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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你特地買給我的?”阮夜笙晃了晃藥油。


  奚墨坐回來, 麵不改色說:“我背疼,買回來給我自己揉的,你膝蓋疼的話,也可以用用。”


  “你背疼?是拍打戲時傷到了?”阮夜笙聽了, 先是一愣,趕緊問她情況。別看她平常對著奚墨能嘴炮專業十級,這會一聽奚墨說個“疼”字她就緊張得不得了,變成關心專業十級。


  不過問完立刻後悔了。她打量了一下奚墨的神色, 那完全是一股子熟悉的驕矜,身板也挺得跟竹竿似的筆直,從頭到尾哪有一星半點背疼的跡象。


  奚墨還在那繼續端著臉色:“我拍戲要吊威亞,能不疼麽?”


  說完又眼神示意了下那瓶藥油:“不過這瓶你留著用吧, 我可以再去買一瓶。”


  阮夜笙既然明白過來, 剛才那股子擔心勁自然就下去了, 笑道:“可是即使你這麽說,我也還是覺得這是你專門買給我的。”


  奚墨:“……”


  你還真是不矜持!

  “我看你剛才挺疼的樣子, 要不現在就上個藥。”奚墨掃了個眼風過去。


  之後好像要補充說句什麽, 頓了頓, 又沒說了,隻是坐在椅子上不動了。


  阮夜笙閱讀完藥油瓶背後的說明, 將自己坐的椅子稍微挪開了一些,換個方向坐著, 彎腰把裙子慢慢提著往上撈起來。天氣炎熱, 膝蓋有傷不能露出來, 穿長褲去遮的話又怕容易磨到瘀傷,洗完澡後她特地換了一條到小腿的長裙子。


  她也不避諱什麽,直接將裙子一路往上撥,當下撩出了一片白皙柔嫩的腿際肌膚。裙擺堆疊在腿上,被她小心地攏了攏,再用左手臂壓著以防掉下去。


  奚墨看她撈起裙子的動作,下意識就要移開目光,轉念一想那本來就是自己的腿,從小看到大,還有什麽不能看的,頓時又覺得有種微妙的氣定神閑,她見阮夜笙壓著裙子不好擰瓶蓋,於是替阮夜笙擰開藥油,遞到她左手裏。


  阮夜笙接過來,保持這個左臂壓裙擺,左手指攥瓶子的彎腰姿勢,將藥油滴到右手掌心,之後繼續就著這個有點別扭的姿勢開始給膝蓋抹藥油。


  奚墨本來就比阮夜笙要高一點,這副身子身高腿長的,坐著的時候與這餐廳椅子的高度不是很適合,膝蓋那片瘀傷麵積又大,從阮夜笙這個彎腰角度去處理,相對還是不那麽方便。塗抹倒還沒事,隻是塗完之後還要按照說明搓揉很久,長時間保持這個動作還是很累的。


  奚墨見她搗鼓了一會,似乎有點束手束腳的,就說:“你過來點。”


  阮夜笙聽她的話停了手,撩著裙擺貼靠了過去,臉和臉相隔的距離很近,甚至能聞到奚墨身上的香味。


  奚墨:“……”


  “我是說你的腿。”奚墨一字一頓道。


  “你說清楚點,不然我會誤會的,以為你要做什麽。”阮夜笙眼角的光似有似無地勾了奚墨一眼,退回身子,往奚墨那邊挪動了下椅子,將腿並起來。


  奚墨讓她這次隻是撈著裙子坐下就好,阮夜笙倒也聽話,乖乖坐著不動,奚墨坐在她對麵那條椅子上,彎下腰開始替她揉藥油。


  阮夜笙低頭,目光怔怔地看著奚墨頭頂的發旋,長發披散在她背上,這個角度也看不到臉。


  但是阮夜笙卻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腦海裏浮現奚墨的麵容。


  她的麵容那麽漂亮。


  讓阮夜笙覺得此刻占據了她這具美麗軀殼的自己,是多麽罪惡。


  奚墨並不知道阮夜笙在想什麽,專心致誌地替她揉著瘀傷。


  隻是這藥油搓揉起來本來就會很疼,後麵奚墨在幾個點使了些力道,阮夜笙實在忍不住,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經沒控製地出聲:“……啊……啊嗯。”


