甚至還將阮夜笙邊側的被子也往裏壓,就差將裏頭的阮夜笙裹成一個嚴嚴實實的白糖粽,阮夜笙就是裏頭那晶瑩剔透軟糯米。
“……這樣就不冷了。”奚墨幫阮夜笙蓋好被子,重新平躺著。
阮夜笙:“……”
“還是冷。”阮夜笙裹在被子裏,說。
奚墨這下小心掀開被子,打開燈,下床往衣櫥走去。衣櫥的上方空間收納著被芯與薄毯之類的,奚墨取下一條薄毯掂量了下,感覺它很適合,抱著薄毯走到阮夜笙那一側床邊,認真地加蓋在阮夜笙的被子上。
“這下肯定不會冷。”奚墨低著頭,望向阮夜笙。
阮夜笙:“……”
她原本隻是想借著好冷這個借口,讓奚墨抱著她,沒想到奚墨根本就沒上她的鉤。她被奚墨這一係列操作給驚住了,雖然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卻又覺得開心。
像是感覺到了奚墨的一種特別關照。
這就是宇宙直女的照顧麽?
阮夜笙自覺好笑,等奚墨關好燈重新躺進來,她也沒再說什麽,閉上眼,呼吸逐漸平穩綿長起來。
有奚墨在她身邊陪伴著,她想自己會睡個香甜的安穩覺。
被窩裏的感覺太舒服了,阮夜笙睡著睡著,感覺自己陷在雲朵裏似的,那些雲朵似棉花糖一樣輕裹著她,聞著還似有淡淡的香氣。阮夜笙潛意識裏伸出手去,在那棉花糖上輕輕撫了撫,以為會感覺到軟乎乎的感覺,結果卻感覺自己似摸到了光滑與溫熱的肌膚觸感。
耳邊則是催促的鬧鈴聲。
她的美夢在這鬧鈴聲驟然散去,這才猛地睜開眼,她怕鬧鈴吵到奚墨,趕緊想要從被子裏探身出去關掉手機,誰知道她卻被一個柔軟的身子緊箍著,根本挪不出去。
她的腰被奚墨從後麵圈著,奚墨的手搭在她腹部的位置,剛才阮夜笙恍惚中摸到的那種肌膚觸感,其實就是奚墨的手臂肌膚。
奚墨睡覺時,睡衣的袖口被纏得往上捋了些,露出一截小臂,正被阮夜笙的手搭在上麵。
而奚墨的赤足也是緊緊挨著阮夜笙的,正將阮夜笙的足裹住了,仿佛是怕阮夜笙冷,在給她暖腳。
奚墨還在睡。
阮夜笙反應過來,身子被奚墨從後抱著,心的躍動從晨起時的那種憊懶緩慢,逐漸加速,最終砰砰砰地叫囂在了她的耳邊。
她簡直心跳如雷,恍惚都能將略顯吵嚷的鈴聲蓋過去。
阮夜笙一時半會忘記去關鈴聲,奚墨就在這聲音中醒轉了。
一開始奚墨還有些睡醒時的恍惚,等她的眸子重新聚焦,發現自己居然從後麵緊緊抱著阮夜笙,連腳都壓在阮夜笙腳上,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收回手腳,距離阮夜笙遠了些。
阮夜笙心跳仍然突突的,她趕緊將手機的鈴聲關了。
現在才五點多,天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房間裏與在夜裏沒有任何區別。
奚墨睜著眼,雙手這回交疊在自己身上,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阮夜笙打開了朦朧的小燈,看見奚墨躺得那麽規矩,再對比她之前抱著自己時的溫柔相貼,不由又覺得好笑。
“……幾點了?”奚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低聲問她。
“五點二十。”阮夜笙眷戀與奚墨躺在一起的滋味,卻又明白這次節目錄製的重要性,她理智地坐起身來,在床上換衣服:“我得快點走了,到時候節目組發現我不在床上,不太好。”
奚墨也爬了起來,背對著阮夜笙換衣:“我送你過去。”
“現在還早,你今天沒什麽事,多睡一會吧。”阮夜笙說:“而且早上不比之前淩晨,會有一些鎮民早起,不太方便。”
“那我送你到門口。”奚墨仍然堅持。
“好。”阮夜笙穿衣服時,一直與奚墨背對,臉上露出笑意。
兩人下了樓,來到院子裏。院子裏的寶來有一個暖和的狗屋,它感覺到阮夜笙和奚墨出來,立即驚醒了,抬起頭看了她們兩一眼,又繼續趴著。
