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展

  第一百二十七章——進展

  奚墨瞥了阮夜笙一眼, 隻是道:“我恢複得很好,就算明天出院都沒問題。”


  “一般的過敏雖然控製得迅速,但也要稍微休息的。”顏聽歡看不到奚墨的實際恢複情況, 在電話那頭疑惑起來:“你的過敏這次這麽嚴重,都休克了, 怎麽也得休息更久一些才對, 為什麽會恢複得這麽快?”


  這也是奚墨感到奇怪的一個地方。


  阮夜笙雖然對她這次的身體恢複狀態感到開心, 但同樣也有疑慮。


  “我也不知道。”奚墨皺了皺眉:“我覺得是我昏迷了以後,有醫生給我做了特殊治療,一般的治療,不可能見效這麽快。”


  “那個趙銀楚醫生?”顏聽歡說:“我早就說她有問題, 盡快找到她問話。還有那個箱子什麽來頭?救護車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居然還會動?”


  奚墨想起她們之前遇到了那位叫陳蔥蔥的護士, 最後和陳蔥蔥說了幾句話。她問車上的銀色箱子是做什麽的,陳蔥蔥的回答和趙銀楚的一樣,說是裝的醫療器械。


  但是陳蔥蔥又說,這箱子是趙銀楚醫生帶到車上來的。


  那麽陳蔥蔥所認為的箱子裏裝有醫療器械這件事, 應該也是趙銀楚和她說的,是趙銀楚幫她建立了這種認知。而陳蔥蔥並沒有打開箱子進行驗證, 其實並不能證明裏麵就真的是器械。


  真相也隻有趙銀楚才知道了。


  阮夜笙的麵色略顯凝重:“明天下午我們就去找趙醫生。很晚了,聽歡你先去休息吧,到時候上海見,這邊有什麽進展,我會及時聯係你。”


  “行, 你們兩注意安全。”顏聽歡叮囑一番, 將電話掛了。


  剩下阮夜笙和奚墨兩人, 相互看著。


  也許是之前有顏聽歡的聲音在, 顯得熱鬧,現在病房裏重歸微妙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奚墨說:“……我也回去了。”


  阮夜笙心裏舍不得她,但又更怕耽誤她休息,將她送到病房門口,笑吟吟地問她:“既然晚安說完了,這次回去,不會再過來了吧?”


  奚墨覺出這裏頭有幾分逗她的滋味,臉上沒有明顯的表示,隻是說:“我明天再過來。”


  阮夜笙輕聲應著她:“明天見。”


  “明天見。”


  奚墨離開了。


  阮夜笙對明天有了更好的期盼,她出於潛意識裏的小心,反鎖好病房門,熄了燈,躺在了病床上。


  倒是沈輕別在她劇組的酒店裏,和鬱安聊了很久。鬱安對著沈輕別,就是個操心的命,不止要陪她說話,耗費了不少時間,還順帶幫她收拾了下房間。


  別人可能受不了沈輕別那張小嘴一直叭叭叭,但鬱安習慣了,雖然嘴上總叮囑沈輕別少說點,但自己還是聽得認真。


  說得困了,沈輕別這回不用提醒,自發地瞅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嚇了一跳:“居然這麽晚了?”


  “不然呢?”鬱安無奈地看過來。


  也不看看說了多久了,期間她怕沈輕別口幹,還給她倒了水喝。


  “不行不行,得睡覺了,我明天還得早起開工的。”沈輕別在鬱安麵前從來沒有負擔,也不需要像在鏡頭前那樣顧及形象,直接掀開被子,分開手腳,在床上放鬆地躺出了一個大字。


  等鬱安過來給她蓋被子,她才改變了睡姿,身子蜷成了一個她覺得舒適的狀態,一手墊著自己的腦袋,側躺著看著鬱安,說:“阿鬱,要不今天你別回房間了,就在我這睡吧?”


  鬱安:“……”


  沈輕別眼巴巴的:“上次你說好要睡在我家,結果人卻跑了,這次補上吧。咱們可是最親的好姐妹啊,卻從來沒一起睡過,這太說不過去了。”


  鬱安:“……”


  ……你對好姐妹這個說法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不了。”鬱安低著頭,說:“反正我的房間離你不遠,走幾步就到了,沒必要在這睡。”


  見鬱安拒絕了,沈輕別心裏頭雖然委屈,但也不好強求,隻好說:“你房間熱水壞了,才來我這裏洗澡,是不是以後得你的床壞了,才肯和我一塊睡呢?”


  鬱安心頭一緊:“……”


  她站起身來,目光避開了床上的沈輕別:“熱水容易壞,床哪有那麽容易壞。”


  沈輕別居然還信以為真:“那倒也是。”


  “你睡吧,我回房了。”鬱安背對著她。


  “你這次過來,什麽時候回去呢?”沈輕別卻又開口問道。


  她擔心鬱安來了以後,很快又會走,畢竟公司現在正在捧那個送快遞的,呸,不是,是正在捧那個名字像快遞的林瞬風,阿鬱作為林瞬風的經紀人,後麵應該會在林瞬風身上投入大量的時間。


  一想到這,沈輕別就老大不爽。


  “公司有事,我明天下午就得走。”鬱安說。


  “什麽事啊?”