  奚墨:“……”


  她保持彎腰搓揉的姿勢,抬頭看了阮夜笙一眼。


  阮夜笙:“……”


  剛才這聲音實在是太酥麻了。而這嗓音是屬於奚墨的,本身是涼柔的那種感覺,很好聽,平常奚墨高傲,不免又帶了些冷淡矜貴的味道,但是如今到了阮夜笙這,就變成了一抹婉轉嬌吟。


  奚墨本來就是專業演戲的,台詞功底出眾,以前拍戲都是她自己配音,根本用不到配音演員。有時候國外賣座的動畫大電影在中國上映,片方為了吸引人氣和製作噱頭,還會砸重金邀請她去給其中的角色作中文版配音,聲線風格改變不在話下,這種酥魂軟骨的聲音奚墨也完全是可以做到。她在電影“傾城”裏就飾演了一個傾城風骨的女人,戲裏她就是用這種嗓音語氣說話,嫵媚勾人,但是這種聲音絕不會在她的生活中出現。


  奚墨繃著臉道:“別這樣叫。”


  阮夜笙本來是沒忍住才這樣出聲的,開始還覺得挺羞恥的,現在看奚墨這繃緊了弦似的表情,突然又有點想笑,輕輕說:“我哪樣叫了?”


  奚墨:“……”


  “我就是疼。”阮夜笙實話實說。


  奚墨沒再接她的話,手下的力道又變得輕了些。


  阮夜笙道:“這樣輕輕揉會不會沒效果,我看說明書上說還是要揉得有點力度的。”


  “你不是說疼。”奚墨瞪了她一眼。


  阮夜笙噗嗤一笑:“為了好得快一點,我還是忍吧。”


  奚墨拿她沒辦法,隻能恢複了原本正常的力道,繼續揉藥油,手指在阮夜笙膝蓋上緩緩打著轉。


  之後有幾下實在太疼了,阮夜笙真的有點扛不住。


  眼看著又要叫出聲,阮夜笙隻好一手壓著腿上堆疊的裙子,一手捂住了嘴。奚墨這時抬起頭來,阮夜笙的眼睛在奚墨臉上滴溜溜打量,好像是在觀察她的臉色。


  “想叫就叫吧。”奚墨拿她沒轍,無可奈何道。


  阮夜笙的眼睛彎成道月牙,將捂嘴的手放了下來。


  開始一段時間的確很疼,隨著藥油漸漸地開始發揮作用,加上被奚墨揉來弄去的,變得習慣,膝蓋上的痛感也從最初的火辣辣,緩緩變成了暖洋洋,後麵阮夜笙甚至有了一種詭異的難以啟齒的舒服。


  阮夜笙低低問道:“你手勁怎麽那麽好,難道學過按摩?這不可能啊。”


  奚墨頭抬頭看著她,回答:“我從小學習鋼琴,每天都要練很久,有時候練完手指酸麻得連彎曲起來都很疼,但是第二天還要繼續練,所以我就看了個按摩手指和手腕的方法,練完給自己揉一揉,舒緩疼痛,還可以預防腱鞘炎。”


  阮夜笙抿著唇,繼續看著她在自己膝蓋上忙活。


  明明奚墨現在是用著自己的身體,但是她氣質出眾,這副身體硬是在她的掌控下流露出一股子別樣的風骨,眼中神色乍一看淡淡的,內裏卻又好像翻湧著波濤。


  阮夜笙看著看著,不由得回想起最開始換身體的那時候。


  當時她萬分震驚,感覺整個世界都顛倒錯亂了,可是震驚之餘卻又微妙地欣喜了好幾天。


  會產生這種心理並非是她這麽容易就接受了這個看似匪夷所思的現實,而是她終於有了和奚墨接觸的機會。如果沒有這個契機,她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和奚墨有任何聯係了。