阮夜笙還向它打個招呼:“寶來,早上好。”
昏暗中隻能看到寶來模糊的影子,它再度抬頭,似乎在盯著阮夜笙看。
外麵天色極暗,阮夜笙用手機照明,在門口與奚墨揮別。
“……我走了。”阮夜笙看著奚墨,依依不舍。
這感覺就像是剛新婚之夜洞完房似的,還沒嚐夠滋味呢,就被繁忙的工作叫去出差。
“好。”奚墨點點頭:“路上小心。”
阮夜笙不敢再耽擱,轉過身快步離開。
奚墨在原地看著看了好一會,一直等阮夜笙的身影穿過小路,再也看不到了,這才關好院門,走回房去。
房間的床上還放著阮夜笙剛換下的睡衣褲,兩人走得匆忙,床鋪還是亂的。奚墨沒有睡意了,著手開始鋪被子,收拾起來。
等她收拾到阮夜笙穿過的睡衣,她看了片刻,伸手撈起來,鬼使神差地湊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這是她自己的睡衣。
被阮夜笙穿過後,似乎還留著阮夜笙的體溫和氣息。
奚墨隻嗅了下,跟著似被驚雷當頭劈了一道,驚醒過來,嚇得她趕緊將睡衣丟在床上。
她在幹什麽?
她是不是有病?
奚墨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一直過了許久,才將床鋪收拾好。她將自己與阮夜笙穿過的睡衣帶出去清洗,再拿去烘幹,畢竟阮夜笙說了今天晚上還要過來,她得準備好。
阮夜笙回到節目組錄製的房子,用鑰匙開了大門,再小心關上。還好節目組的人都沒醒,攝像機全都是關閉狀態,她趕緊輕手輕腳上樓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特地將床上的被子弄亂了些,並揉了揉自己散亂的長發,換上自己的睡衣躺了進去。
但她這回怎麽都睡不著了。
腦海裏全都是奚墨之前抱著她時的感受。
阮夜笙一邊想,一邊回味,有時候還趴在枕頭上,突然笑出來,感覺自己也差不多要瘋了。幸而房間裏的機位沒開,不然被人看到她這奇奇怪怪的反應,難免會想多。
七點左右,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在外麵禮貌地敲門:“阮阮姐,你醒了麽,差不多要把房間裏的攝像機打開了。”
“我醒了。”阮夜笙連忙應聲:“我馬上開。”
為了保護嘉賓隱私,房間裏的攝影機位都是嘉賓到了時間後,自己關掉或者打開,不會擅自亂拍什麽。
阮夜笙穿著睡衣將攝影機開了,重新躺回床上,到時候後期會對這些鏡頭進行剪輯重組。
差不多捱到七點過十分,阮夜笙這才起來,刷牙洗漱,收拾自己。等她出去一看,沈輕別也起來了,正在廚房那熱牛奶。
房子裏的機位,已經全部啟用,開始記錄房子裏嘉賓們的活動痕跡,另外還有攝影師給她們跟拍特寫。
“阮阮你醒啦?”沈輕別回頭看到阮夜笙,忙說:“要不要我幫你熱一杯?”
“好的,謝謝。”阮夜笙春風滿麵。
“你怎麽看上去這麽開心?”沈輕別好奇問道:“做了什麽好夢嗎?”
“絕無僅有的好夢。”阮夜笙走到沈輕別邊上:“我來做早餐吧,你看冰箱了沒,裏麵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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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意識裏這又是抱又是嗅的,這就是宇宙直女嗎【。
有些人戀愛都沒談,感覺就像是新婚了【。怎麽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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