  “公司有個重要資源,準備給林瞬風安排,我得去談一下。他現在勢頭正好,公司讓我多上點心。”


  沈輕別聽了,心裏氣得連話都不想說,果然是這樣。


  阿鬱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小白臉了吧?這小白臉有什麽好的,不就是有張臉嗎,她也有臉啊。


  鬱安感覺到沈輕別沒吭聲,這不像沈輕別的風格,就回過頭來看著她。


  沈輕別用被子蒙著頭,甕聲甕氣地回她:“我睡覺了。”


  鬱安心裏有些想笑,走回去把她的被子掀開了些,讓她能好好呼吸,說:“對了,過幾天的那個行程,我已經幫你向劇組請好了假。隻是那邊偏僻,住宿條件不太好,沒有酒店,要住在騰出來的民宿裏麵。”


  “沒事。”沈輕別這才像是有了盼頭,開心起來:“到時候肯定很好玩。不過阮阮剛住院,她來得及嗎?”


  “我早知道你擔心她,過來洗澡之前就幫你打聽過了,她隻是昏迷,現在恢複得很好,再觀察一段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其實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張之洇說原定的時間安排不會有影響,你按時過去就行,那邊會有人接應你的。”


  沈輕別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前她還為林瞬風不高興,現在一想到要去張之洇那邊錄節目,又豁然開朗。


  鬱安的心緒一時無比複雜,與沈輕別交待了幾句,這才走了。


  沈輕別心大,加上十分困倦,很快就縮在被子裏睡了過去。


  奚墨卻一直輾轉難眠,腦海裏總是浮現當時在救護車時的情景,還有那個趙銀楚醫生。她睡不著,靠在床頭看手機,今天一堆人給她發消息問她情況,卻沒看到一條她爸的消息。


  她都快忘了,上次和奚季發消息的時候,究竟是什麽時候。


  她覺得她爸肯定不是那種會看娛樂圈熱搜的人,但路清明是她爸一手培養的,路清明聽她的話,其實說白了,是在聽她爸的話。


  現在自己住院的消息,路清明必定告訴奚季了。


  但奚季始終沒有任何表示。


  奚墨猶豫了許久,在輸入框裏打字:“爸,我沒什麽事,很快就能出院,你別擔心我。”


  這條暫時沒有發出去。


  奚墨盯著這句話看了許久,又把最後的“你別擔心我”給刪掉了。奚季一向寡言,就算是她上次經曆了酒店大火,奚季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表示,她並不確定奚季這次知道了自己過敏入院以後,會不會擔心她。


  如果不是之前在阮夜笙的幫助下,她或多或少能感覺到她爸其實是在意她的,這次她可能連消息都不敢發。


  盯著屏幕又看了片刻,奚墨按下了發送。


  心底卻是忐忑的,並做好了奚季並不會回複她的準備。從小她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她不會對奚季抱有太多的盼望,盼望越多,她隻會越容易失望,不如一開始就做好收不到回應的心理建設。


  沒想到奚季這次很快回複了她:“知道了。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嗎?”


  奚墨的背頓時挺直了,仿佛她此刻正和奚季麵對麵,她必須得保持好最佳的禮儀狀態,回複道:“馬上就睡,爸,你也早點睡,別忙到太晚。”


  奚季回她:“嗯。”


  奚墨盯著這簡短的幾句消息,看了很久,仿佛自己變回了以前的小女孩,竟有些雀躍。


  她不記得奚季有沒有在她小時候給過她糖,畢竟家裏什麽都備好了,她隻要去拿就行,奚季又怎麽會過問這種瑣碎小事。但此時此刻,奚墨卻像是收到了來自她父親的糖果。


  外麵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聲響,已經開始下冷雨了,奚墨心裏的煩悶舒緩了不少,關機睡覺。


  夜幕昏沉,醫院外麵的燈被雨霧浸了,折射出一道一道朦朧淒冷的光暈。


  空氣因為這場雨變得更為刺骨,一個身著黑色高定風衣的男人站在住院大樓的樓下,雖然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但麵目仍是俊朗的,路清明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給那男人遮雨。


  男人的手裏拿著手機,盯著看了片刻,這才收起來。


  “奚總。”路清明恭敬地說:“您在這站了好一會,容易著涼,還是回車裏吧。”


  “等一會回去。”奚季沒動。


  路清明知道他的脾氣,不再說了。


  身邊的奚季站著,抬頭看向住院部的某一層,動也不動。路清明看著他,不由得就想起上次酒店大火,他第一時間向奚季匯報,奚季這樣的人,每天的忙碌並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當時正在國外談一筆重要生意,無法趕回來。


  但那是奚季破天荒在開會的時候,和路清明發消息,問詢奚墨情況。以前他很重視會議規則,絕不會在開會時分心。


  等奚季回來,奚墨已經出院了,奚季沒有對此說過任何一個字。


  而這次,他人在上海,接到路清明的電話就趕了過來。


  等了一陣,奚季接了一個電話,語氣沉沉地問:“查到了嗎?”