  她們倆就像是兩條看上去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突然有一天被那場酒店大火硬生生改變了方向,扭了個交點出來。


  當初她的確是開心的。


  現在卻是那麽強烈地希望能和奚墨換回來。她知道奚墨內心也是這麽渴望的,畢竟奚墨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用著別人的身體,努力扮演著別人,甚至失去了屬於她的一切,能忍受到現在,真的是很為難。


  她想念以前的奚墨。


  現在的奚墨即使可以隨時將自己偽裝扮演成阮夜笙,卻也不是真正的她,奚墨應該回歸屬於她的身體,回到以前那麽驕傲的她。不需要在人前遮掩,辛苦演戲,做回原本的自己。


  那樣的奚墨才是耀眼,自由自在的。


  “我會努力的。”阮夜笙低聲說。


  “努力什麽?”奚墨覺得她突然有點奇怪。


  “努力實現你的心願。”阮夜笙笑道。


  “你又知道我的心願了?”


  “你的心願不就是早點讓你換回身體麽。”


  奚墨安靜了片刻,這才點點頭:“目前算是吧。”


  “什麽叫做目前算是吧?”


  奚墨的眼中似浮起了些許微光,道:“人的心願,總是會改變的,當然隻能說是目前。”


  “你以前有過很多心願麽?”阮夜笙望著她的眼睛。


  在阮夜笙看來,奚墨她的家境那麽好,本身那麽優秀,又是那麽努力敬業,一路走來暢通無比,總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容易得到的,通常也不能稱得上真正的心願。


  “從小到大,真正算得上我心願的,隻有三個。”奚墨有些若有所思:“一個是目前換回身體這個,能實現與否尚不明確。另外兩個都是我小時候的願望,一個是僥幸實現的,我原本絕望地以為是不可能成功的。而另一個——”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中神色黯淡:“……它永遠也不會實現了。”


  阮夜笙感覺奚墨的情緒有點古怪,暗想難道是她想到了什麽傷心事,正想說點什麽安慰她,奚墨看上去卻又好像調整了情緒,重新低下頭去,替她搓揉藥油,低聲問她:“疼麽?”


  阮夜笙其實是疼的,這時候卻說:“……不疼。”


  “疼就叫,別憋著。”


  阮夜笙:“……”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門居然開了,顏聽歡這尊佛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冒出來,張口就道:“阮阮啊,我聽門口那個傻大個保鏢說你和奚墨在這吃晚飯,我過來——”


  然後顏聽歡的聲音戛然而止。


  奚墨正在給阮夜笙的膝蓋搓藥油,阮夜笙的裙子已經被撩上去了,因為角度視線的緣故,看起來就好像奚墨正在脫阮夜笙裙子。


  顏聽歡:“……”


  這場麵在顏聽歡看來,從上到下從前到後從左到右都流露出讓人誤解的四個大字——非禮勿視。


  於是顏聽歡誤解了,真的就不視了,學著紫薇的語氣暫時選擇性失明說:“爾康,天亮了沒有,我怎麽看不見了!爾康,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邊說邊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在麵前抓瞎似的亂揮舞,就要往外走。


  阮夜笙:“……”


  奚墨:“……”


  你還真會演啊!


  也別當經紀人了,改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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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昨天一位姑娘給我的長評,這篇文很久沒收到長評惹,很開心,麽麽噠


  也感謝昨天大家給我的霸王票和營養液,碼字都很有動力,讓我想起了當初我身體還沒有垮掉的時候,日更的那些時光,那段時光回想起來好像已經很遙遠了,很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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