  電話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說:“已經查到了。路先生留下的那桌食物樣本,每一樣都仔細檢查了,的確是每一樣都含有海鮮成分。奚小姐不管嚐到哪一樣,都會引發過敏,這絕不是廚房失誤,而是有人早有預謀。”


  奚季的眉頓時擰了起來。


  路清明辦事能力很強,奚季才會放心將他放在奚墨身邊。當時他著急去給奚墨送過敏藥,但跑了一段路程,意識到了什麽,就打電話給他助理,讓助理將奚墨所在那桌的每一份食物都取了一點,分別標注好,盡快送去檢驗。


  “殺青宴上所有的監控,全部拿一份,廚房是重點,仔細找。”奚季麵上的肌肉微抖了下,眼神比周圍的冷雨更寒:“找出來。”


  “是,您放心。”電話那邊說:“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結束了通話,奚季仍舊站著。


  “您要上去看看她嗎?”路清明低聲說。


  “不了。”


  雨越下越大,打得傘麵劈啪作響,奚季在原地站了一陣,這才在路清明的陪同下,於雨霧中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阮夜笙和奚墨兩人再次做了檢查,結果都沒有什麽問題。


  阮夜笙的身體本來就沒事,隻是昏迷而已,而奚墨的主治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挺驚訝,說了聲一般像是這樣程度的過敏,不可能恢複得這麽迅速,但他也不知道原因。雖然從身體指標來看,今天就可以出院,但醫生建議還是再留院觀察一天。


  奚墨滿腹疑慮,隻希望快點到下午,能早點找趙銀楚醫生了解情況。


  中午吃完飯,兩人各自午睡了一段時間,之後阮夜笙醒了,過來找奚墨,約好待會去十一樓看看。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醫生和護士都有點怪怪的?”阮夜笙回想她剛才一路從走廊過來的情景,說:“全都行色匆匆,我的主治醫生也沒看到,說是開緊急會議去了,護士們臉色也不大好。”


  “是有這種感覺。”奚墨說。


  之前她出去走了走,遠遠地看到陳蔥蔥在和另外幾個護士說些什麽,幾個人神色驚惶。


  “我問了一個護士,對方卻說沒什麽事,讓我好好休息。”阮夜笙越想越奇怪。


  兩個人在病房裏說了會話,之後卻又聽到了病房的敲門聲。


  走過去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位看上去大概四十出頭的女人,對她們說:“你們好,我是林汀雨小姐請的看護,林小姐說請你們兩去十一樓她所在的病房,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兩位說。”


  昨天晚上林汀雨說過,如果趙銀楚去她妹妹病房查房了,就會讓看護過來通知她們。阮夜笙和奚墨相互看了一眼,心情莫名緊張了些,說聲謝謝,跟著看護出了門。


  路上阮夜笙問看護:“趙醫生在林汀霜小姐的病房了嗎?”


  “趙醫生還沒在。”看護回答。


  兩人猶疑著,一路到了十一樓,結果發現十一樓護士台的那些護士們,比她們樓層裏的護士臉色更差,有一個更是一直在小聲打電話,聽不到具體在說些什麽。


  來到林汀霜的病房門口,看護徑自走開了,門是開著的,能看到林汀霜坐在輪椅上,而林汀雨穿著一身極顯身材的小西裝,單膝跪在地上,正溫柔地和林汀霜說些什麽。


  和昨晚上的麵目呆滯不同,林汀霜今天恢複了一些,有了反應。


  林汀雨跟她說話,她的嘴唇動了動,能進行回應。


  “林小姐,打擾了。”阮夜笙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林汀霜抬頭看著她們,麵色有些茫然,她昨天沒有什麽意識,並不知道自己昨天見過阮夜笙和奚墨。林汀雨則立刻站了起來,快步迎到門口。


  林汀雨長著一張斯斯文文的美人臉,往門口一站,氣質端雅,和煦似風。


  但林汀雨此刻的清亮雙眼中卻壓著幾分愁色,麵色凝重。


  “林小姐,請問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們說呢?”奚墨問道:“是趙醫生已經來上班了嗎,她現在是不是在辦公室?”


  “趙醫生並不在辦公室。”林汀雨語氣裏有了些抖。


  阮夜笙在旁邊看她這表情,隱隱約約意識到不妙,再想起今天住院部的醫生和護士們的確都不在狀態,就問了一聲:“出什麽事了嗎?”


  林汀雨沉默了片刻,開口說:“趙醫生,她死了。”


  奚墨:“……”


  阮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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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還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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